高朝说:“你要是实在想写,可以口述,我帮你打字。”
陈随文当他开玩笑:“开什么玩笑。等过阵子再说吧,情况稳定一点。”
高朝没有再坚持,换了个话题:“老杨和曲乐不是要搬家?什么时候搬?”
陈随文说:“等过阵子我妈放暑假过来了他们再走,现在留着陪我呢。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这么一病,自己家人照顾不上,反倒麻烦你们这些朋友东奔西跑的。”
高朝笑了:“你妈不是还要照顾心心呢。正好,我搬回来,我们俩租吧,你妈就不用过来了。”
陈随文吃惊地看着他:“你回来?不在北京了?”
高朝用手摸摸后脑勺:“我现在还留在北京干什么?那儿消费那么高,我连个朋友都没有,连门都不想出了,你看我又瘦了,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又快没了,我回来正好还能去健身房,卡还没过期呢。”他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陈随文笑他:“你就算在这里,也没怎么出过门。”
“那至少还有你陪着我啊。”高朝朝他挤挤眼。
陈随文低着头咬着下唇,抑制住将要溢出来的笑容,内心雀跃不已,高朝回来和自己一起租房子,那么他就不用回老家了,也不用母亲来陪自己了,他其实不需要人照顾,就是怕寂寞,从前不觉得,病了之后就很希望有人陪着,因为一个人总爱胡思乱想,高朝要是和自己一起租房,他整天都在家,那是再好不过的合租对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晚上我就跟曲乐说一声。咱俩一起租房子多合适啊,性格合得来,又有共同语言,绝对会很合拍的。”高朝说到将来的合租,就有些兴奋。
陈随文望着天花板,揶揄道:“就你那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的脾气,我预感到将来的日子会不太好过啊。”
高朝赶紧拍胸脯保证:“我一定改,再也不偷懒,你可以监督我。”
陈随文笑眯眯的:“行,到时候咱们立规矩啊。”
“行,依你。不过就你现在这身体,我也不好意思偷懒啊,累着你了可怎么办。”高朝说到后来声音也小了起来,有点类似于嘀咕了。
陈随文听着高朝的话,心跳都忍不住快了两拍:“你今天坐了一天的车,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晚点我们去买菜。”
高朝扭头看着陈随文:“好。我睡你床上吗?”
陈随文犹豫一下,点头:“可以。”
高朝露齿一笑,笑容特别灿烂:“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不过我得先去洗个澡,弄脏了你的床多不好意思啊。”他知道陈随文可是很爱干净的。
“行。你去洗吧,五点我叫你起来。”陈随文走向阳台,去给花浇水除草,曲乐是个爱花的人,在阳台上种满了花草,有开得火红的天竺葵和玫瑰,还有月季、茉莉、百合、绿萝、薄荷、多肉和芦荟等,是她这几年的心血。陈随文现在赋闲了,便帮她侍弄一下花草,还学到了不少学问,打算等曲乐搬走后,自己也弄点来养养,怡情养志。
高朝洗完澡,看见陈随文在阳台上浇水,便站在客厅通往阳台的拉门边:“我洗好了,就去睡了?”
陈随文扭头,看见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的高朝,穿着黑色的阿迪运短动做睡衣,一头短发还湿漉漉的,他双手都是泥,只好说:“把头发擦干再睡,我房间里的阳台上晾着一块蓝色的吸水毛巾,自己去找。”
高朝见他似乎不打算送自己进去,便自己进了房间。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床上铺着灰蓝色条纹床单,放着同色系的薄被和枕头,高朝自己这个季节都已经垫上席子了。他从窗台上找到毛巾,拿下来擦了擦头发,有股好闻的洗发水味道,也残留着淡淡的陈随文的气息,高朝闻着这味道,便发现身体有点不对劲,赶紧将毛巾从鼻端移开,胡乱擦了两把,重新挂上。他躺上床,拉着被子盖上,枕头和被子都是陈随文的,到处都是陈随文的气息,不难闻,甚至还很好闻,对高朝来说,还有催情的作用,因为他可耻地发现自己硬了。
高朝暗骂了自己一句出息,换了个姿势,双腿将被子夹在中间,尽量使自己不挨着被子和枕头,这样才不会有那种羞于启齿的冲动。他真没想到自己离开几个月而已,再见到他的时候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可见距离并没有让自己淡忘那种感觉,反而让那种感觉变得更清晰强烈了,刚才在外头的时候,他就想直接把陈随文抱在怀里,天知道他装着一本正经地跟他聊天忍得有多辛苦。
高朝承认,当初选择和王丹确定恋爱关系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弯了,为了不让自己弯掉,他疏离了陈随文,还跑到了北京,以为那种感觉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拉长而淡忘开来。然而他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点,陈随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入到他的每一个毛孔了,就算是去了北京,他也没法好好经营和王丹的感情。王丹也不是傻,他们虽然是相亲认识的,觉得双方条件合适、彼此又有好感,这才同意进一步交往的,并不是说答应交往了就该在一起了,她和高朝相处的时候,发现感觉并不到位,所以对方提分手,她就同意了。
一听说陈随文病了,高朝就急了,巴不得第一时间就跑回来看他,然而理智命令他不要着急,该为陈随文做点什么才行,所以他不辞辛劳奔波,不惜拉下脸去求人,终于给陈随文挂了个专家号,这才跑回来见他。高朝对自己这点非常满意,为陈随文做这么多,他肯定会非常感动吧,以后住在一起了,就更方便培养感情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一举拿下,必定十拿九稳,高朝想到这点就忍不住嘿嘿笑。
陈随文洗完手回来的时候,恰好就听见高朝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被子嘿嘿笑,他有点黑线:“笑什么呢,还不睡?”还笑得那么淫荡。
高朝有点窘,赶紧止住笑,微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陈随文,明亮的光线从窗口照进来,落在迎光的陈随文身上,他的脸有点病态的苍白,脆弱得令人忍不住想去拥抱他,抚慰他,高朝掩饰地抓起手机扬了扬:“没什么,刚刚和他们几个聊天,说到点好笑的事情。你要一起睡吗?”
陈随文笑着摇头:“不用,我才睡醒了起来,我听会儿书。”
“听什么书?评书?”高朝问。
陈随文摇头:“不是,就是有声书,别人读的书。你赶紧休息吧,都四点半了。”
“哦,好。”高朝应了一声。
陈随文调了闹钟,半靠在沙发上,扯了条毛毯盖上,插了耳塞听书。阅读者的声音醇厚富有磁性,听着挺容易催眠的,陈随文听着听着就开始打瞌睡了,他突然想到,要是高朝给自己读书,应该就不会打瞌睡了吧,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自己肯定不舍得睡着了。
闹钟响了起来,陈随文看见高朝还在睡,又调了二十分钟,到五点二十才叫他起来。高朝起来洗了把脸,两人一起下楼去菜市场买菜。陈随文一般早上就把菜买好了,因为早上的菜新鲜,今天高朝回来,多了个人,就要多加两道菜。
高朝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悠悠地陪着陈随文一起溜达,正是下班时分,夕阳西斜,不那么热了,小区里都是遛弯的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些在附近上班下班回家的人们,充满了烟火气息,非常生活。高朝觉得,如果以后能一直和陈随文散着步,遛着弯,买着菜,这也算是平凡而坚定的幸福了吧。
进了菜市场,陈随文说:“你喜欢吃鱼,我买条鱼吧。你要吃红烧还是清蒸。”
高朝刚张嘴说想吃红烧,但又止住了:“不吃鱼吧,你吃鱼不方便。”
陈随文笑了笑:“没有的事,我那次就是不小心吃了刺多的小鱼才被卡住的。我现在买鱼都是买刺少的鱼,医生也建议要多高蛋白的食物。鲈鱼清蒸怎么样?”
高朝想了想,点头:“好。”回头他得好好查一查,看看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第26章 端倪
曲乐下班回来,见到在厨房里给陈随文打下手的高朝,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大呼小叫着说:“这是谁啊?这是谁啊?我家来了个田螺小伙,还给我们烧饭吃!”
高朝大言不惭:“听说你和老杨结婚了,特地回来讨杯喜酒喝。”
曲乐斜眼看着他:“哦哟!真是会找借口,肯定不是为我们的那杯薄酒回来的。哼哼,老实交代,到底为谁回来的?”说完瞟着陈随文。
陈随文耳朵有点发烧,装没听见,他将红烧土豆牛肉盛了一点出来。高朝赶紧去抢铲子:“好了是吧,我来盛,我来盛。”
陈随文抓着铲子:“我还没废呢,不用你帮忙。”
曲乐抱着胳膊嘿嘿笑,表现得这么明显,瞎子看不出来也听出来了:“高朝你别怕累着随文,什么都不让干,那他就真的废了。他得适当锻炼,不要让他太劳累了是真的。”
高朝果然不抢铲子了。陈随文说:“你尝尝咸淡怎样,还要不要加盐。”
高朝直接用手抓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好吃,稍微再加点盐就好了。”
陈随文准备去加盐,被曲乐叫住了:“够了,别放盐了,随文现在要吃清淡的,不能太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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