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届运动会要来了,高三班级自愿报名。但是男生觉得自己每天都坚持了晨跑,是时候检验下自己的体能,他想证明下自己。于是男生咬了咬牙,报了长跑。然后得知,会长也报了这个项目。可是男生却不知道,会长原本是不想报的,因为好奇某人,便跟着一起报了。
所以每天放学后,男生都要坚持再多在操场上跑几圈。会长也是。
男生看见会长的脸就有些羞赧,然后总是跑得离会长远远的,一般是自动和会长保持半圈的距离。越是这样,会长大人就越是觉得好奇了,然后追上了男生,打了招呼。
啊。男生吓了一跳,然后回过神来奋力跑远了。
会长大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忍不住笑了,觉得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运动会开幕了。在这之前,男生把碍事的刘海给剃了,把头发全剪短了。换上了清爽的小短发后,从理发店出来,感觉视野都开阔不少。
在去运动会场前,男生走过教室,窗户的玻璃可以反着看见的自己的样子,男生朝着玻璃比了个V。结果仔细一看,发现教室里还有人,觉得好尴尬,很是难为情地跑远了。在教室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会长,看见刚刚的一幕,笑了。然后也出门走向运动场。
跑长跑的时候,男生还是觉得有些困难。抬起头来,发现会长还是遥遥领先,前面也有不少同学。不行,自己的努力,不能就这么白费,高中就这最后一次了,不能遗憾。
男生咬咬牙,调整好呼吸,闷着头跑。脑袋里想的都是各种自己赢了后的闪耀,一次次在脑海里重现跑过终点的情景,他暗示自己去想,但脑海里那个跑过终点的主人公却总是会长的面孔。等到,冲过终点的时候,大家一阵欢呼。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得了第二名,先前在自己前面的不少同学由于一开始浪费了过多体力,被自己一一追上。咳咳,差点就追上第一名了,不过第一名是会长的话,他就勉强让让会长好了。毕竟闪耀的主角还是没那么容易挑战的嘛,哈哈,够啦。
男生看了看,颁奖台台下那么多人都注意着自己呢,自己终于可以和会长站在一起了。而且,换了新的发型,还有很多以前的同学看着自己的脸回不过神来呢,男生乐了。然后旁边的会长看着男生,说了句,男生以前的样子也不错,但是现在更好。
什么?
男生惊诧地望着会长,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一个在微笑,一个却惊呆。
而这一幕正好被拍了下来,事后放在了宣传栏里。男生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都要跑着走开,多难为情啊。不过,男生不知道,这个照片,是会长亲手贴上去的。
运动会过去,就该一心一意备战高考了。
以前从来不敢想的名校,自己也敢想了。一定要加油!男生把学校的名字给贴在了桌角,然后继续埋着头做着试卷。
会长和自己是同桌,但是男生却不敢和他说一句话。倒是会长大人课后总是问自己,有没有什么不会的。男生总是受宠若惊,然后就这么呆着看着会长,等到回过神来,上课铃打响了。男生心里微微懊悔,自己还是呆呆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次次考试的成绩下来,男生一直在保持前进。男生看着榜单很高兴,距离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一不小心念了出来。旁边的会长问,什么距离?男生吓住,发现旁边并不是自己的好友。回过神来,摆摆手说没什么,然后闪人。
男生想,我才不会告诉你是和你的距离。
男生运动会剪短的头发开始变长,日子也跟着一天天向高考走去。
高考的时候,开场第一门是语文,一打开卷子,男生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紧张到不行。甩了甩头,然后不自觉想起了会长当初很早起在领奖台的那个闪耀的笑容。
好像就那么清醒了过来。
有什么好紧张的,那么艰难自己都走了过来。不能在关键的时候就被吓住,不然前功尽弃。
男生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起来,开始下笔。
等到成绩出来的时候,男生去学校,只看见自己的名字和会长一起,被做成了横幅挂在了校门口。
男生的头发在高考后又剃断了,就因为当初会长的那一句话。男生笑了笑,其实自己也正是因为当初会长那一个瞬间的一瞥,才能走向今天吧。
但是自己还是当初的自己么?男生肯定地想,不是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矮小,不起眼的自己。现在已经是可以和会长站在一起,像光芒般闪耀的人。
那些锁住的漫画,每个清晨的汗水,在每个题目里死掉的脑细胞,还有各种各种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回过头,男生看见了会长的笑容。
填志愿的时候,一起?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死党问我说还有后续?我说,木有。死党:……
☆、云
亚繁负责的病房里好像又新来了一个病人,亚繁拿出病人的记录本看了看,那个男生患的是癌症,转院过来的。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多年轻的孩子,此时他本应该在学校里,和同学一起在学校学习知识,憧憬着未来。
亚繁回想起自己的18岁,思绪里最多的是自己曾经在篮球架下和队友们挥洒汗水的镜头。
眼前的这个瘦瘦却很干净的白衣男生,好像随便一个什么小力量都能够把他摧毁的样子。
生命是如此不堪一击。亚繁也见多了。
每次来巡房,亚繁一般都能看见男生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天空的阳光和云,偶尔会回应周围病友家属的话,温和地笑着。
其实大多病人知道自己病情后,都是两种情况,一种是自暴自弃式的情绪崩溃,还有一种就是把一切看得云淡风轻了。男生属于后者。
亚繁正出神,思绪突然被男生对着自己的打招呼动作以及笑容给打回来。他有些局促地招了招手后,然后快步离开。亚繁抱着登记本走在走廊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好像快了不少。有点不像是平时淡定的自己。
某次巡房的时候,男生让亚繁帮忙自己调整床位的倾斜角度。
“这样趟太久了,有点不舒服。”男生依旧笑得很阳光,但是这笑容却像云那样轻,好像一碰就会消失,“谢谢你,医生。”
“不用。”亚繁有点晃神。
“医生,我还有多久的时间呢?”男生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被单下的身子上,有点出神,却依旧带着淡淡微笑。
亚繁沉默着,没法回答,当然他希望能够回答,答案可以是很多很多年。就像他曾经和无数病人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最终呢?
在生命和时间面前,谁都无能为力。
渐渐的,亚繁也就不太爱说这类安慰却没有实质性帮助的话了。现在看着男生,哪怕是如今见多了医院内喜怒哀乐的亚繁,感觉到内心里有中说不出的堵。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亚繁开始养成一个习惯,没什么忙的事情的时候,喜欢去男生的病房。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今天天气不错呢。”而男生则喜欢在亚繁过来的时候,首先说天气,然后再说自己,“和平时一样,还不错了。”
亚繁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好像这样明媚的晴天已经持续了好半个月了。
“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可以吗?”男生听见亚繁这么说,眼睛突然亮亮的。
“当然可以。”亚繁看着男生单纯的表情,笑了出来。
“好久没出来过了,谢谢你,医生。”男生好像是一个对世界很好奇的宝宝一样,四处张望着。
“不用客气,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喊我带你出来。”亚繁推着轮椅,轻轻的说。
“医生,你真好啊。”男生抬起头来看着亚繁,动作好像比较吃力,但是他依旧笑得很灿烂。
亚繁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竟然自己的脸上会出现不知由来的红晕,一个不留神,险些把轮椅推向人工湖去。
“医生,我还想久活点呐。”男生握住轮椅两侧,吓到之后回过神,倒是大笑了起来。
亚繁惊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问男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医生你,不要想不开和我一起同归于尽了。”男生的心情好像更好了,持续了很久。
“同归于尽不是这么用的吧,我和你没仇,殉情还差不多。”亚繁惊魂未定,嘴快过思绪,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下两个人都呆住了。红晕飘上了两个人的脸庞。
“我能在外面呆到日落的时间么?”男生首先羞赧着打破了沉寂。
“想看日落?”
“嗯。”
“可以的。我陪你吧。”
太阳的颜色开始变深,慢慢入了远处的群山之间。虽然消失了,余晖却依旧在落下的地方,很久都没有散去。
男生看得很认真,微笑一直停留在他有些苍白却被夕阳余晖映红的青涩脸庞上。
“也许只有当要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很多平常的东西,异常珍贵吧?”男生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