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碎裂。
他瞪大双眼却什么都看不到——仿佛眼睛并未将它所看到的一切传达至大脑。
意识好像在遥远的远方,他踉跄了一下,呆呆的站在原地。
呆了好一会儿,刘衿青才好不容易将涣散的瞳孔凝聚,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和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玻璃上映射的自己尚且狰狞扭曲的面容,才恍然明白自己刚才想要做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嘶哑的笑声划破宁静的夜。
哈!他刚刚,竟然想要自杀?想要再次像一个懦夫那样依靠终结自己的生命来逃避痛苦?
将头颅深深埋进双手,他只能闻到腥咸的鲜血味道——一如他那早已腐烂破败污秽肮脏的内在。
怎么办?他已经竭尽全力保持清醒……
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思绪放空,凝望着深邃的夜空。
天空依旧广袤无垠,旷远辽阔的仿佛能包容一切——也能够包容他。
就这么望着,望着。眼泪崩溃般倾泻而出。
手指深深□□伤口,刘衿青重新将狂暴的情绪镇压在心底,止住眼泪,擦干泪痕,清理血迹,将自己打理好。
他没有权利懦弱,一时的发泄允许存在,但他绝不放纵自己。
“站起来吧。”他对自己说。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来做。”
第七章 所谓保姆
第二天一大早,刘衿青出门购物。
这是他自己租的房子,离学校近,也有超市,里面东西也都齐全。
他平时都住在这儿,顾怀江给他买的那个房子一般都只会在周末了才过去住两天。
毕竟这里除了小了点,没什么大的缺陷。再过几天房租就到期了,他也没准备继续住着。毕竟公司有给他提供的单人宿舍。一般人当然没这待遇,但谁让他管谭承舜叫哥呢?
边盘算着赶紧在这几天把东西都搬过去,刘衿青边不慌不忙的把记事本上罗列的物品放入购物车。
他刚拿着大包小包艰难的走到宿舍楼下时,就看见任离一副西装革履的精英样朝自己走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袖短裤帆布鞋,不禁抽了抽嘴角。
“任先生,不知道有什么事么?”
任离笑眯眯的“子衿啊!我今天发给你的短信没有看到吗?沈络把自己对面的那套房子买下来了,准备给你住,这样也方便啊!”
刘衿青嘴角有点儿累。这哪是沈络买的啊!是谭承舜叫他买的吧?
刘衿青露出个惊喜又带着点羞赧的笑容“是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哎!你跟他还客气什么!走,我载你去。”
刘衿青强忍着浑身的不适和恶心,被任离揽着肩膀走向停车场。
啊,对了,我们的主角小同志患有十分严重的梦境后遗症:讨厌与别人亲密接触什么的……但鉴于他伪装的好,所以这世上暂且没几个人知道。
至于手机?大概是昨天弄丢了吧……
刘衿青看着沈络楼下来往搬运的搬家公司职员,再次感叹权利的美妙。
面上却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样“这,这是怎么回事?”
任离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我向谭总问了你的住址,然后就让搬家公司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这么样?很方便吧?”
你敢说不方便试试看!天知道我探谭承舜口风的时候,他发了什么疯!一脸紧张的不得了简直坐不住要奔出来亲自出马的样子啊!
害的老子点头哈腰打包票下军令状,保证顺利完成把刘衿青安置妥当的工作后,才从变身欧巴桑的谭承舜手下捡回一条命来。
自己半夜从上司办公室回来,给沈络打了个点话通风报信,就开始盯着手机看时间,一夜没睡。终于等到7点,开始打他手机。谁知打手机又打不通,只能发短信。
急得他开了车就往他公寓赶,结果忙活了半天人没在家。
整的他抓耳挠腮给所有认识的工作人员发了短信寻求刘衿青的消息,最终还是路人甲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那家伙给宿舍门前站着呢。
他才又把自己整理了一番,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妥妥的一副精英相时——他是沈络的脸面,自然必须时刻注意形象——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任离简直想哭,这哪是招生活助理啊!这就是请了位爷供着吧?本以为上次那个王小姐就娇气的不行了,得,那是他还没遇着正主呢!
任离这样想着,越发觉得苦大仇深,越看刘衿青越不顺眼。那眼神□□的简直就差把他生吃了。
任离带着刘衿青看了看他的新房子,期间得到了刘衿青的道歉——关于那丢失的手机,在表示不会介意后,又问了问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得到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把他直接扔给沈络了。
都TM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乱发骚,那个王小姐就不会来。如果那个王小姐不来,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事。如果不出这么大的事,谭老爷子也不会把这位爷送过来!
任离越想越糟心。我看人谭老爷子就是想收拾你了,要不摆尊大神给这放着!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还去!我又不是你爹,我这是遭的什么罪啊!
结果他一想这几年自己可不就是跟个爹一样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沈络给拉扯着,直到现在?好在沈络也给他争气,这不,就最佳男主提了个名?
但转眼想想沈大爷这段时间的作为,他又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得,也是该有个人让你吃点儿苦头了。
但怎么着多年情分在呢,他考量着还是给沈络发了个短信,提醒他好好招待人家,这才罢了。
也累了一天,任离打了个哈欠,开车回家睡了。
第八章 沈络
刘衿青坐在沈络家的沙发上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傻子,任离刚刚简直都怨妇附体了,他再看不出来以后还混不混了?
至于原因,他大概还是有点头绪的。
八成是被谭承舜耳提面命的要求好好安顿自己,结果愣是找不着人,又急又气又累,觉得自己就是来添麻烦的,然后怨念爆发了吧?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这么大张旗鼓,但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做些多余的事,反正就这么着吧。
自己不过是个生活助理,整个人都是围着沈络转的,这样倒也挺方便。
至于沈络……刘衿青放下微笑的面具,眼神懒懒的看着面前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扫视他的男人。
三十多岁的男人英俊成熟,岁月给予他沧桑深邃的双眼,阅历成就他自信从容的底蕴。
刘衿青在心底赞了一声:都说食色性也,这家伙有幅好相貌,又肯吃苦,演技不错不说还会做人,无怪乎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来。
与此同时,沈络也在心底评估着眼前的青年。
还未褪去青雉的深邃五官已可初见今后令人惊艳的轮廓。嘴角的微笑泯灭在唇间,看上去凉薄又淡漠。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现在被睫毛敛起光华,懒散中带着点儿厌弃的神色。
看上去很不一样,和他哪次看到的都不一样。但他直觉的认为,这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没有人看到过的样子。
也是他在他面前才会表露出的样子。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跳有些加快。
砰!砰!砰!这是他心跳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他预感到以后的每天都会听到。
直到有一天,这声音震耳欲聋,震碎他所有理智。
刘衿青嘴角带出点儿笑意,开口打破了沉默。
“沈先生,我们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求之不得。”
“那么,如果您有什么疑惑,可以现在向我提出来,我会根据心情选择是否回答的:)”
虽然略微有些恼怒对方明显敷衍的态度,但沈络还是想了想,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究竟是谁?”
眼前的青年和谭家关系密切,又是谭老故交之徒,似乎来头极大。但是很不对劲,不论是在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或是他在任离等人面前,以及现在那明显不同的表现,都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浓浓的违和感。
如果说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的话,那也真是太可怕了。
他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他所想要展现出的一面,以带来他所渴望得到的效果。而且,就目前看来,他做的十分成功。
但是很不对劲,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摘下面具展现出真实的自己呢?不,他为什么要接近我呢?他究竟怀有怎样的目的?
沈络审视的盯着刘矜青,等待着他的回答。
却只接收到刘衿青表示‘这个问题好无聊’的白眼儿一个。
真的是,很无聊的问题。一般人都会这么问吧?真是的,本来还以为这家伙怎么样也会有所不同才对,结果还不只是个愚蠢的凡人……
这么想着,刘衿青扬起个明媚的笑脸“真是令人伤心啊!沈先生忘了吗?我们的,初见。”
沈络一愣,这么说在谭继尧那里并不是他们初次见面?但如果是像对方这么出色的人的话,他没有理由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