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和栾夜南的身份不是夸张地悬殊，此时她都会选择反驳一番。
比如问问她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昨天明晃晃多看了好几眼，难道真的是故意的？
再说，什么叫做扯平了？一个是主动故意看，一个是被动被迫看，能一样吗？
左白萱忍住了，这些话不能说。一旦说出来，氛围肯定会有不受控的变化。
栾夜南夹了一口味道不错的虾仁，观察左白萱的表情变化，不动声色地轻轻晃了晃翘起的二郎腿。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吃着饭，氛围却意外地和谐。
栾夜南的心情很好。
被餐桌上有温度的早餐包围着。是和早上起来，看着城市苏醒时同等程度的舒心。
从口腔流入的热粥顺着食道往下，进入胃里，安抚了胃中的饥饿。
额间被温暖得渗出一层薄汗，作为满足的结尾。
“今天先出门买几套衣服吧。也给你买两套。你有什么推荐的购物场所吗？”栾夜南放下筷子。
左白萱也跟着停手，不明白栾夜南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明明可以自己做决定。
难道是要确认豢养的小白兔今天是否乖巧吗？
她当然不会不识相地说自己有衣服穿，不需要买新的这种话。
作为乙方，只需要配合甲方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就算这是甲方带着奇怪爱好的换装游戏也没有问题。
完全配合甲方要求的乙方，可比饰演一只不会咬人的小白兔还要简单。
“我平时消费不高，我去的那些店可能不适合你。你可以……”
意见还没提完。
栾夜南打断了她：“我就是需要去你平时去的店。你衣柜里有几条裙子我还挺喜欢的，但是给我穿太小了。”
栾夜南毫不掩饰，直白的发言让左白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更重要的是，这话太过反常。
就算是她这种对校内八卦毫无兴趣的人，也听说过这个富二代除了疯和渣以外的两大特点。
一是不穿裙子，参加正式场合不得不正装出席她也会选择西装，而不是礼服长裙。
二是讨厌一切廉价物品，就算是她在和家里闹掰，完全没钱的时候，欠一屁股债也要浑身名牌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两点左白萱也深有体会。
每次见到栾夜南的时候，她穿的都是裤装。
她出现在养父母家时。
正是大夏天气温最高的时候却依旧穿着皮马裤和长皮靴。
养父母将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她也没有正眼看过一次。甚至直言“廉价的东西拿远一点”，养父母在一旁唯唯诺诺，像狗腿子一样，连连称是，道歉怠慢。
早上她准备早餐，还研究了冰箱里的东西，选择其中最好的材料作为原材料，把这些食材都放在栾夜南面前。
可是刚才却看到栾夜南夹了两口一块钱一包的榨菜，这是左白萱为自己准备的，她却吃得开心。
一餐结束，左白萱甚至捕捉到这人脸上露出了细微的餍足笑容。
映照在早晨柔和的阳光中，看着特别干净，像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家养猫。
左白萱几乎要被这份干净所欺骗。
现在仔细想想，从前到现在，昨天到今天的种种不对劲。
这个人到底是在扮猪吃老虎，还是有人格分裂之类的精神疾病啊？
……
左白萱也不管栾夜南是什么发作非要来体验一下平民生活，还是将她带往自己会去的地方。
这是一家处在商圈边缘小巷子里的一件服装店。
专车抵达最近的商场之后，两个人还要步行穿过一条街道，钻进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才能抵达。
左白萱穿着休闲服，运动鞋，走在前头，青春靓丽和她大学生的身份相匹配。
栾夜南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她依然套着她吃饭时穿着的衬衫，配了一条简单的休闲西装裤。脖子挂着设计简单的锁骨链，提升了气质。
再用一顶松垮的棒球帽挡住了扎眼的伤口包扎，像是误入这里的都市丽人。
两个人相隔距离不远不近，走在狭小的巷子里，一步一步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上，步调出奇地一致。
“就是这家。”左白萱侧手一指。
一家只能同时招待五六个客人的小店。
招牌上只写了一个“一”，旁边还有隐约的残缺。
看得出来这家店很久没有装修过门面。
左白萱解释道：“我刚读大学的时候这家店就已经是老店。全名是‘一家服饰店’。挺受学生和刚工作的年轻人欢迎的。”
栾夜南眼中笑意明艳往店里看去，丝毫不解左白萱话里故意提及关于“年轻”的关键词。
原身也才毕业三年，当然还是年轻人，自己也是。
店里有一高一矮两个女店员，她们正在招待三位客人，整个店铺看着就已经满满当当。
伴随着门上小铃铛清脆的一声叮铃，栾夜南走了进去。
店铺里有着沉闷的味道，被晃晃悠悠的小电风扇吱呀吱呀地吹起，微风中夹杂着塑料袋和衣物尚未褪去的染料味，确实和高级无关。
栾夜南身上穿着名牌服饰，就连最简单的棒球帽都是五位数价格的设计款，和这里的画风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但这件小店让她想起自己刚创业的时期，除了两三套下了血本的衣服是专门用来拉投资的。
其他的衣服也都是从这种服饰店淘来的，它们的性价比很高。
只要你的审美在线，就能从这里低价淘出让人看着很舒服的日常通勤装。
甚至在精心搭配下还能找获得正式场合也令人眼前一亮的款式。
店员的态度是熟悉的热情：“进来看看呀，想要买点什么呢，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哦，最近来了不少新货。”
原来的那三位客人正好要离开。
从左白萱身边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她们正在谈论栾夜南。
“那个大姐姐看起来好有气质啊。”
“是啊，看起来还有气场，我都没敢多看她，身材好像模特，站在那儿精神头都不一样呢。”
“肯定是个衣架子，要不还有课，我都想留下来看看她换衣服了。”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哦，但是我也想。”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离开。
左白萱想这三位小妹妹很肯定是附近其他大学还没听说过渣A之名的大一新生。
看向栾夜南的背影。
婷婷高挑，棒球帽落下的阴影也遮挡不住高颜值，昨晚很好地休息带走了身上的疲惫和黑眼圈，肤质是无数保养品呵护出来的细嫩。
她修长的手落在布料上，指尖轻点着，将几套衣物选出，搭配中带着自己独到的品味，一举一动中都是自信。
这样的气质型姐姐对小妹妹们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左白萱眉头轻锁。
作者有话说：
栾夜南：为什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小风扇吱呀吱呀：首先可以肯定不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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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栾夜南快速挑选了好几套衣物，一一配套好摊开展示在货架上。
“你一起来试试，我也给你挑了衣服。”栾夜南找回了曾经的乐趣，看向左白萱，语气里还带着点小期待。
左白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轻抿了抿唇，不确定“一起”是什么意思。阐述客观事实：“她们家只有一间更衣室。”
如果这个疯女人没皮没脸说出“我们是合法妻妻，一起换衣服也没有问题”又或者“妻妻之间又不是没有看过彼此，一起换衣服有什么关系”之类的，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栾夜南便回头看了一眼厚重挂帘后虚掩着的更衣室。
狭小的空间，头顶悬着几盏灯，连镜子都没有放，换完衣服得出来才能在门口的全身镜前看。
这样的空间里一个人在里面换衣服都很难展开手脚。
她实在是远离这种生活太久，忘却了这些细节。
这种麻雀大小的店铺里有专门的更衣室已经是奢侈，怎么可能安排两个？
两个店员也有些许尴尬，正准备说些什么来缓解。
反倒是栾夜南本人毫不在意的样子把衣架上给自己配好的衣服抱在怀里，往更衣室走去：“那我就不客气，先去试了。”
左白萱桃花眼细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能看得出栾夜南今天心情很不错，却没想到栾夜南既没有为难店员也没有为难她。
小个头的店员在栾夜南进入更衣室后忍不住轻抚着胸口，走到左白萱身边聊起天来：“小姐姐我记得你是常客呢！你这次带过来的朋友好好看，也好会搭配哦。果然美人的朋友都是美人。”
大个子的店员也捂嘴笑了起来：“你是想说气场强吧？气场这么强，气质这么好的客人还是很少见的呢。”
她们两个第一次见到左白萱的时候，就在想这么漂亮，长得这么清纯，但是感觉又很适合穿纯欲风衣物的美人，这已经是客人中的天花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