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白萱收起手机。
她还要感激昨天陈幻语和江灵丹主动担任起的处理工作。
一个负责技术，一个负责公关。
公司里的情绪倒是很快就被控制下来。
外头依旧是天翻地覆。
昨天陪着一大家子人送栾夜南回医院的栾礼正，从医院一出去，直接宣布了“前端”会联合自己旗下子公司，孙公司，以及其他几家也有点名气的公司启动“智慧生活”计划。
这条新闻一出来，老百姓倒没觉得有什么，以为是“一团”出了乱子，栾礼正作为栾夜南的爷爷要为她处理烂摊子。
但业内人士全都明白，栾家的混乱要开始了。
本来以为只是夜字辈争家产的事情，万万没想到，发展到现在，栾礼正就是硬要保栾夜查，对付栾夜南。
把栾暮音都弄得焦头烂额，“前端”内部划分为三块，也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左白萱听到江灵丹转述的情况，心中内疚更甚。
她在执行计划的时候，知道这些会影响“一团”也会影响“前端”，可还是做了。
但既然栾夜南也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要纵容被仇恨蒙蔽的自己？以她的实力随时可以喊停才对。
这个疯女人，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而现在，分明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现在又不愿意见自己啊？
要说是因为病吗？
可是她疑似信息素免疫缺陷症这件事情，她以为能瞒得了谁呢？
如果这能是不见自己的理由，她倒不如直接扮演一个痴情种和自己上演一出生死诀别就好了。
说到底还是气自己吧。
气自己瞒着她，也气自己计划的终点没有她。
想到这，左白萱心头颤动着疼痛，她们之间的裂隙是因为自己的种种执念造成的。
她现在依旧找不出立场要求见她一面，不知道如何解释，不知道如何道歉，以什么样的身份……
江灵丹将早餐摆好，一转头就看到左白萱捏着纸巾，丧气，眼睛里没有光像是失去了灵魂。不再像是以前那个有目标有方向的左白萱。
果然会这样啊，一直以复仇为目标的人，在复仇之后，丧失了生活的意义，像行尸走肉一样。
江灵丹能猜到，但现在看到这一幕还是会为她难过。
直到江灵丹往左白萱对面的座位上一坐，左白萱的视线迅敏地投射过来。这让江灵丹还没坐热的屁股往旁边一挪。
很明显，从左白萱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张是栾夜南的专属座位。
“所以，你今天准备去公司吗，还是再休息一下？虽然大家的议论平息了不少，但我知道应该有不少人还是挺气你和栾夜南的，毕竟是突然被自己的老总背刺。所以职员们出现两极分化了。”江灵丹说道。
左白萱没有回答，继续喝豆浆。
江灵丹也不着急，给左白萱时间思考。
并继续说了些昨天她赶回公司之后看到的细节。甚至有人已经递了辞呈给HR，忍住破口大骂，但是要求公司回收所有股份。
而今天早上，股市开盘，果然之前的连续涨停的形势直接打破，开盘就是跌停。
股票论坛里也是源源不断的分析。
从这次老总的背刺，再到栾礼正的申明。
因为公布出去的资料里没有显示左白萱和季良泉的关系。所有他们只能看到栾左妻妻突然拿出了合作伙伴的犯罪证据将他置于死地。
没持股的人大呼过瘾，还表扬她们大义灭亲。
持股的却骂的难听，说栾左妻妻是故意操纵股价的也有，说栾夜南是在给栾家利益输送的也有。
左白萱喝完豆浆，放下杯子，这才开口：“这骂名我们背下了。但是公司不能停摆，那些要辞职的让他们走，要卖股票的也按照昨天的股价卖。”
江灵丹看着左白萱，有些发愣。
原来左白萱不是缺少时间思考。只是在喝豆浆的时候不想说话。
这习惯……
和栾夜南好像。
江灵丹抬头，盯着左白萱的脸看，并说道：“罗芸那边跟学姐联系了，说是栾夜南给她交代过，会把之前组织的技术组借调给我们先用，还会跟其他一些富二代凑钱买入股票稳定股价。”
左白萱的眼神在听到“栾夜南”三个字的时候晃了晃，她尽可能保持平静地说道：“我今天会去公司的，下学期我在学校已经没有课了，时间都可以放在公司，陈教授应该也能理解。就让所有需要补偿的合作公司可以过来找我，我会给他们一个答复。但是所有之前的合同必须按照原来的要求进行，我不会允许她们浑水摸鱼。”
江灵丹继续看。
好家伙，不仅仅是喝东西不说话的习惯，就连现在的语气和状态也跟栾夜南附体似的。
江灵丹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说道：“小左儿，我觉得你现在状态不对，你要不还是先休息吧？”
“我的状态不对吗？”左白萱反问，语气平静得像是没有任何问题。
江灵丹却觉得头皮发麻，实话实说：“小左儿，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状态特别像栾夜南！”
“……”左白萱沉默了。
是啊，她现在很像栾夜南，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着栾夜南。
听了江灵丹说这么多，她才可笑的发现，自己只有那一本计划的内容。
以“离婚”为终点。
以为没有了枷锁，就有了自由。
可现在才发现，她是真的傻。
她以前的人生像是被写好的大纲，只停留在计划的最后一笔，人生就像是没有了一样。
报仇了，然后呢？
现在一切都如愿以偿了，然后呢？
她现在只能思考着，如果，自己是栾夜南的话，是不是能够从容面对这一切空白，用双手继续创造后续。
左白萱苦笑起来：“我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才想着如果是栾夜南会怎么做。如果是她的话，就能处理好。”
江灵丹却觉得头疼：“就算是栾夜南，现在这堆烂摊子也难处理吧？”
左白萱却摇头：“不啊，如果是她的话……这么说吧，她就是只狐狸，她的每一步看起来都有详尽的计划，可总是带着反复无常，又跳脱，又都在掌控之中。”
江灵丹看着左白萱眼中满是憧憬和崇拜的模样。
你快承认吧，你正热烈地爱着她！
然后变得像她！
甚至直接成为她！
江灵丹心中有无数句话想说，可是作为左白萱的朋友又说不出口，毕竟这妻妻俩之间还有着“离婚”的计划。
她只能随口应和着：“那倒是，栾夜南每次在企业云上修改计划修改的可快了。学姐之前看她把详细行程总是写在公共空间，还担心她被人暗杀，后来发现这行程表每个小时都能变样，就懒得劝了。谁能预判到她后续的举动啊？你真要学她，就不要拘泥于计划了。”
“不要拘泥于计划。”
左白萱站起身。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
计划她可以制定，也可以修改啊，可以花十五年不断改进计划，也可以花十五分钟写出一百个计划来。
既然已经打破了执念，又何必拘泥于那些有的没有的计划呢？
“诶？小左儿？你不吃了？”江灵丹抬头。
左白萱轻摇头，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电话那边罗芸还在迷糊的声音传来：“谁啊……大清早的……”
“是我，左白萱。”一边向窗户边走去，一边说道。
“啧……你们妻妻俩真的是，有病吧！！！刚才七点一个电话，好不容易我睡个回笼觉，现在九点又一个电话。以为大家都跟你们一样没有夜生活的吗？！”罗芸气坏了。
她可是没有什么事业心的富二代，万事只想顺水推舟，坐顺风车，可不想给这妻妻俩拼命。
骗钱也就算了，骗命不行！
左白萱听到罗芸七点还被栾夜南打过一个电话，不由得提了提嘴角。
她们妻妻俩确实有病啊，发病居然还找的同一个大冤种。
左白萱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和栾夜南一前一后给同一个人打电话而觉得变得开心。
“我是有两件事情拜托你。”
“快说快说，我真的服了你们了。”罗芸嘴里骂骂咧咧的。
“第一件事，我想要司如馨的联系方式。”
“嗯？”罗芸睁大眼睛，左白萱要司如馨的联系方式啊？
要说这个，她好像有点不困了。
“第二件事情。”
“诶，别跳这么快呀，我不着急睡觉了。你细说说第一件事情呗，你要做什么？你知道司如馨是你的情敌吧？”罗芸乐子人不能错过任何一个乐子。
“算不上是情敌。但可以是合作伙伴，我要找她签约新项目。”左白萱回答。
“哦~但是吧~但是吧~你确定你们不是情敌吗？早上栾夜南刚跟我说要我联系司如馨开会诶~她虽然还被老栾总监控着，但准备偷偷行动。”罗芸说道。
左白萱看到自己在窗户里扬起的笑容，露着酒窝：“所以，她连联系司如馨都要靠你转达，这还能算什么情敌？栾夜南应该是唯一一个连准备离婚了，还这么守A德的女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