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过了半个月的安稳日子,在避难所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但再艰难,大家也不想离开避难所,光是想到外面几十上百度的高温,谁也不想出去就被烤干。
只要能不被烤干,再艰难都值得。大家不担心食物,就担心避难所维持温度的能源问题。已经有很多人去问过避难所工作人员了,工作人员都说不清楚,不知道,这些东西只有楼上的人才知道。
褚清不是喜欢把命交到别人手上的人,她和宁南她们讨论过很多次。避难所逐渐减少能源消耗,说明能源不够了,所以才会减少消耗。那么避难所还能撑多久,将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她们讨论这些也没有避讳其他人,因为所有人都在讨论。日渐紧张的避难所生活,让所有人都开始恐慌,她们对面的大叔反而淡定得很。
“哎年轻人,别操心那么多了。这种情况我之前也经历过,取暖点到后期的时候,物资也不够了。尤其是炭火一类的东西,少得可怜,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抱在一起,几个床的人挤成一团,宿舍也不待了,大家就围拢取暖。那时候外面呼啸的风声简直就像是催命的号角,比现在可怕多了,我们不照样撑过来了吗?该我们死的时候,躲都躲不了,顺其自然吧,人生短暂,最后留在世上的一段时间,快快乐乐的多好。”
褚清不置可否,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不一样,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想知道,这一次,避难所到底能不能撑过去。
上次极寒暴雪,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左右,大家推测,这次的极热酷暑,可能也要持续一个月。现在才半个月,就开始节省能源了,后面的半个月,要怎么度过?
不幸的是,她们这一次,也只能和上一次一样,咬紧牙关撑过去,其实也就是等死。极寒的时候还能靠大家团结在一起度过,而这次极热,是人力无法改变的结局。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不管是做什么,大家都非常害怕和紧张,并且烦躁。因为避难所的温度也在上调,之前是稳定的22℃,适合人体的室内温度。后来,室内温度上升到26℃,接着是30℃,再接着,就是现在的36℃。
现在几乎人人都是短袖背心,整天拿把扇子或者拿本书给自己扇风降温。风扇有倒是有,就是不给通电,没法用。这已经是极热的第二十天,假如真是一个月,那也还有十天,这段时间,不断有人进医务室。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褚清她们回到了宿舍,其实劳作并不辛苦,需要她们做的事都是些琐事。毕竟也不像上一世,需要搜寻队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搜物资,现在避难所的工作基本都是些琐事,对褚清她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挺简单的,还方便划水。
但是对于中老年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一些重活累活,让几位长辈都身体不太舒服。刚回到宿舍,褚清本想叫大家坐在下面玩会儿牌,或者聊会儿天。
结果这时候,褚清妈妈突然身体摇晃,向一边倒去。吓得褚清赶紧把她扶回到床上去,幸好旁边下铺不高,不然这一摔要是在中铺或者上铺,不知道摔多惨。
“妈?你怎么了?”褚清关心地问。
褚清妈妈扶着脑袋,靠在床上,眼神迷离,说话也轻飘飘的:“不知道,哎哟,头晕得很,前几天也晕,但是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来了一阵,特别晕,哎哟。”
褚清和宁南扶着褚清妈妈去了医务室,医生说可能是地下避难所太热,空气又不怎么流通导致的。气压低,天热人体出汗多,这种天气会导致突发性眩晕、脑出血、脑梗死等疾病,褚清妈妈现在的症状还不好确定是什么,所以得住院观察。
没办法,褚清妈妈留在了医务室,医务室的病床其实不太够,因为这几天出问题的人还挺多的。不止是中老年人,年轻人也很多不舒服的地方。
怀尧就属于那种身体娇贵的,晚上刚把褚清妈妈送去医务室,第二天怀尧就全身起红疹。到了医务室,又是同样的原因,不过怀尧可能是皮肤病。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感觉背上腰上老是瘙痒,抠了几下还是止不住痒,第二天做完工,还没有好转,褚清就带她去了医务室。结果医生一检查,后背后腰一大片红疹,医务室的病床不够用了,医生就给她开了点涂抹和口服的药,让她自己回宿舍按处方用药。
其实人在高温天气下,确实容易出毛病,别说长辈们了,就是褚清她们几个小的,也总觉得一天到晚心烦意燥。再加上避难所不知道能撑多久带来的恐慌,她们之间也闹过矛盾,其实都是小问题。无外乎就是今天上工的时候不该做什么,回来睡觉又有谁晚上翻来覆去吵得别人睡不着觉。
一列床铺下来,不只是她们,还有几百人共用一条走廊,大家来来去去的也有不少摩擦。褚清算脾气好的,但宁南就不是,她都和人吵过好几次了,有几次差点动手。
宁南和何欢最近脾气都不太好,往常何欢还会拉架,今天何欢就不干了。原因是怀尧回来之后,她后背和腰上的红疹她自己擦不到,所以拜托褚清给她擦。关键是这床也不结实,爬到上铺去擦药,两个人的体重一折腾,搞得床嘎吱嘎吱响,万一塌下来就吓人了。
褚清想就是说在她妈妈的下铺坐着给怀尧擦药,但对面就是那个大叔,褚清想叫他回避一下。但大叔不觉得有什么,这都快熄灯的时间了,他回避走远了,那熄灯了他回来不得磕磕碰碰啊。再说了,这一条走廊,走来走去那么多人,谁都可能看到,又不是他一个人回避了,别人就看不见了。
褚清先去洗手,让宁南和大叔协商一下,毕竟之前她们关系也还过得去,她觉得大叔也是个通情理的人。
但今天大叔就不怎么通情理,说了半天,他都不肯回避,就连转头避开都懒得转。
宁南烦了:“你是个大男人,人家小姑娘擦药要把衣服撩起来,你害不害臊啊。”
其实之前大家相处也还算不错,但今天着实心情都不顺,再加上宁南自己身体也出了些毛病,说起话来也冲。
那大叔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眼睛视线在怀尧身上打量,冷冷一笑:“这是我的床,要回避你们自己回避。再说了,被人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又没摸她。”
怀尧捏紧拳头,他是没摸她,但那个眼神仿佛已经把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宁南手一抬就冲上去了,何欢本来先去拉架,结果那大叔力气也大,三人即刻扭打在一起。褚清本来让宁南和那人好好商量,她去洗了下手,免得刚干完活的手擦药再给怀尧感染了。
结果她从外面回来,看见的就是三人扭打在一起的场景,也不准确,应该是宁南和何欢把大叔按在床上打的场景。旁边的人除了长辈们在拉架之外,其他人还在怂恿,添把火。
大家都烦躁,看人打架反而心情舒畅。
褚清气得脸色发青,上去帮忙拉架。最后好不容易拉开了,三个人身上脸上都挂彩了,宁南漂亮的脸蛋被大叔用指甲抓伤,何欢鼻梁不知道是被打了还是撞到了床上,在流鼻血。
怀尧也无语了,只好忍着身上的痒,先帮褚清安抚宁南二人,带着她们二人去医务室再处理一下伤口。后来折腾到熄灯了,还没涂上药,怀尧无奈,准备爬上自己的床,忍一忍就过去了。
结果黑暗之中,有个人牵住了她的手。
“跟我来,给你上药。”褚清牵住了怀尧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怀尧在黑暗之中,只看得见眼前模糊的身影,嘴角上扬,完全没有在黑暗里感受到的犹豫和害怕。大概是因为,有个靠谱的人牵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热的话,我真的会断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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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地下避难所很黑, 地上的夜晚好歹还有月光,再黑在屋里也是稍微有点能见度的,但避难所就是完全一片漆黑。褚清凭借着记忆和对避难所空间布置的熟悉度, 拉着怀尧一路摸黑往通道那边去。
在宿舍和食堂中间有条通道, 一条通道连接了好几个区域, 包括医务室和楼梯口和洗手间, 还有洗衣房一类的。好在通道这边的楼梯间有微弱的光亮,光亮就是“安全出口”这个牌子提供的。
而且现在熄灯了, 大部分人都上床睡觉, 也没人走来走去, 楼梯间不仅安静没人打扰,而且还有一点点微光。褚清拉着怀尧在阶梯上坐下,说:“把衣服撩起来吧,我帮你擦药。”
怀尧听话地直接把衣服往上撩, 但这样长时间撩起来,她手挺累的, 干脆直接往上一掀, 把衣服给脱了。她倒是舒服坦荡了, 褚清傻眼了。
手里拿着药膏,褚清皱眉,看着昏暗光亮里怀尧的腰, 一阵为难。
“怎么了?”怀尧扭过身子问。
褚清摇头, 甩掉脑子里多余的想法:“没事,我开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