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说开(一)
白俨醒了睡,睡了醒,除了疲倦没有别的任何感官,有人来探望,他也是条件反射性地回复,完了继续睡觉。
真正清醒是在三天后的下午,睡饱之后各种神经感官开始恢复,嘴唇干燥想喝水,胃里空空想吃饭。这些都能忍受,毕竟24小时陪护的巫宁远时刻注意着白俨的情况,听到自家媳妇儿的呢喃,巫宁远第一时间拿过了保温盒里的饭菜。
真正难以忍受的是,神经恢复知觉后,伤处传来的各种极致的疼痛,轻微动作,带动伤口,整个人疼得眼前都是模糊的。
“小俨,乖,别乱动,小心扯着伤口。”巫宁远心疼到无以复加,真的很想代他受罪。
能够第一眼看到惦记的人,自然是幸福的,再大的疼痛都能忍受。看着巫宁远瘦了一圈长着胡茬莫名沧桑的脸,白俨心疼着调笑,“巫导演,几日不见,你都成糙大叔了。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糙大叔。”
“不喜欢也没办法,你这人已经被我承包了,逃不掉了。”
巫祁跟涂小飞接了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这种患难与共的感人场景。
巫祁轻轻喊了声“小白”,小嘴瘪了瘪,大眼睛开始蓄泪,小跑着奔向白俨床边,在伸手握住白俨手指的时候,依然是小心翼翼。
白俨笑了笑,捏了捏小白软乎乎胖嘟嘟的手指,“我没事啦,还可以趁机在家赖个一年,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巫祁点头,还是没能忍住大眼睛里的泪水。
涂小飞僵硬地扯扯嘴角,把热水壶拎进来。
白俨因为昏睡,所以不知道每天他的擦洗清洁工作都是巫导演亲自完成的,别人想要帮忙,巫导演都是不允许的。涂小飞感动的同时,只能通过帮忙打水来分担。
接下来是巫导演的喂饭时间,巫祁赖着不走,非得看着小白吃完再走,以至于最后,白俨吃的略撑,整个人瞬间充满了能量。
看着小白吃完,巫祁才安心地跟着涂小飞去隔壁做作业。
接下来又是夫夫相处时间。
“巫导演喂饭技能不错嘛,一看就很专业,该不会把我当成小祁了吧~”白俨通过不断说话来转移身上的疼痛。
巫宁远轻笑,“小祁可比你听话多了,他可从来都不挑食。”
“苦瓜那么难吃,谁喜欢吃啊,我才不要……”想到刚才被逼着吃完苦瓜,白俨的嘴里又冒上苦气,真是难吃的一比!
“听话,苦瓜清火消毒,对身体好。”在这种事情上,巫导演向来不会妥协。
白俨皱眉,嘟嘴提要求,“那……好吧,不过你必须‘喂’我吃。”
“好好好,喂你……”尾音消失在相交的嘴唇。
巫导演不敢碰触白俨的身体,毕竟到处都是伤处,只好一手托着白俨后脑,另一只手捏起白俨的下巴,来了一发温柔缱绻的好好感受自家媳妇儿的法式深吻!
“以后就这么喂你,好不好?”额头想贴,二人皆有些喘。
“好……几日不见,巫导演的理解能力倒是越发强了嘛,好评!”白俨眼角唇上都带着水光,一如既往地风情满满。
巫导演有点把持不住,但是又不能做什么,只好重重亲了一口白俨的唇,然后用意志力远离“诱惑体”。
白俨轻笑,“家里的床头柜里有很多很多你喜欢的东西,等回家了,我们一个一个来玩,好不好?”
巫宁远无奈中带着期待,期待中带着兴奋,于是整个人越发不对劲……
白俨再度得逞般的轻笑。
“我想喝可乐……”白俨提要求。
“不行,碳酸饮料容易引起骨质疏松,你现在的情况必须不能喝,喝果汁好不好,听话……”
“好吧。”白俨妥协。
“对了,小迟怎么样了,跟顾泽和好了吗?”
“嗯好了,昨天他俩一起过来看你的,你还跟他们说话来着,怎么睡一觉就忘啦?”巫宁远倒了杯橙汁走过来。
“我那是下意识性的大脑皮层的活动,所以没印象。那《知青》剧组呢,有没有找好接手我工作的配音员?可不能拖累剧组进度。”
巫宁远无奈,都这样了还想着工作,“工作的事儿你就别惦记了,《知青》的音只有你能配,大家都说要等你,更何况这片子也不急。”
“你该不会又拿亲自罢工这事儿威胁你舅舅吧,这是不对的,巫导演!”
巫宁远难得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是总导演我说了算,我觉得你最合适,那就不用别人!”
白俨飞了个媚眼,“谢谢巫导演照应啊,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巫宁远抿唇,眼里带着火。
两人四处闲扯,把这几日没能说的话统统补上,但是都没有提到吴为这个人。
一来他这种人不配成为二人交谈的话题,二来白俨清楚,吴为这下必然没有好的下场了。
白俨猜测吴为大概会被关上个十年二十年的,到时候放出来,但愿他还能老实。
然而白俨到底还是有些天真,吴为的最终判决是无期徒刑,外加震欣集团被牵连易主,震欣这个名号还在,可已然成为了东晟的附属公司,这些自然是巫宁远的示意。
按着巫导演的意思,吴为是要被枪毙了事的,震欣公司也应该彻底关门大吉。然而和谐社会不好随便枪决人,再加上震欣里面的工作人员是无辜的,让大家都失业太过残忍,因此有了以上折中的法子。
巫宁远没有把“吴为才是害人凶手”这事儿告诉白俨,免得自家媳妇儿再一次撕裂伤口,为了一个人渣痛心,不值当。
夏天傍晚的夕阳笼上了柔和的红,透过窗户照进病房,在两人身上笼上光晕。楼下花园里,不知道是谁的IPAD里,放着杨宗纬的《一次就好》,简单温馨的词加上杨宗纬舒缓的歌声,连带着心也跟着柔软,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过往美好的点滴。
巫宁远忘进白俨干净美好的眼,终是开口道,“我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巫导演的语气竟是带上了疑似“受伤卖乖”的可怜。
白俨的眼神里出现了一瞬的慌乱。
巫宁远紧了紧二人相扣的手指,安抚道,“原来我当年就是这么地不受信任啊,不过我早已经独立,独立地足够强大,可以凭一人之力保护你,从今往后,你全力信任我,把一切都交给我,不要在扔下我离开,好不好?”
白俨除了“对不起”外,什么也说不出。
当年刚去日本,白俨通过实习跑场子让自己忙碌起来,不让自己有一丝的空余时间去想国内的事情,就这么疑似自我封闭了近一年。一年里,白俨的阅历得到提升,慢慢想通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命好遇到了两个值得深交的室友池平柴太和Jon,就这么尝试着去了解国内的讯息,尝试着与亲戚联系,尝试着了解巫宁远的最新动向。
然而,白俨得到的第一个关于巫宁远的讯息,就是巫宁远有了一个叫巫祁的儿子,算是轰动了小半个娱乐圈,甚至还出现了“巫导演妻子”这样的未解之谜。白俨苦笑,但是又不想承认巫宁远真的会娶妻生子这个事实。
有一瞬间,白俨是想收起行李回国的,他后悔了,他不能跟巫宁远分开,反正自己没有收下巫宁远父母所谓的任何好处,自己并没有顾忌。然而,关键时刻,恩师贾老的一席话提点了自己,他说,一个人如果不够强大就永远会让人看不起,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不顾一切地有资格地跟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且贾老算是知道真相,巫宁远所谓的儿子来的突然,没有结婚却有了儿子,但是巫宁远又是非常自律的人,这“儿子”是真是假有待考究。
于是,白俨忍了,他更加努力,为了有名气,只要不触碰底线的剧他都接,名气在增长,再加上绝佳的相貌,两年后的白俨已然小有名气。促进白俨真正成名的是两位好室友,池平柴太和Jon因为极好的家庭背景结识到了很多圈内大咖,他俩也经常带着白俨出席各种上层场合,就这样,白俨在“配音界”的地位才算是真正确定。
上天是公平的,虽说白俨失去了至亲,却结交到了值得付出生命的挚友。
三年后,白俨进修毕业,放弃了在日本美国的美好前程,毅然回国。
把话说开(二)
巫宁远靠近,吻了吻白俨的眼睛,吮去他的泪水,“我说这些不是要你说对不起,而是请求你能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好不好?我们一起陪伴着走过天荒地老,好不好?”
花园里的歌声正好唱到这句,巫导演有感而发。光明正大地引用。
白俨点头,嗓音带着沙哑,“好。”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两人同时开口。
巫宁远也忍不住笑,捏捏白俨的腮帮子,“你先说。”
白俨犹豫着开口,眼里带着期待,“小祁……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巫宁远皱眉,白俨心里“咯噔”一下。
“我要说的也是这个,但是你怎么知道小祁不是我亲生的?”巫宁远的语气竟是带上了抑郁,居然毫无悬念,早被看穿了。亏自己之前还拿儿子来气白俨,真是幼稚到想哭,巫导演感觉威严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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