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个月,刘河在阳台上望着云朵的形状,都能清晰感觉时节的变化,过了年的北京,依然冷得令人发抖,只不过多了散漫的空凉。
对了,过年,这是头一年和没有刘家的人一起过的年,原以为会多么浓烈兴奋,却当年夜饭的圆桌上一副碗筷和座椅有意回避的空荡时,刘河才知道笑合着泪是什么感觉,当然,那个除夕夜他没哭,只是感觉比哭更哀伤罢了。
电视台有节目脱不了身!电话里,母亲被妹妹的三言两语哄去睡了,刘河收拾了碗筷,独自在房间对着凝满水汽的窗户久久感慨了一番,妹妹的表达能力越发有说服力了,就像谎言协同哄骗让任何一句话都变得动听且真实。
可他有什么资格去指正呢?对母亲来说,那才是最美言语,也是最好的,于他和妹妹还有母亲都是最好的。
有时候,刘河也使劲投入在工作中,那一刻他会觉得似乎忘却了什么,只不过一停下来就又觉得忧心忡忡了,他也会错觉的以为在亲人面前什么都可以和好如初,就像小时候跟母亲吵架后赌气跑出去后回来,过了几天仿佛什么都愈合了,甚至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于是抱着侥幸,刘河给妹妹发了短信,表明已经跟那个男人不再往来,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可那短信就跟丢进海底的石子一样,从来没回应。
即使冷得手脚麻木,北京依然阳光直射,强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同事说这就像冰箱里的灯,有光没有温度。
周末是最闲的日子,刘河常常把椅子搬到阳台坐着发呆,透过冷空气去看那蓝色天空里白得惨淡的云。思绪跟着云飘荡着,母亲也不再无用的劝,只是把最厚的羽绒服裹在他身上。长久下来,就成了习惯。
也许他在等待吧,等待被原谅的那天。
“啊,小云又上电视了,快来看啊,儿子。”
母亲对着电视机欢快的叫着,她习惯这样,只要有出现女儿的节目就异常兴奋,从不衰减一丝热情。
刘河也惯常地闷嗯一声,已经看着天空,留下耳朵稍加注意。
电视的声音也常常被开到最大声。
“刘小云小姐,请问您对昨晚跟《敞亮乐队》主唱王毅深夜出入酒店的事是属实吗?你们是否在交往?”
“请问您是否未满十八岁?”
“刘小姐,我是快讯娱乐的记者,请问您对浙江卫视《秀我歌声》节目的总导演陈冬导游的谩骂行为作何解释?”
“据说陈冬导游准备起诉你,请问您是否出庭?”
“您签约的红树音乐公司是不是正在与您解约?”
这是电视台的新闻发布会,关于刘小云的各种各样的负面问题在一一传到刘河耳中,像是狂风吹醒了发呆的人,猛然冲到电视剧前,银屏上一个怯懦的少女的面孔被推嚷在争相拥挤的记者人群中,十七岁的面容竟是处在四面楚歌的惶恐不安,面对一切的追问她无所适从,面无人色。
母亲看不明白所以然,只是从女儿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好的信息,担心地问着身边的儿子:
“刘河,你妹妹怎么了?她好像不太好,以前在电视上她都是笑着的,这是怎么了?”
噩耗突如其来,刘河紧皱眉头,将电视的网线罢了,造成网络故障,劝阻母亲追问下去:“妈,她没事,只是拍电影来着,演戏呢,你别放心上。”
“是吗?”母亲心有不安地坐回沙发,又使劲按着遥控器:“怎么没有了?电视坏了?”
“宽带费到期了,没网了,晚点再看。”说着,刘河掩饰着慌张进了卧室。
“哦……”母亲像是失望到极点,但又努力觉得儿子说的都是对的。
在房间,刘河急忙拨打电话,都在关机,连经纪人的手机都无法接通。
简直糟糕透了,妹妹怎么会突然陷进这种舆论中,打开手机网页,刘小云三个字成了各种头版头条,辱骂电视台总导演,未成年酒店开房,歌坛新星走向颓废之路……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我吗?刘河不禁自问着,如果真是这样,该叫他如何释然这个哥哥的罪孽。
刘河握着电话无计可施地来回走动,除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切都静得令人抓狂,还有什么比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担忧更煎熬的。
想想办法……该想什么办法……
连起码的联络都谈不上,他还能做什么……
没有那种墙壁式的挂钟,却能在心脏的跳动中听见时针一秒划过一秒的惊慌……
直到电话突兀地回响起来,连看的空间都不敢放过,刘河迅速接起电话。
“喂,是小云吗?”
电话那头静得雅致,彬彬有礼,声音清澈:“不,我是戴野,是刘河先生吧?”
这位大名人的来电着实让刘河愣住半秒,转瞬又急忙回应:“对,你是不是有关我妹妹的消息?”
“是的,那你有空出来详谈吗?”
“有,在哪里?”
刘河匆忙交代母亲后,便赶去戴野约定的饭店。
就在饭店大厅的咖啡吧,寻着12号桌,他找到带黑色鸭舌帽的戴野,似乎他刚刚就这里给刘河打的电话。
半杯咖啡已经有些冷却,即使被鸭舌帽当去一半的脸,那侧露的轮廓也精致得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印在透明玻璃窗上,升华出一股气度上的俊逸。
“刘先生,请坐。”
刘河就在他正当的位置坐了下来,神情焦灼:“我妹妹到底是怎么了?”
戴野示意服务员更换了两杯热的咖啡,他细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将方糖丢进新的咖啡里,迅速搅拌着杯底,语速也是极为稳定沉着的。
“想必你在电视上也看到了,情况就跟那差不多糟糕。”
刘河的眼神暗淡下去:“可是这太突然了,小云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戴野表示赞同的点头:“其实她很单纯,就像一张华美的白纸,可就是有专门教导这孩子不懂事的人,将一张白纸染黑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懵懂的少女。”
“你是说有人陷害她对吗?”
然后半响后,戴野微微抬头,给予刘河的是一个否定的微笑:“我说了她容易被染黑,在娱乐圈是多么混杂的世界,我以为有【红叶】的照应,你妹妹是不可能经历那些肮脏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兄妹两可能失去了【红叶】的保护,对吗?”
【红叶】这个名词在刘河的脑海里回转了好久,似乎才拉扯出一点模糊的印象,那是高子寒曾经给他说过的一个什么组织,可是他明明没和这组织扯上关联。
刘河猛喝了一口咖啡,在琐碎的记忆里寻着蛛丝马迹,却又怎么都想不到相关的必要线索。
看在眼里的戴野有些诧异地问:“你不会还没搞清楚情况吧?”
“什么?”刘河无脑反问道。
“额……”戴野竟有些不知该怎么跟进行下面的对话,也只能尴尬地端起咖啡杯,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你不知道甄军是【红叶】堂主的女婿吗?”
“啊?”从刘河的表情可以想象他的意外和惊讶。
戴野没再露惊讶之色,只是镇定地又低下头:“先不说这个,你妹妹最近是不是跟家里出了什么事?”
“……”刘河沉默地将目光紧锁在杯沿上。
轻微地,戴野有些可惜地叹气:“难怪她突然不再跟我聊你的事,而且跟王毅走得特别近,那个男人本就是看中你妹妹有【红叶】的势力才去故意接近,突然失去【红叶】的保护,那些阴暗的手段就出来了,一个人可以接受高高在上的追捧,绝对无法承受重重摔落在地的打击,平日经纪人就养成她娇蛮的习惯,没有个人主观的判断很容易失去性格平衡,这次辱骂导演的事件是证据确凿的。”
刘河的心落到了谷底,自我责备地呢喃:“是我的缘故。”
第 47 章
那种暗淡的自责,让人觉得似乎不该问太多,他是个明白人。
“刘先生,这次找你见面,我也是给你简单说下情况,你……”戴野推开面前的咖啡杯,有些尴尬的将双手交叉支撑在帽檐下。
自责压得刘河的全身坠满了负罪感的包袱,难以释怀这种后悔与担忧占据的感觉,求救便成了唯一的生机,他急忙抓住戴野的双手,眼神里全是哀求:“戴野,你是大明星,你有办法帮她吗?我找不到她,也联络不到她,我好担心她,求求你帮帮我。”
戴野冷静地安慰,却也显得很无奈:“你不了解我们这个圈子,不是谁红决定谁管事,而是谁管事决定谁红,你妹妹的事,其实我也没想到……”
刘河压抑着声音问:“那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能不能求他帮忙?”
说到这里,戴野淡淡一声叹息,将手从刘河手里抽出来:“我今年30,16岁学表演,大学以第一名毕业,却没公司签我,14年,我身边的人要么红了要么走了,红的人自然像你说的多少有靠山,走的人是认清了现实,我则是在现实和梦幻里游荡,小心翼翼的走到现在,没办法,我实在舍不去自己热爱的事业。”
“那你……是说……”刘河不安地神色落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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