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应苔扛着招财回到座位,他坐在陈半肖身边的左侧,而陈半肖右侧还空着,于是邢应苔说:“怎么不叫你朋友坐过来?”
陈半肖一怔,随即笑道:“不,不是我朋友。荀欣的婚礼,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听到陈半肖的话,刺道:“我和荀欣也是大学同学。”
“原来如此,”陈半肖双手摊开向上推了推,道,“你请便。不是来闹事就好。”
邢应苔古怪地看了陈半肖一眼,但他并不多事,也就没再问了。
餐桌上很快上了许多菜,他们这一桌大多是年轻男性,还没怎么吃菜,就开始拼酒。
裘祺青也被倒了满满一杯,看他用来装酒的器皿,本来以为他是能喝的,谁知刚喝了三分之一,裘祺青的脸就红得像是要破皮一般。
邢应苔不会喝酒,就坐在一旁默默吃菜。因为太无聊了,招财躺在他腿上直接睡着,害的邢应苔十分羡慕,也想陪他一起睡觉。
饭过半旬,喝了酒的人说话声越来越大。
裘祺青几乎没怎么吃菜,他右手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无精打采,吸着一口又一口。
他明显喝多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而杯子里还有一半左右的酒。
裘祺青深深吸了口烟,没有抬头,不知在对谁说话,他声音很稳很平静:“……闹事?闹什么事,我敢吗?在你心里,我连那女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他声音很轻,散在喝酒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人的嘶吼声中,但陈半肖和邢应苔都听见了。
邢应苔一愣,扭头去看陈半肖,就见好友咬紧牙关,手臂绷紧,良久,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裘祺青也听见了。他端起手边的酒杯,一仰头把酒灌了进去。裘祺青喝得那样轻松,白酒像水一样顺着他的喉咙下去,没有一滴从嘴角边溢出,而他的表情也像是饮水吃饭似的,平静得让人瞠目结舌。
一旁正在大声说话的人纷纷停了,他们盯着裘祺青喝酒的架势,都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这是什么?新娘的前男友,要来抢婚吗?
只见裘祺青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刚一低头,他的眼前就是一片晕眩,几乎要吐出来。
裘祺青努力保持清明,他舀了一勺面前刚端上来的水煮牛肉,晾也没晾,就吞到了口中。
这简直是胡来,水煮牛肉里面是油不是汤,比一般菜要烫很多。裘祺青胡乱舀的这一勺中没几块牛肉,全是花椒辣椒什么的。
裘祺青嚼着嚼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他用颤抖的右手挡着自己的脸,嘴里全是痛感,像是要炸了一样。
邢应苔和其他客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他桌上热闹非凡,只有他们这桌寂静无声。
这种寂静令招财感到奇怪,它睁开眼,歪七扭八地蹭蹭邢应苔的手臂,醒了过来。
坐在邢应苔身边的陈半肖放下筷子,眉头紧皱。他突然站起身,走到裘祺青那边,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腕,拖着带走,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旁边的人心中一紧,都以为这是要打架了。
谁知裘祺青放下筷子很爽快地跟了过去,只是脚步不稳,走得有些晃。
第66章 副cp,慎入
这边的喧闹声传到了跟宾客谈天的荀欣那边,她走了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半肖脸色阴沉,顿了顿,道:“有人喝多了,我带他出去醒醒酒。”
荀欣看了眼站在陈半肖身后的裘祺青,只觉这人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认不出到底是谁。
见陈半肖转身要走,荀欣道:“要不然订间房,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看他有点站不稳了。”
荀欣的婚礼举办在酒店一层,上面就有客房,陈半肖深吸口气,说:“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和服务人员要了冰水,陈半肖关上房门,只听‘咔’的一声,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他把水放到桌边,示意躺在床上的人自己喝,随后陈半肖脱下外套,打开了空调。
不一会儿,有风吹了过来,陈半肖站在空调底下,任由凉爽的风丝丝落在脸上。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躺在床上的人发出声音,陈半肖忍无可忍,转过身,喊:“裘祺青。”
那人侧躺着,大概是有段时间没有理过头发,额发长长,盖过眼睛。
他一动不动。
陈半肖说:“别装睡了。他妈的,喝那么多酒,你还是吐出来吧。”
说着,陈半肖就跪在床上,用手扶他,想让裘祺青站起来。
房间里没有拉上窗帘,正午阳光刺眼,把房间里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裘祺青正对着陈半肖,面朝阳光。他脸色惨白,反应不太灵敏。大概是喝了太多酒,又喝得快,他很不适应,额上沁出一层细汗。
陈半肖暗骂一声,伸手握裘祺青的腋下,要扶他去洗手间。就在这时,裘祺青突然挣扎起来,吼道:“不用你管!”
陈半肖笑了一声:“好,等你吐完我马上走。”
“……你现在就走。”声音沙哑的厉害。
“呵呵,你厉害啊?我不走,你又能怎么样?”
裘祺青抿着唇,呼吸急促,他瞪着陈半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裘祺青弯下腰,开始剧烈的咳嗽。
陈半肖刚被他吼了一句,这会儿也不主动上前,抱着手臂靠在墙边。
裘祺青咳得脸都红了,好像连气都喘不过来。他咳了一会儿就开始干呕,眼看要吐了的样子。
最后还是陈半肖扶着裘祺青到了洗手间,裘祺青几乎没吃东西,吐得都是透明的酒水,到后来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
等他吐完,陈半肖递给他一杯凉水,随后说:“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看刚刚裘祺青吐的样子,似乎喝过的酒没了一大半,又看他神志清醒,陈半肖觉得放他一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实在是有点不愿意跟裘祺青待在一间房里了。以前每次看见裘祺青,陈半肖都兴高采烈,可不知怎么回事,现在见到他,就觉得尴尬和头痛了。
其实有几次陈半肖也想跟他好好说说话,可都被裘祺青不冷不热地顶回来,让陈半肖心情不爽。要说裘祺青早就知道自己喜欢荀欣,强忍着不发作,忍得久了,后来一爆发就不可收拾。陈半肖之前还耐心解释,伏低做小,可裘祺青那个酸啊……无论陈半肖怎么发誓自己对荀欣没有半点意思,甚至保证除了工作外再也不见她,裘祺青都不信陈半肖。
难道陈半肖一辈子都要被裘祺青怀疑吗?
时间长了,陈半肖干脆把话说得难听,而且说几句就走,让裘祺青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可陈半肖也不是真的想和裘祺青断交,他心里还是喜欢裘祺青的。
刚摸到门把手,陈半肖就有点犹豫,他想起裘祺青那病态苍白的脸,忍不住留下来,想帮他擦擦汗。
楼下的婚礼再怎么热闹,和他有关系吗?还不如陪裘祺青在这里躺一会儿。他看上去那么虚弱。
也不知道裘祺青吞得那一勺水煮牛肉,有没有把他的嘴烫伤。
想到这里,陈半肖就迈不动脚了,他‘哼’的一声,转回身,给自己找借口:“忘拿外套了。”
一边这么说,一边走进洗手间,陈半肖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坐在地板上的裘祺青。
裘祺青也仰头看着他。
陈半肖尴尬地摸摸鼻子,顿了顿,放缓声音说:“要不要我扶你到床上?”
裘祺青将水杯里最后一口水漱掉,然后站起身,有点软弱的‘嗯’了一声。
见裘祺青服软,陈半肖总算松了口气,他快步上前,扶着裘祺青的腰,把他往外带。
裘祺青虽然吐过一次,可酒意现在才翻上来,他表情痛苦,眼眶很热,手指紧紧抓着陈半肖的衣领。
“喂,你要勒死我吗?”陈半肖骂道,“快松手。”
“不松!”裘祺青紧紧搂住陈半肖的脖子,咬咬牙,说,“你别走……”
陈半肖一怔,道:“我不走。哈,你今天还系了领带?”
连抱带拖的把裘祺青抱到床上,陈半肖心情好了很多,好像在饭桌上与裘祺青针锋相对的人不是他一样。
裘祺青仰躺着,右手搭在眼上,遮挡刺眼的阳光。陈半肖压到床上,把裘祺青的右手压到一边后,便用手掰着裘祺青的下巴,说:“张嘴。”
裘祺青反应迟钝,闻言十分温顺地张开口,还闭上了眼睛。
陈半肖仔细看了两眼,然后松了手,道:“还行,没烫坏。你真是……,下次别这样了。”
裘祺青颇为痛苦的呻吟一声,他拉着陈半肖的手,说:“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兽医陈半肖拿出对待病患的耐心态度,左右摸索。
裘祺青睁眼都有些困难了,却很大力地抓着陈半肖的手,他重复着说:“你别走。”
“好好好,”陈半肖敷衍道。
裘祺青抹了抹眼睛,毫无逻辑地说:“半肖……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亲我?也不和我说话。荀欣都结婚了,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你不喜欢我,我好喜欢你。让我再当你的炮友也行啊……”
听得陈半肖一愣,又有点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