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一开始的时候那种冲动不要命之外,我现在已经感觉到有些害怕。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冲动完了之后才开始冷静。
只是没想到我也是能跟他抗衡的,以往都是我太懦弱了,每次被他欺负我只能缩着身子当乌龟,所以这么多年我就养成了如此懦弱的习惯,人的这种惯性的力量真是可怕。
“都他妈的别踢了行不行?”郑泰仰头对着门外狂吼一声,门外瞬间安静了。
“你满意了吗?郑一洋,你是不是满意了?这不就是你要的吗?”郑泰一只手在我脸上胡乱抹了抹,好了,现在整张脸都被血糊住了。
“我不喜欢做的事,谁也别想逼我,你也休想!”我鼻子上痒痒的,血都流到了嘴里,咸咸的,想伸手摸一摸才发现两手还捏在郑泰那狼崽子的手里。
郑泰放开我两只已经麻痹了的手腕,弯下腰,俯身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做事从来不用别人指手画脚,你记住了!今天的话我只说一遍!”
我闭着眼睛没吭声,力气在渐渐的消散,突然觉的好困,身体的温度也开始下降。过了一会,郑泰从我身上爬了起来,我隐约听见了门把转动的声音,接着是大娘的尖叫,大伯的怒吼声……甚至还有哈士奇的低低的呜咽声。很神奇吧,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居然还能分辨出是谁的声音。
第7章 第七章
我伤的其实不算重,也就是看着吓人。据大娘回忆说,他们一开门就看见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血,喊我也不应,大娘急的心脏病都快犯了。大伯叫了救护车,我很快被送到医院。
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没有动到骨头,最严重的也就是失血过多,我承认我之所以晕过去,有一半原因是晕血。我知道郑泰是手下留情,他要真想治我,打断骨头那也是轻的。
不过也奇了怪了,我看到别人的血倒是不晕,以前郑泰偷偷跟人家干架的时候,都是我瞒着大伯他们给他上药包扎,那时候也不晕啊,果然是看着的别人的血和看着自己的血的感觉有差别。
在医院里呆了两周就出来了,大娘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时不时的还偷窥我,在我耳边说悄悄话,“洋洋啊,你大伯已经去教训你哥了,你放心哈!”
“……”我怎么总有种我快要不行了,然后大伯杀到亲生儿子那里去替天行道大义灭亲的感觉呢?
“那什么小诗的,大娘再也不催你了,你想啥时候结婚就啥时候结,再说了,你还这么小,你哥都没结婚呢,咱不急!”大娘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我手里,和蔼可亲的说道。
“嗯,我没急!”我接过苹果放鼻子上闻了闻又放到一边。
大娘看我不吃,急忙抢过去,拿刀又给切成小块,打算要喂我吃,唬的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大娘,我自己吃,你放下刀,危险!我自己来,自己来!”
大娘将盘子端到我面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一会,终于说道,“别生你哥气了,好不好?咱是一家人啊,再说了,兄弟哪有隔夜仇啊,不是都说嘛,床头打架床尾和!”
“咳咳……”我半块苹果还没来得及嚼就咽下喉咙,卡到食道里不上不下的,噎的我直翻白眼,眼珠子差点翻出来。
“哎呀,怎么了?快,喝水,喝水,慢点!”大娘急忙端过水,一边喂我喝水,一边帮我顺着背。
“好了,好了!”我急忙抓住大娘使劲乱拍的手,大娘说话总是这么惊人,不惊死人不罢休。
“你看这是啥?”大娘从兜里摸出一把崭新的车钥匙塞到我手里。
“车钥匙!”我低头看了一眼。
“对啊,你哥去国外亲自给你定做的一辆汽车,说是要给你当毕业礼物的,但是中间出了点事,这不才运过来嘛!现在车在咱家车库里呢,我带你去看看!”
“嗯!”我扶着大娘来到车库,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崭新的路虎,这是我想了很久的一款越野,我站在原地盯着那辆车盯了好一会,这就是我拿血肉换来的车啊。
………………
被大娘逼着呆了半个多月才准出门,这段时间真是闲的全身要长毛,还好有哈士奇陪着我。伤好后,我就离开了郑泰家,开着那辆拿鲜血换来的跑车,回到了自己那一百平的两居室。
家具上都铺上了一层灰,阳台上种的花都显现半死不活状态,角落里那盆小向日葵已经完全枯死了,真是扫兴,还想等到它开花呢,书上说向日葵属于很容易种植的植物,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养活过!
脱下外套,我开始进行大扫除。床单被罩拆下来扔进洗衣机,被子放到阳台上暴晒,端来一盆水开始擦洗家具,然后是厨房,洗手间,最后是地板……所有的活做完后,我仰躺在沙发上长长的喘了口气,谁说我住的是猪窝?有这么干净的猪窝吗?
下午把床铺好,被子收好,揣上钥匙跟钱出门,去菜市场买菜,打算给自己做顿好吃的。我会做饭,做的不是特别好,但是能填饱肚子。而且我坚信的一句话就是‘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只要想吃饭铁棒磨成面’。
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收拾好厨房,一个人看电视,各个卫视轮流翻看了一遍,除了些无聊透顶的电视剧就是一些真人秀节目,提不起兴趣,索性关了电视,来到阳台发发呆。
几乎所有的窗户都开着灯,整个小区里灯火通明。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饭,小孩子会围着爸爸妈妈打闹……这种画面对于我来说似乎变的有点遥远。
拿出手机,播了个手机号,‘嘟嘟嘟嘟……’响了很久,那边才传来一个略带些疲惫的声音,“喂,洋洋?”
“老爸,你吃了没有?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哦,那你多吃点!注意身体,别饿着也别冻着,钱还够吗?回头我再给你打点?”
“不用了,我开始上班了,在大伯的公司,等我发了工资请你吃顿好的呗!爸,你啥时候回来?”
“……”老爸沉默了一会,慢慢的说道,“你妈妈回来过吗?”
“嗯,回来过,还带着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那男人可真热情,一直往我手里塞红包,我都招架不住了!”我很平静很淡定的说道。
“兔崽子,耍你老爸好玩吗?坑爹的玩意,你还有没有良心?”老爸呆了几秒钟突然大骂了起来。
“对啊,我就你这么一个爹了,我不坑你坑谁啊?”我嘿嘿的笑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笑声传的很远,吓傻了一群正打算回窝睡觉的乌鸦。它们卡了好一会后才嘎嘎的叫着,拍着翅膀迅雷般高速离开。
“你个熊玩意?你爹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熊玩意?跟你妈合起伙来欺负我……你妈到底跟没跟你联系过?”老爸在电话那头气的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她说你要是不离婚,她就永远不回!要不,爸,咱就离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瞅着上次大娘介绍的那个就挺好,比老妈温柔年轻贤惠,会做饭,□□的身材,而且家里还有好几只可爱的狗狗……要不,你就勉强从了吧?”我笑嘻嘻的说道。
“没门!”老爸气势汹汹的挂掉了我的电话。
我缩了缩脖子,又打过去,但是老爸死活就是不肯接,骚扰过几次后,他索性关机,我一个人对着手机郁闷了一会。
我爸爸妈妈很奇葩,在我的记忆里,他们跟别的父母的相处模式非常不一样。老妈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要跟爸爸离婚,老爸总是脸红耳赤的说没门。
但是他们很少吵架,连这种商量着要离婚的话都显的那么搞笑,好像两个经常开玩笑的情侣,一方经常会嚷嚷着要分手,另一方却总是万般讨好。
次数太多了,我也不当这个是一回事,有时候老妈嚷嚷着要离婚的时候,我还会添油加醋的说,“离吧,离吧,谁不离谁是狗!”这时候,老爸总会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提着我脚丫子把我倒挂起来,甩来甩去。
上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放学回家,老妈收拾好了两个行李箱,看见我很放松淡定的说,“我跟你爸分手了,你好好哄哄他,必要的时候再找个好看又善良的后妈,省的你爸夜里孤独!”
“好的,您就放心的走吧,有我在!”我朝她拍着胸脯保证,然后送她上了出租车,甚至还自作主张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郑泰刚刚赏我的百元大钞递到司机叔叔的手上,豪放的说不用找零了。
现在想想,我妈当时心里一定是崩溃的,她怎么会生了那么个傻逼儿子呢?我目送着老妈离开,看着她乘坐的那辆出租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同以前目送她远去的任何一次相比真的没什么不同。
然后她就真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像是从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开始,就离我很远很远了。
老爸回来后,发现老妈离开了,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狰狞的面孔,也没有提着我脚丫子将我倒吊着甩来甩去,没有骂我,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就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我饿的难受的时候学会了做饭,第一次做的超级难吃,我强硬的吞下了半碗,夜里胃疼的醒过来,跑到洗手间哇哇的吐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