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很安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公司厂房车间该有的样子。
我从地上捡了根挺长挺粗的棍子拄着,佝偻着腰往外走。郑泰的车就停在外面,从我这里走过去大约二百米。
我推开门,迈出去一只脚,紧接着是第二只脚。但也仅此而已,郑泰一只手拽着我后背的衣服往后一拉,我又被他扯了进去,跟着就在地上翻了个跟头。
“咳咳咳……”我被摔的懵了一下,然后被自己的一口气呛着了。跪在地上拼了命的咳嗦,眼泪鼻涕都被咳了出来。
郑泰就蹲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咳,跟看戏似的。我越咳越厉害,简直要把整个肺咳出来。
“是不是觉的不舒服?”郑泰终于开口问道。
我没顾得上看他,继续拼了命的咳。
郑泰伸手替我捶了捶后背,被我一把推开。他丝毫不在意,“郑一洋,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我瞥了他一眼没吭声。他的嘴角有一丝殷红,很鲜艳。
郑泰像是说给我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你是不是觉的我是个恃强凌弱不讲理,穷凶极恶,从来不把你当人看的人呢?”
“还真是对了,我这么多年还真没把你当人看过!”郑泰一手按着我肩膀,一手使劲捏着我的脸,往我脸上喷热气。
“你瞧瞧你这又丑又恶心的样儿,好吃懒做,做事没大脑,干什么什么不行,你还真不如我养的一条狗!”他伸手在我那头短短的毛刺上又是抓又是捏,好像要把我头皮给揭下来。
“还他妈的整天想着找你妈,找你妈!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郑一洋,你竖着耳朵给我仔细听好了,你妈死了,她早就死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只有你这个傻子还在做梦!你是不是也有精神病?嗯?”
“你放屁!”我嘶哑的嗓门吼了一声,抬起一直抓在手里的棍子,拼尽全力抡起来往郑泰的脑袋上抡去。我觉的最恐怖的其实是人的一张嘴,有些话经由那张嘴出来后才让人觉得浑身发寒,觉的不知所措,觉的自己真的已经是个失败者了。我没有想别的,只是想让这张嘴巴闭上,想找一点点的安全感,想寻求一点心理安慰。
郑泰的反应奇快,他看都没看,一手轻巧的接过了那根棍子。跟我胳膊差不多粗的棍子在他手里很快就折成了一段段的,扔的到处都是,“你是不是觉的我智商也就没救了?还是觉的我的脑袋活该得用同一招开两次瓢?”
“……”我瞪着眼睛看他,全身都开始发凉。
郑泰拽着我羽绒服的前襟猛一使劲,‘嗤啦’一声,拉链完全被他拽开了,冷气嗖嗖的往身体里面涌。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想干嘛?”
“我想杀了你!”郑泰双手掐着我脖子,开始慢慢用力。
视线变的越来越模糊,呼吸逐渐使不上力,我死命的抓着他的手,然而那双手跟钢筋铸的一样,无论如何都憾动不了。身体的温度在逐渐的散去,脑子里有一团噪音在捶打着神经系统。
不觉的死亡有什么可怕,只是觉的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的,虽然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我张着嘴,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一片模糊,刘伽的脸却异常的清晰,他手里举着一把刀,刀尖正对着我肚子。
“洋洋,你别害怕,这把刀只能用来防身!我把它送给你!”
耳朵里嗡嗡的,唯有刘伽的声音清清楚楚一字一字的传入我的耳中,我哆嗦着伸手去够那把锋利的两尺长的尖刀。我没有害怕,这是刘伽送给我的,他只是让我用来防身而已。
“啵……”很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跟着脖子上的力道逐渐放松了,我又能重新呼吸了。
那有着熟悉气味的温热东西缓缓从我身上流过,从郑泰的身上流到我身上,染红了我们身下的大片水泥地,像是草地上开出的一朵朵鲜红的花朵。
郑泰的手慢慢的从我的脖子上摸到我的脸上,他摸的很小心很仔细,就像小时候妈妈在摸我的脸,也像哈士奇在我睡觉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舔~舐。。
我死死的闭着眼睛一动都不敢动,我怕这不是个梦,我怕下一秒就能醒过来,我就想沉睡在这样的梦中。
“……”郑泰摸着我脸的手越来越冰冷,像极了刘伽的手,他在笑,在低语,在低声的喘气,然而我一句都听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头都要炸了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我想,我真的是个失败者,虽然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成为什么成功的人,对或者是错在我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实际的意义。就像有些人喜欢抹黑一些事,抹黑一些人。不要问他为什么要去抹黑,因为他就是喜欢就是愿意。
天气逐渐转暖,温度开始回升,严寒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我跟个小老头一样,从成日里呆着的屋子里走出来,呆愣愣的跟着哈士奇到处走,没有目的,它走到我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阳光很好,草地上晒的很暖和。我躺下了,哈士奇很老实的窝在一边,脑袋搭在我肚子上。我挠了挠它的肚皮,它不时的哼哼两声,显然是很舒服。
只是这样安逸的时刻被手机的嗡嗡声打断了,哈士奇从我外衣口袋里叼出了手机。我接过来,习惯性的看了看来电显示后才接起,“喂?”
“你在哪里?”邹晃习惯性跟机器一样没有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时代广场!”
“别走,我去接你!”邹晃简短的说完后就挂掉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两只胳膊垫在脑后又躺下了。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大个的黑色蝴蝶,哈士奇呼哧呼哧的追蝴蝶去了,看着它蠢萌的个头和姿势,我有点想笑。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跑车停在了我的不远处。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冲哈士奇喊道,“儿子,回来,该干正事了!”
哈士奇扭着屁股,两条后腿抻了好久才不甘不愿的往我这边走,边走边回头看那只在天空中翱翔的黑蝴蝶。
我带着哈士奇刚坐进邹晃的汽车里,邹晃就交给我一叠文件,“这是所有股东的股份报告书,股东大会定在周五,你先熟悉一下流程!”
我把文件扔到一边,继续抱着狗发呆,“这是郑泰的事,他凭什么交给我?我不管!”
“你现在是集团总经理,不交给你交给谁?”邹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郑泰呢?”我又问道。
“不知道!”邹晃的回答更为简短。
我捅了郑泰一刀,等我清醒过来后郑泰已经不知所踪。没有人能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告诉他是不是还活着。可是警察没有来抓我,法院也没有对我宣判什么罪行,那也就是说郑泰还是活着的。
只不过,这事过去之后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没有再见到他。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除了邹晃从律师那里拿到的关于他的律师委托书。委托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郑泰先生出了意外事情不能打理公司,他的权力和职责全全委托为郑一洋先生,郑一洋先生可以行使所有公司总经理权力……这就是我清醒过来后看到的唯一与郑泰有关的消息。
我觉的这些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真的很讽刺,大伯拒绝见我,老爸似乎也铁了心要跟我一刀两断。林琳更是每次见到我都一副恨不能杀了我的表情,一时间所有我身边的就剩下了一只哈士奇。
邹晃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先送你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去公司。”
“……”我眼神涣散毫无焦点,盯着车窗外半天也没意识到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邹晃将我送回住的地方,这是郑泰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买下的那套复式公寓,我从医院出来后就直接住进了这里。我想,这世上能有我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确实不多了,搅合了他的婚礼,捅了他一刀,坐着他的位子,然后大摇大摆的住进了他的房子。
我躺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两眼呆滞的看着天花板,郑泰的心其实挺大的,如果有个人这么对我,我一定亲手撕了他。
邹晃从二楼上走下来,胳膊上搭着一套西装,另一手里捏着一条浅色领带,走到我身边。他二话不说,二话不说就开始脱我的鞋,我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
邹晃帮我脱掉鞋又开始脱我裤子和上衣,我站起身,闭着眼睛张开胳膊任他做着手里的活。凭良心说,他是比郑泰有耐心。郑泰可从来都没有替我换过衣服,如果我在他面前也弄出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他早一脚把我踹沙发下边去了。
邹晃一一帮我收拾完,末了还拿着发油在我脑袋上喷了喷,随手抓了几下,脑袋上的毛根根硬实又精神的竖起来后才算彻底了事。
…………
每天的行程全都是邹晃安排好的,我只管听他的吩咐做便可。其实我做没做,做过什么,有没有用心做,都没有多少区别,我只是挂个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