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髓做完后,便吹口哨唤过宝骨,接着两人一马便下山了。
独自一人上山和有人陪着是两回事,连碍事的草都变得顺眼多了。秦涩心情一高兴,忍不住就想哼小调,他哼了首现代的轻音乐,是他以前看动漫的时候学的——忘了是哪部的,此时却不经然地想了起来。
韦髓和马都听得很仔细。下山之后,韦髓先上马,然后对秦涩伸出手来,秦涩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粗厚温暖。
秦涩找到落脚点,被韦髓一带便上去了。他刻意和韦髓之间保持了一点距离,但是因为马跑得太快,过了一会儿,他的脑袋便贴在韦髓的背上了。
两边景物飞快后退,秦涩突然问道:“你要和新柿成亲了?”
风很大,秦涩问得很小声,他想的是如果听到了韦髓会回答,听不到更好。然后韦髓听到了。
秦涩听到他的回话:“没错,要成亲了。”
确认之后秦涩很轻地叹了口气,这口气消弭在猎猎风声中,秦涩说道:“恭喜你们。”韦髓扭过一点脸来:“可是我们的亲事恐怕要延后了,新柿那边,出了点问题。”
秦涩马上问:“怎么了?”
韦髓很轻地叹了一下,宝骨的速度也缓了下来:“新柿希望此生我只娶她一个,而且她不愿嫁进附中做妾。我不想违背她的意思,可我母亲那里已经是很忍让了,这事就只能耽搁下来了。“
秦涩继续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心里头一直在打鼓。
韦髓说:“现在还没想出主意。”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次开口,秦涩的声音轻松了不少。
宝骨一直跑到王府附近,秦涩道:“我就在这儿下来吧,被人看到了不好。”韦髓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韦髓先进了府里,同时对两名守卫说:“你们过来一下,有点事情。”
守卫对视一眼,说道:“小王爷,我们不能擅离职守。”
韦髓便道:“只需一杯茶的时间,是紧要的事。”
那两个守卫一咬牙,便同意了。大门暂时空了下来,秦涩趁此机会赶紧溜进府中,以百米赛跑的冲劲一路直奔自己的柴房。
路上碰到好几个人秦涩招呼都没打,经过后厨时,身体被阿仁拦了下来。
“你去哪儿了你?”阿仁对他怒目相视:“一晚上没回来,我都担心死了。”
秦涩跟小偷一样左看看又看看,然后说:“我在山顶呢,天一黑,我害怕,就待到了天亮。”
阿仁摸摸他的额头:“没着凉吧?”
“没有!”秦涩拍自己胸口:“身体蹦儿棒!”
阿仁哧哧笑了起来,进厨房给他端了馒头咸菜烧肉,秦涩大快朵颐,腮帮子满满的,觉得幸福到家了。
第40章 情敌
“这附近的山远着呢,你去了哪座?”秦涩吃饭间隙,阿仁问道。
秦涩思考了下:“我也不知它名字,就是小王爷每天早上去练功的那座,他带我去过一次,反正是直行的。”弯的他可记不住。
阿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走了很久吧?”秦涩点头:“恩恩,腿都快断了。”
“今天早上跟着小王爷回来的吧?”秦涩一口馒头卡在喉咙里,手舞足蹈。阿仁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咽下去之后,秦涩说:“你怎么这么聪明?”满脸的不可思议。
阿仁摊手:“这不是很明显吗,”停顿一会儿,观察着秦涩:“而且觉得你比昨天高兴很多。发生了什么?”
秦涩那股子□□劲儿又上来了,他勾起阿仁的下巴,说:“原来你这么注意我啊,可惜我是有家室的人,对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是有缘无分啊……”阿仁直勾勾地盯着他,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说……说什么呢你!我这是把你当朋友了,才这么关心你的,你不要乱说话!”秦涩得意得不行,原来他的功力还没退化——但是,还是陈晃调戏起来有劲。秦涩那个感慨啊。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全部随风……
见他陷入了回忆中,阿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秦涩是在想发生的好事呢。
秦涩回过神来,凑近他耳朵,贼兮兮地说:“韦髓和新柿姑娘,可能成不了了。”阿仁那个震惊,赶紧问是怎么回事,秦涩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阿仁听得连连摇头。
“哎,哎,多好的一姑娘,做小妾确实委屈了她。”
秦涩感兴趣地看着阿仁:“原来你也不在乎她的出身?”
阿仁理所当然地说:“她又不是自甘堕落的,世事所迫,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秦涩钦佩地说:“高见。”
阿仁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然后又说:“也就是说,咱们今天不用布置府里了?我说呢,一直没有个动静,本来应该很热闹的。”
秦涩同意地点点头:“木已成舟。”
他吃饱了,把碗往边上一撂,然后摸摸肚子,说:“谢谢你的款待……”紧接着又加了一句:“等我回去了,一定会跟小晃好好夸你的。”
阿仁点点头:“那我也多谢你了。”
秦涩继续往柴房走,阿仁在后面问他:“有事儿找我,我会帮你的。”
秦涩背着身挥了挥手,说:“一定会的!”
不是不是现在。他心里头有点乱,得把自己先理出来。
一回柴房,秦涩不过倒在床上几秒,突然记起自己是有事业的人,于是着急忙慌地爬起来,带上工具去了这个时间点已经准备要开始清扫的厢房。如今日头亮得越来越早了,秦涩记得,几个月前,刚刚开始的时候,这个点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每天早晨他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离开并不怎么温暖的被窝,然后从天黑扫到天亮……
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活儿,时间久了,竟然也能从中找到很多乐趣。比如,天色的变化;比如,院子里那些植物的颜色;甚至连今天地上所盖的灰尘厚度秦涩大概都有所了解了——行行出状元,这话不假。
一边认认真真地打扫,秦涩一边思考着有关于韦髓的事。现在事情是这样的:韦王爷和王妃已同意韦髓和新柿的亲事,安排这两天就要办喜事。一切即将进行时,新柿那边出问题了,她不愿意嫁过来当小妾,并提出韦髓只能娶她一人这种要求。然后现在所有事情搁置了。韦髓苦恼,王爷王妃那边气怒,至于新柿那边……秦涩突然产生一股想见见这个女子的冲动。在古代萌生这种男女平等的观念有多么困难!如果不是因为立场问题,秦涩简直要拍掌叫好,然后和她成为朋友了。
其实秦涩心中一直有一个幻想,既然他穿过来了,韦髓又和现代那个长得这么相像,难保不会有像陈晃的。他最认真的幻想是,那个新柿就是“赵岩笑”!就算和韦髓一样都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可是长相一定同赵岩笑一样!
这样一想,秦涩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她。
扫到一半时,秦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他到这儿开始,生活的重心便一直围绕着一个人……韦髓。
他会为了他的冷漠而觉得受伤,会为能跟他说上话而感到欣喜,和他一起练功时心里头会完全放下要穿回去的念头,听说他要结婚时没出息地哭了……这些意味着什么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我爱上他了?”秦涩不自觉地喃喃出口,但是听到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他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颤抖一下。当初韦髓千方百计向他告白秦涩故作清高置之不理,现在人家把你当空气你又死皮赖脸凑上去,太贱了——
但是反过来想,在这个时代他是个外来客,干的还是这么份杂活儿。讨老婆?也不知得何年何月;写作?虽然还是有这个冲动但面对那许多“大家”和文字上的差异,他还是收了这个念头为好;虽然认识了小采薇和阿仁这两个好友,但朋友不能当饭吃,难道老来还要靠着他们俩?那两位也是要结婚的人!
思来想去,只有韦髓这个突破口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只是个样貌长得相似的人,至少不会让他膈应。在现代,由于种种原因,尤其他们几个也算是名人,为了名声他才种种犹豫。可是在这个时代,他就是个无名氏,都不会出现在史书上那种,这样还怕三怕四的,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秦涩心里只有一点踌躇,还是有关新柿的。
倘若新柿和韦髓真的已经恩爱到生死相随了,他再插一脚自己也会觉得恶心。虽然看到了木牌,虽然从小采薇那儿听说了许多这两人的事,但是不亲眼见上一见,他心里这股火就灭不下去。秦涩帅气地挥舞着扫把,终于在心中决定了下来——去见见那个叫新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