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草率了吧。
宋伯雪勾了勾唇:“所以才需要你这个公主出马,到时候无论仵作还是大夫都事先打点好,花见还能怎么着,少将军的名号再大,还能大得过你这个公主吗?”
“也是,只要本公主铁了心拦着,看谁敢造次。”
宋伯雪见她信了,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当晚,江梵音便收到一包药,可使人昏睡的药,用卖药人的话说,只要不验鼻息,服药后与死人无异,神仙也看不出来。
大牢里,给爹爹喝完药,江梵音一边收拾食盒,一边柔声道:“爹爹困了就睡会吧,上面已经派人在暗中查访你的案子了,想来很快就能沉冤得雪了。”
只要过了今日,爹爹就不用吃苦了,只要去了平川县,一切就柳暗花明了。
江知府看着乖巧的女儿,淡淡笑了笑:“音儿辛苦了,爹爹活到这把年纪,也不在意能否出去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宋家那小子对你如何?”
他和宋父是至交好友,可惜老友去得早,宋氏又带着宋伯雪颠沛流离,想照应一下也照应不到。
好在入狱前宋氏母子求上门来,他便安排了个七品县令的位子给宋伯雪,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一表人才,依老友的为人,儿子也不会是个差的。
如今自己深陷牢狱之中,宋家还能认下当年的婚约,可见那宋伯雪是个值得托付的孩子。
如此,他也安心了。
江梵音想起宋伯雪,声音又轻柔了几分:“她很好,待女儿也好。”
说完,没有听到爹爹的声音,江梵音抬眸去看,江知府已经躺在了草团上。
她伸手去探鼻息,呼吸平缓,只是昏睡过去了,看来是那药起作用了。
很快,江知府久病不愈,突然病亡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花见收到消息忍不住笑了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是那黄雀。
当他是好糊弄的吗?以为买通了仵作和大夫就能成事?天真。
闻讯而来的还有宋伯雪与朱竹,江知府被人用木架抬着,身上遮了一块白布。
江梵音跟在木架旁,低头哭得泣不成声。
现任王知府问了仵作和大夫,得到一致的答案后,摆摆手示意把人抬走,这个老对头死在狱中也是好事,省得他睡不安宁。
眼看事情正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下去,一阵马蹄声响起。
“且慢。”
花见下马,身后跟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他走过来佯装关切道:“江姑娘莫要伤心,我带了神医来,江伯父或许还有救。”
说完,他朝身后的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点了点头,就要掀开白布。
江梵音抬头,脸色苍白,眼底泛红,泪水似乎忘了流。
眼看着事情就要败露,宋伯雪扯了一下朱竹的衣袖。
“住手,本公主看谁敢惊扰江伯父的已故之灵。”
关键时刻,还是要她出马,看这下谁还敢碰。
花见笑笑道:“竹子莫要胡闹,万一耽搁了救治可不是小事。”
“呸,竹子也是你能叫的,本公主还没跟你成亲呢,少装大头蒜,哪里凉快哪待着去。”
朱竹气极,这狗男人也配叫她竹子,装什么亲近呢?
他们的婚约马上就不作数了好不好,若不是高之澜嘱咐她不要声张,她现在就把这个狗男人打一顿解解气.
谁知花见并不理她,而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宋伯雪:“来人,拦住公主,给江大人治病要紧。”
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真是异想天开。
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
朱竹不过一个远在皇城之外的异姓公主,压不住他。
“本公主看谁敢?”朱竹大喝一声,身后的护卫也都拔出了刀,今天就是抢也要把人抢走,她还就不信了。
江梵音也适时道:“花少将军,还请您高抬贵手,让我爹爹早些入土为安吧。”
她控制着不去看宋伯雪,不要露馅,但眼角的余光总是忍不住去看那个人,因为心里太恐慌…
花见自然不会高抬贵手,他转头去看王知府:“知府大人,你看这情况,我也是好意,倒是公主和江姑娘,看着怎么像是来劫狱的呢?”
王知府瞬间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手一挥便道:“本官看谁敢乱来,想造反不成,来人,验。”
一句话,板上钉钉。
江梵音终于忍不住去看宋伯雪,却见宋伯雪眼神闪躲,冷漠地转过身去。
她心里突然一凉,连去护着爹爹的动作都忘了做。
真的没办法了吗?
朱竹还想说什么,但一听王知府连造反的罪名都搬了出来,便拿眼神去看宋伯雪。
宋伯雪朝她摇了摇头,用口型说出一个字:撤。
她微微一愣,也避开了江梵音的视线,不敢去看。
江梵音呆呆地匍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花见带来的大夫为爹爹把脉,探鼻息,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无助。
恍惚间,她仿佛闻到了一丝柠檬的香气。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看着大夫的动作。
只有花见扬着眉毛,仿佛是那把螳螂和蝉都玩弄与股掌之间的黄雀。
大夫看过之后,朝着花见道:“少将军,犯人已经没了呼吸,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花见面色一变,不敢置信道:“什么?”
他顾不得身份,直接伸手去探了探江知府的鼻息,真的没气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一个救人的局吗?
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假死药不成?不可能!
这时,江梵音也猛地起身,手指颤抖地去摸江知府的鼻息,而后不敢置信地去看宋伯雪。
为什么会没有呼吸?为什么?
宋伯雪也是满脸震惊,喃喃道:“不是我,那药只能使人昏睡,不是的,不是我。”
花见仔细打量着她们的神色,不似作假,难道是宋伯雪的药有问题,所以假戏真做了?
真是天助我也。
他忙看向宋伯雪,高声质问道:“宋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药?”
给宋伯雪冠上一个谋害犯人的罪名,似乎也不错。
“这是怎么一回事?”江梵音失神自语。
为什么爹爹真的没气了?怎么会这样,爹爹方才还好好的,还在与她说着话,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迎着江梵音绝望又悲切的双眼,宋伯雪偏过头去,深深地看了眼朱竹。
朱竹张大了嘴巴,急速摇头,看我干什么,这锅本公主可不背,怎么还真把人弄死了?
“说话呀,宋大人。”花见冷冷一哼,满脸痛快。
误杀了江姑娘的爹爹,以后还提什么婚约,他就不信江姑娘能跟杀父仇人拜堂成亲。
宋伯雪后退两步,脚步有些颤抖地走到朱竹身旁,而后才开口道:“本官不懂花少将军的意思,本官只是听到江伯父的死讯,才来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什么药?本官一概不知。”
像一个急于甩脱关系的卑劣小人。
朱竹虽然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但也知道要把宋伯雪保下来,便往前站了站,言语维护道:“就是,本公主与宋大人只是来看热闹的,没有证据的事,别乱攀扯,倒是少将军你带什么神医来医治,看着更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是要撇清关系?
不过这样一来,只要宋伯雪咬死不承认,别人也没有法子,除非江梵音开口指认,指认宋伯雪给了她药。
花见去看江梵音,只见江梵音两眼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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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大家的关心,我已经没事啦,除了码字,啥也不爱(冷漠脸)
呜呜呜,抱紧紧…
第42章
“江姑娘,你方才说药?什么药?”花见有意问道,他不确定江梵音与宋伯雪之间的感情有多牢固。
不过,再牢固也抵不过杀父之仇吧。
他希望江梵音能对宋伯雪生出恨意,这样就能一举把这个不开眼的小县令解决掉,只要进了府衙大牢,他有信心让宋伯雪再也不能活着走出来。
江梵音听到声音,定定看向毫无声息的爹爹,唇角紧紧绷着,半晌不回话。
花见以为她沉浸在悲痛中,便提醒道:“江姑娘,伯父去的蹊跷,你若有什么苦楚,尽管说出来,我和王知府一定为你做主。”
“我可以带爹爹走了吗?”
江梵音眼神木然,衣袖下的手指用力掐着掌心。
爹爹怎么死了,怎么会死?
她上一刻还满怀希冀以为就要带爹爹逃出牢笼了,怎么就死了呢?
不等人回话,江梵音伸手握住那木架,一步一步往前走,没有再看任何人。
她无知无觉地走着,手心冰凉,凉得刺骨。
抬木架的人面面相觑,没有说什么跟着她来到一家棺材铺前。
身后,花见看着和他一起跟到这里的宋伯雪,忍不住出言讽刺:“宋大人还不死心吗?难不成还想陪江姑娘一起安葬,她怕是不想看到你。”
宋伯雪望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是正午阳光,明明灿烂温暖,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