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 (音蜗)

“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结果的。”医生说。
沈琛‘嗯’了一声，“那谢谢了。”
医生没有再看他。
沈琛从医院回到乔家，韩景宇在门口等他。
韩景宇知道他出去了，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看到沈琛回来，问，“你去哪了？”
沈琛说，“出去散了散步。”
韩景宇就没有追问下去。
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韩景宇询问他，“乔先生叫我跟他去赴个晚宴。”
“什么时候？”
韩景宇说，“后天。”
沈琛想了一会儿，“我跟着你去吧。”
韩景宇心安了一些，乔靳跟他说的时候，他心里都还惴惴的。
到赴晚宴的时候，韩景宇穿上了乔靳送来的正装，他系的领结有些不妥帖，沈琛替他整理好了。而后他站在韩景宇的身后，望着韩景宇如今的模样发呆。
韩景宇在镜子里看到沈琛在看他，眼睛眨都不眨的。
看了好一会儿，沈琛忽然说，“景宇长大了。”
当初还需要靠他荫庇才活下去的孩童，如今长大和他一般高，眉目清俊，身材高挑。尤其是穿着一身西装，更衬出了韩景宇修长俊逸的身材来。
韩景宇却听不懂那长大的深意。
乔靳派了车子来，接韩景宇去赴宴，司机没想到还跟着一个，但是是和韩景宇一起上车的，所以不好说什么。
沈琛也是一身正装，却因为他神思不在身上，所以显不出他出挑的气质来。
晚宴如沈琛猜测的一般，是乔靳为将韩景宇介绍出去所办的。因为乔靳特殊照顾的原因，旁人对韩景宇的态度总的来说还是很宽厚的，而沈琛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韩景宇被一群人缠着，抽不出身来找沈琛，沈琛远远的看着被众人簇拥的韩景宇，而后遥遥的冲要往他这里来的韩景宇摆摆手。
旁人对他的议论都很不客气，也并不避讳着他，沈琛都听到了，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很意外的，乔越来了。
乔越现在是个很敏感的人物，有人说他失势了，但是乔靳都没有表态，说他受宠，却又是被从乔家赶出去了。没人敢踩乔越，也没有敢轻慢韩景宇。而这一回乔越来了，对上了韩景宇，就有不少人准备看好戏了。
只是这好戏真没有看下去的。
乔越从乔家搬出去了，也没见任何落魄，简简单单的穿着，没有任何颓废或者可以让人捕风捉影的情绪外露。
有人同他打招呼，但是‘乔少’两个字一叫出来，就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乔靳的脸色。乔靳倒是没什么反应。
乔越同那些人打招呼，却避过了韩景宇。
沈琛站在桌子旁边，乔越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笑，“出来。”
沈琛将手上的酒杯放下来，跟着乔越出去了。
他来这里也只不过是为了陪韩景宇，现在乔越叫他，他也是想听听乔越想说什么。
两人站在阳台上，宴会里还有宾客在往外面看，却只见得到言笑晏晏的两人。
外面起了风，乔越看沈琛的目光很是奇怪，隐隐能看得到忌惮。
“你叫我出来，是有事儿？”沈琛问。他好似全然无辜。
“邬兆翎的事，是你做的？”乔越不信沈琛会有这样的心胸城府，就回武汉往深了查了查。一查，更多不得了的东西就浮现出来了。
沈琛还是笑。
“邬兆翎他家里出的事，跟你有关系吧。”本来邬兆翎跟他的关系就不亲，只是这么一个人，因为家里出了事儿，在武汉呆不下去，被逼的跑到了国外，就实在是……他不觉得沈琛有这样的能力。
但他查出来的，邬兆翎家里出的事，确实是跟沈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琛不承认，但是也不否认。
乔越似乎已经知道了沈琛的回答，或者沈琛的回答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但是他还是想问，“你这样图什么？”
他把韩景宇捧到这个位置，自己得到了什么？他把邬兆翎逼成这样，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这个时候沈琛居然来问他。
乔越也问他，“杜久辞为什么死？”
沈琛说，“不知道。”
乔越摇头，“杜久辞是因为跟邬家扯上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何必再装？”乔越连他被沈琛算计的时候，都没有想到，沈琛所做的不止那一桩一件，“杜久辞本来在武汉，已经有了根基了——最后却扯着邬家一起下水，邬家本来就不干净，自然下了水就爬不起来了。”
沈琛还是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越深深的看着他，“杜久辞为什么要同邬家对上？如若不是你——”
“你说的再多，也只是你的猜测。”沈琛倒是显得很无所谓，风吹的他额发轻拂，“我什么也没做。”
乔越也不知道沈琛为什么会不承认，甚至到现在，如果不是沈琛自己将自己本来的面目露出来，他也不会将这事扯到沈琛身上去，哪怕再巧合——这就是沈琛的高明之处。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沈琛说。
乔越也没有拦他。
沈琛笑，“这样的猜测，再没有证据之前，真的没必要来问我。”
乔越的目光更深了一些。
沈琛进去了。
乔越随后也进去了，有人还在议论沈琛的事，乔越走过去的时候，还有人同他说沈琛的是非。所说的也都无非是跟韩景宇纠缠不清——
乔越越发觉得看不懂沈琛来了。
沈琛站在人群最僻静之处，静静的站着，目光看着韩景宇那边，偶尔韩景宇望过来的时候，唇角衔一片笑意。
乔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韩景宇，韩景宇眼里自然也全部都是沈琛。
到宴会进行到中途的时候，乔越就离开了。他来去都悄无声息，但却有许多有心人都盯着他。
晚上沈琛同韩景宇回乔家的时候，韩景宇问沈琛，“刚刚乔越跟你说什么了？”他还很是防备乔越。
沈琛想了一会儿，“挺无聊的一些事。”他说的确实是这样。
真的很无聊。
杜久辞的事已经过去了，跟邬家的事也过去很久了……
韩景宇不疑有他，他还觉得乔越会对沈琛如何如何，“以后他再找你，你就别跟他去了。乔越不是个好人。”
沈琛听着，而后笑了起来，贴在韩景宇的额头上，“嗯，好。”
韩景宇还是觉得他是个干净的人。
事实上，他早就已经……

第240章 一念（二）

沈琛做的确实不止乔越查出来的那一点。
他挑拨杜久辞跟邬家，害的杜久辞身死，逼的邬家独子邬兆翎逃亡国外。
其中大半的过程不必赘述，只说倘若杜久辞在世，只怕也是要苦笑。自己都会被自己的后辈算计进去。
而白遇却是因为来北京逃过一劫，本来在沈琛的算计里，他也是其中的一子，只可惜他后来举家来了北京，到最后沈琛也只能看到邬家跟杜久辞两败俱伤。
这些都是沈琛的算计。
将乔越拉下来是第一步，踩着乔越，借着乔家的势力，去踩白遇是第二步。不，不光是白遇，连钟源，连刘爻，他们那一个个的，他都不能放过。
起初沈琛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
如果他的结局不是那样的话。
沈琛等了一个星期，医生给他打电话。
和沈琛预料的一模一样，他的结局终究不会好。
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沈琛想了很多，是陪着韩景宇走过这一年，抑或是在这一年里将自己的算计谋划都尽数化作现实……
但最后这些决定统统被推翻。
沈琛知道乔越大概在防他，现在知道他是什么样人的也只有乔越一个，虽然知道的还不是全部，但那已经足够了。
沈琛约韩景宇去海上度假，乔越知道。
乔越因为将多数的目光投注到了沈琛身上，所以连沈琛的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乔越知道沈琛于韩景宇而言有多么的重要，他缄默，就只为等最后的那么一个结局。
结局他自然也没等到，去海上度假的沈琛给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虽然不知道沈琛是从何处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但那样一个以韩景宇为主题的电子邮件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电子邮件的内容特别简单，大意不过就是他得了病，与其在这里拖下去，不如带着韩景宇一齐死去。
电子邮件的结尾以韩景宇小时候的照片为结尾。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韩景宇还很小，五官稚气，笑起来很干净很温暖。
那时候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样开心的事，才叫他露出了这么难得的笑靥。
这封邮件沈琛不止发给了乔越一个人。
乔越找到沈琛的时候，游艇上贺青辰他们几个都在，应该都是才赶过来的，看着对面面面相觑。
乔越不知道沈琛的用意，他只知道沈琛大概是个很可怕的人。虽然不愿意承认，沈琛的心机城府确实比他深，以至于叫他被沈琛牵着鼻子走了许久。这一回也是。
韩景宇也没想到乔越那么些人会出现在这里，询问的目光看向沈琛。
沈琛忽然问他，“你愿意跟他们回去，还是跟我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