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心里面某道防线忽然崩塌,这感觉让白熵觉得六神无主,这是他的人生里,第一次这样,当初简茗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候都没有过,他依旧可以冷静的为他寻找一切生的机会,可刚才……李安然倒下的瞬间,白熵只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后怕与惊慌。
从未有过。
白熵将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又转头看了看李安然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到现在还跳得厉害。
鬼使神差的,白熵伸出手,轻轻的抚过李安然的脸颊,发现李安然的皮肤有一点点热,白熵皱起眉头,又去握住李安然的手,他的手很冷。
“他有点发烧……”白熵喃喃。
冷隽秀走上前来,摸了摸李安然的额头,同样眉头深锁:“多久了?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我不知道……”白熵摇摇头。
冷隽秀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这种情况你该多留意留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出事」这个字眼似乎戳到了白熵内心隐痛的地方,尽管不想承认,可现在却也是他所担心的,但是他受不了冷隽秀这种居高临下的质问,忍不住的反驳道:“回来以后我也一直在忙葬礼的事,我也劝过他休息他听我的吗?我怎么会想到他在发烧?他以前一直都很健康的……”
“健康?”冷隽秀忽然冷笑一声,看白熵的目光带着嘲讽与怜悯。但冷隽秀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把糖水递到李安然的嘴边,似乎是想喂他喝下去。
然而白熵却忽然挡住了他,冷生生的道:“别碰他。”
冷隽秀眯起眼睛:“我是医生,而你什么都不是。我能救他,而你只能害他。”
白熵握紧了拳头:“放屁!今天来的人里不缺医生,你可以走了,换其他人来。”
冷隽秀凉凉的说道:“白熵,你是真的为他好,就该放他走了,离开了你,他一定能活得更久一点。”
“住嘴!我和安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
“呵,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分手了。”冷隽秀说,“不,应该说你们从未真的在一起过。既然如此,你凭什么绑着他不让他走?”
白熵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李安然确实不止一次提出过要走了,让简直是白熵最不愿意听到的话题,他一直努力的不让李安然提起,如今连一个外人竟然都在他面前提。不,更可恨的是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自己最初和李安然的关系是假的,虽然后来勉强算是真的……但,为什么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也会知道?他和李安然什么关系?
“冷隽秀……你一直接近安然,是觊觎他什么吗?”
“我和他走的近,因为我是医生,而他是病人。”
“去你妈,他以前又没生病,他和你一样是个医生,这种借口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白熵冷笑,“怎么?喜欢他吗?想带他走吗?”
冷隽秀的拳头也紧紧的握起,定定的看着白熵,冷静了说出了一个字:“是。”
这个「是」字几乎崩断白熵的神经,他怒喝道:“你想都别想!李安然不是你能碰的人!你给我滚出去!这辈子都别出现在安然的面前!”
冷隽秀却笑起来:“你敢让他选择吗?选择跟你走,亦或是跟我走?”
这句话几乎是一箭戳心,白熵骨节泛白:“他不能走……”
“他是一个人,他有自主选择的权力。”冷隽秀说。
白熵低着头,脸色同样青白,因为他一时间竟然真的找不到让安然留下来的理由,他在害怕,如果安然真的选择和冷隽秀走呢?那他怎么办?此时此刻,白熵觉得自己竟然是无助的,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理由,让李安然留下来的理由。
“安然他……他给简茗换药,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查清楚之前,他就是有嫌疑的,所以不能走……”白熵声音都有些发抖,如此说着,“对……他又害得简茗住院了,就当是赎罪,他得留下来照顾简茗……”
冷隽秀没有吱声,白熵抬起头,看到冷隽秀的目光正讶异的看向沙发床。
白熵回过头,顿时浑身都发冷。
李安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也不知道听到了哪一句话,他睁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手也在颤抖。
“……安……安然……”白熵伸出手,想去握住李安然的手。
却在触碰到的瞬间,李安然蜷缩起身子爆发出一声啜泣,哭得几乎浑身颤抖。
白熵的手僵在半空,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和李安然之间的距离。
明明那么近……
可现在的他,却连一个拥抱都无法给予他。
他没有资格。
房间里只剩下李安然的哭声,那时在苏黎世看到外婆的遗体都只是小声压抑哭泣的人,此刻却像一个孩子一样嗷嚎大哭,哭得伤心又委屈,还绝望。
白熵知道,这一次,惹他哭的那么伤心的人,就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早点更的,结果临时有点工作,加上又是挺关键一章,一不小心又磨到这个点T口T
总之这周基本上都是这个节奏,大家记得白天看文啊!
☆、Chapter.103
李安然晕过去的时间并不长,或许是因为心里面有着强烈的要送完外婆最后一程的心思,又或许白熵和冷隽秀争执得太过激烈,总之在一种极度的不安稳中,他轻皱着眉头苏醒过来,还分辨不清楚到底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就听到了白熵那句——
“……他又害得简茗住院了,就当是赎罪,他得留下来照顾简茗……”
白熵的声音李安然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对于这句话,李安然微微的怔了怔,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晕倒之前的零星画面,他和白熵说简茗的事是自己做的,之所以那么说,他是希望白熵能够放自己走,毕竟简茗对白熵来说很重要,他相信白熵不会愿意把一个时不时就伤害简茗的人继续留在那个家里。
可是……他想他还是低估了很多事情,简茗很重要,而自己在白熵心里面,却比想象中的更加低贱。但凡伤害了简茗,他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他要他留下来,要他赎罪。
李安然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前方,没有什么焦距,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或许是因为那上面早就扎满了刀子,如今已经没有下得去手的地方了,麻木不已,眼泪却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他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二十几年的人生,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一桩,只是喜欢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仅仅只是如此,为什么老天爷要给他那么疼痛的一生?
为什么那么喜欢白熵呢?因为那是他辛苦的一生里唯一对他好过,对他伸出过援手的人。
这么多年,他只是想抓住那一点点温暖和光,他也只是想被人喜欢,他也想有家人朋友关心。可到了最后,终究是一无所有。
“……安……安然……”似乎是注意到他醒过来了,白熵有些僵硬的转身,想要伸出手去触碰。
李安然避开他的接触,蜷缩起身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哭的那么凶。他想,以后应该不会了,就这一次吧,把这一生的委屈和难过统统哭出来。因为以后他不会再哭了。
再也不会哭了。不会再为任何人流眼泪了。
李安然哭得近乎脱力,似乎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尽了,哭到最后,嗓子都哑得发不出声,只是不停的抽噎,白熵和冷隽秀站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李安然自己撑着沙发缓缓的坐起来,两个人连忙上前想去扶他一把,李安然没有看白熵,只是就着冷隽秀的手臂作为支力点站了起来,随后也没有要他的帮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就朝着外面走去。
白熵死死的握着拳头,薄唇紧抿,跟在李安然的身后走了出去。
这一天本来就是阴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整个墓园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白熵看着这雨,本来就心烦意乱到了极点的心更加烦闷,他知道李安然还在发烧,要是现在吹风淋雨的可怎么办?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李安然根本不会听自己一句劝的,他不知道当时李安然听到了多少,做何感想,他不是不想为自己刚才的话道歉,可是……李安然现在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想要道歉都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白熵烦乱的夺过了Alex手里的雨伞,也不管李安然理不理会自己,上前去给他撑伞,至少他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再淋到雨。
看到自己的上司给别人撑伞,自己则几乎全淋在雨里,连西装都打湿了,Alex也急得不得了,只能上前去给白熵撑伞。
白熵这辈子几时给人撑过伞?作为白家的少爷,很多场合出门在外,永远是保镖和秘书给他撑伞,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天,不是说他高傲,而是很多东西骨子里便是天生的,环境造就了他这样的性子。所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何止Alex,市心医院的那些个医生,以及白熵公司的那些员工,一个个都呆若木鸡。
“这个就是白总的恋人?虽然听说过,但好像一直很隐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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