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唐虞年带着笑容和期待把糕点端到离魏语冰更近的地方,“这是为夫晚膳时做得,刚让秋兰端过来,语冰可要尝尝吗?”
“夫君亲手所做,我要是不尝尝,岂不可惜?”魏语冰说着就捻了一块。
“怎么样?”唐虞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问着魏语冰的感受。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这糕点做得,魏语冰又捻了一块。一连吃了三四块,魏语冰才停了下来,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道,“我很喜欢,谢谢夫君。”
“不、不用谢。”唐虞年深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傻子,而公主殿下的一举一动落在她眼中都像是在撩人一般。
错觉,唐虞年又开始鄙夷自己,明明是你自己思想不单纯,可是……唐虞年又愣愣地看向公主,水嫩嫩的脸蛋泛起一丝晕红,芊芊细手正在擦拭着红润的嘴角。
“公主,喝点茶解解腻。”唐虞年又倒了杯水,尽量不去看。
“夫君可以喊我语冰。”魏语冰笑着提醒。
她知道。她现在喊公主就是想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你面前的是公主。公主懂吗?就是那种,她现在愿意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前提是你是个男子。要是知道你是个女子,唐虞年心底一凉。
小命重要,没小命哪来的以后?
“语冰,”想到这些称谓,唐虞年道,“要是有外人在我就喊你公主,要是如此刻,我就喊你语冰,好不好?”
“好啊!”魏语冰一口应了下来。
好乖巧!唐虞年愤愤地想着可惜不是她的。
“公主,驸马爷,”李嬷嬷的声音在外响起,“您二位该休息了。”在宫中,公主殿下何时用膳,何时安寝都是有定数,偏偏出现了驸马爷这位不守时的,李嬷嬷忧心忡忡地想着,明日她要适当提醒一下驸马爷,公主作息要规律。
白日里还在夸赞的李嬷嬷现在在唐虞年眼中瞬间不可爱了,催人就寝如同催人上刀架啊!太没有同情心、道德心了。
“夫君要休息吗?”魏语冰柔声问。
“语冰,”唐虞年反问,“你是不是累了?”肯定是累了,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又跌进了水池中受到了惊吓。
“语冰,”唐虞年起身就要扶她上床休息,魏语冰也没拒绝,由着唐虞年一阵忙碌。
把自己收拾妥当后果然就要转身开溜,魏语冰拉住了她小驸马的衣角,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夫君不在这里休息吗?”
“语冰今日定然是累了。”唐虞年柔声道,“我就不在这床上打扰。”
“而且我睡地铺习惯了。”
“胡说,”魏语冰立马道,“哪有人会在地板上睡习惯?”
说着她往里面挪了挪,唐虞年又见她掀开了一角被子,做完这些,大概是不太好意思,唐虞年注意到公主拽着被角,低声细语道,“夫君要是不介意……”
“语冰,”唐虞年再没迟疑,坐在床榻边上,把薄被给魏语冰盖上,对上魏语冰黑黝黝的眸子,用绵言细语的声音道,“我很喜欢,只是为夫睡觉不太老实,今日你又乏了。下次,语冰下次不介意的话,我再跟你一起,好不好?”
可能是今日确实乏了,她没多少精力,也可能这样的驸马自己不太想拒绝,总之,魏语冰决定乖乖巧巧暂且遂了唐虞年的心愿。
安心看着魏语冰就寝,唐虞年熄没了灯,打了个地铺,准备凑合着过一夜。
约莫过了很久,魏语冰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唐虞年知道她睡着了,这才敢往魏语冰的方向看去。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唐虞年却能想象到公主此刻的样子。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到底念着还有早朝,唐虞年收了心思开始睡觉。
一夜昏昏沉沉,唐虞年醒来对着镜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脸皮耷拉,面色苍白入如纸,最重要的是熊猫眼都已经开始有轮廓了。
想了想自己一夜的噩梦,再想一想她这么早就要爬起来,唐虞年忽然理解自己为什么是这副鬼样子了。
扑粉,她要多扑点粉,要不然真就没法见人了。
朝服上身,妆发已成,唐虞年让冬雪秋兰先出去,又轻声轻脚地摸到了魏语冰的床前。
果然睡得正香,魏语冰的睡颜安宁而美好,嘴角带笑,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梦里会不会有她?唐虞年又摇摇头。魏语冰梦中有没有她,她不清楚,自己却是做了一夜噩梦。一会儿是被皇上五马分尸,连累着唐家满门抄斩,一会儿又是魏语冰跪在殿前,苦苦替自己求情,还有的是魏语冰把自己关在府邸每日让人抽打自己……
公主殿下这么好,唐虞年想着,应该不会把她关在府邸挨鞭子吧?可要真是第二种情况,唐虞年只是假设了一下,心都疼了起来。
静默了良久,估摸着时间到了,唐虞年这才起身出了房门。云香白芷等丫头早就在门口等着,唐虞年低声嘱咐道,“不要打扰公主休息。”
“是。”云香、白芷等人二话不说应了下来,心中所想却各不相同。
又往殿内看了一眼,唐虞年抬脚往外走。一不留神,竟然撞到了出院子的门槛。
“驸马!”云香和白芷等人正目送唐虞年离去,见驸马结结实实撞上了门槛,快速奔了过来。
“驸马爷,您没事吧?”
“驸马爷,您身体可好?”
这二人一左一右地问着,语气眼神也和平日不同,可要赶着上朝,到底没时间细究,唐虞年道,“没事。只是没休息好罢了。”
“还可以。”
这两句话一出,云香和白芷齐齐对视了一眼,等到驸马爷的身影总算是消失在眼前,两个人齐刷刷地向内看了看。
“云香,白芷,”李嬷嬷这时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在看什么呢?驸马去上朝了吗?”
“驸马去上朝了。”云香立马回道,又冲白芷挤了挤眼。
“你们两个丫头打什么哑迷?”李嬷嬷道,“不知道能不能说给老婆子我听听。”
两个人同步摇了摇头,到底抵不住李嬷嬷的追问。云香想了想,还是决定李嬷嬷说说,毕竟,这才第一夜,关乎公主殿下的终身大事,她不能不上心。
全程听下来的李嬷嬷将信将疑,驸马爷的身子骨真有那么弱。
云香和白芷齐齐点头。
“没关系。”李嬷嬷大手一挥,“我老家有秘药,明日给驸马补补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两人对温水池那一幕的理解:
唐虞年(委屈巴巴):我真的只想救人,你当时都那样子了,我脑子里还想别的,还是人吗?
魏语冰(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唐虞年不置可否。
魏语冰(一脸满足回忆):我的小驸马都这么主动,我不回应一下她会不会哭?
唐虞年(炸毛):你才会哭?
第26章、第26章
今日早朝,一如往常,百官上奏,陛下处断。站在这大殿近月余时间,唐虞年所见甚多,所感所思却几近于无,更没一个人在这朝堂上说一句话。
工部在六部之中排最末,她又是个小小的四品官员,日日都在朝堂后面摸鱼,今日休息不足有了倦意,拿着笏板,即使在站着都有了要睡过的趋势。
努力竖起耳朵,唐虞年迷迷糊糊间听着有人说,“陛下,臣要弹劾军器监张书明放纵家奴糟蹋京郊百姓良田,致使颗粒无收,更是当街纵马,扰乱治安。”
当街纵马?她好像也在哪里见到一个,唐虞年正想着,又有几个人上奏这位张书明的恶行。观其服制应该都是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谏公卿诸侯文武百官,甚至再有敢直言者,陛下后妃也在其列。军器监张书明,这个名字,和张书昱有什么关系,堂兄弟,还是亲兄弟?
其中一位官员,应该是姓李,不外乎唐虞年对他印象深刻,这位李大人,要是朝堂说话有排行榜,他绝对赫赫有名,几乎每一个早朝,唐虞年都能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
“陛下,”果不其然,他又开口了,“臣上奏之事句句属实,望陛下明断。”
折子递到了陛下手中,过了一会儿,唐虞年又听见一人出列,“臣亦有本起奏,军器监家奴糟蹋京田确有其事,只是……”他话一顿,道,“臣又听说军器监已责罚家奴,所毁田亩皆已赔偿。”
“陛下请看。”他也递了一道折子上去。
“李爱卿,”片刻后皇帝道,“你所奏之事朕相信,只是王爱卿所说亦有理,既然已经赔偿,便——”
“陛下不可!军器监是有赔偿,可据臣所知,赔偿之数不过半。民之所倚,唯谷而已。如今区区几铜,无异于杯水车薪啊,陛下!”说着说着李大人竟然跪了下来。
唐虞年生出几分佩服,这位李大人倒是一心为民。只是这所奏之事,一波三折,看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想放过去,想达成心愿,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正这么想着,旁边又有一位官员跪了下去,“陛下,李大人句句属实,而且,军器监当街纵马,可是驸马爷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