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非典病毒到底是怎么来的?”李宣问。
“那个病毒是叫H7N9对吧。”我说。
“没错,你们好好学习生物课,哪天知道了这病毒怎么来的,告诉一下我这个不会读书的孩子。”林帆又自嘲了起来。
“估计也得学好政治。因为有可能,这个H7N9是美国制造的一种新医毒,为了让中国没精力应对伊拉克战争。”我难得开了个小玩笑,把林帆逗乐了。
到了傍晚,我们三人一起吃过晚饭后,我和李宣告别了林帆,坐着公交车往一中返回。下车后,李宣说想上厕所,于是带着我去了网吧的厕所。
李宣上过厕所后,想上网,就叫我陪他玩一会。于是,我坐在旁边,看李宣上网。我这是第一次进网吧里来,平时用电脑都是在学校的机房里。
李宣不断找一些网页给我看,似乎在示意我看一些新鲜的玩意儿。但我好像没有适应网吧的环境,一直心不在焉。
一段时间后,李宣见我状态不佳,说道:
“我还想多玩一会,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本想留下来多陪李宣一会,偏偏却不知怎么地,说出了“再见”。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时候和李宣在同一个世界,有时候好像又在不同的世界似的。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多么希望,涂皓突然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第32章:街角的咖啡店
街角的那家咖啡店,其实算不上真正的咖啡店。除了卖咖啡外,还有其他的饮料,比如汽水和果汁,除此之外,也有卖各种套餐饭,最吸引人的还是这里现做的蛋糕。
店里面因为有个漫画区的缘故,许多学生都乐于坐在里面,点一杯汽水或者果汁,坐一个下午,甚至直到晚上,肚子饿的话,就直接在这里解决温饱问题了。
偶尔恰逢哪个同学过生日,大家就约在这里,一起凑钱买一份大蛋糕。点上几支的蜡烛,浪漫而温馨,既是为了给同学轻生,又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嘴馋。
此时此刻,我一步步走在夜色中,慢慢靠近这家咖啡店。里面的灯光昏暗,透过橱窗,我看见靠窗位置的桌子上,一块大蛋糕被温暖的烛光点亮。
我被这烛光吸引,竟不知不觉地站在了橱窗外,紧贴玻璃窗,目不转睛地往里盯着看,沉迷烛光之中。隔着一块玻璃,那么近又那么远,触手可及又触不可及。
就在我稍稍缓过神来的时候,我这才意识到还有个人坐在蛋糕旁边。可是怎么只有一个人,难道都没有人陪过生吗?
就着稍微明亮的烛光,我这才突然发现,橱窗里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正看向外面,也在盯着我看。四目交接,我惊呆了,是他!竟然真的是他,我的天呐!
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是涂皓!想必他也早已认出了我,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吧。我正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落荒而逃的时候,涂皓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进去。
我突然进退两难,踌躇片刻之后,我略微镇定了下来。怕什么!这咖啡店又不是他开的,凭什么我要跑!于是,我挺起腰杆,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店里。
只见涂皓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像十字路口的摄像头一样,监视着我的一句一动,又好像在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偷偷摸摸地躲在窗外?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好把视线聚焦在他面前的那块大蛋糕上。等我走近了,他才伸出手指头,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示意我落座。
“去哪儿了?”涂皓劈头盖脸地问道,一脸凶巴巴的样子。
“刚从网吧里出来,正准备回学校。”落座之后的我,像是老鼠见了猫,老实巴巴的答道。
“网吧?你也会去泡网吧了?一个人?”涂皓真是贼聪明的一个家伙,很快就猜到了具体情况,说道:
“我知道了,你是去找李宣玩了吧,他现在还在网吧里泡着,对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感到不可思议,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我警觉地问道:“你凭什么说李宣还在网吧里,你跟他很熟吗,那么了解他?”
他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压根没有理会我的问题。他的视线已经没有放在我的身上了,而是眼前的那块大蛋糕。就像蛋糕上的烛光,他的眼睛忽明忽暗。
“只有你一个人?”我怯懦地问道。
他点了点头。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小声地问道。
他摇了摇头。
“过生日的人要等会才来?”我的声音稍稍大声了一些。
他又摇了摇头。
“过生日的人不会来了?”我的声音又小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
“他和你同名,叫涂越,是我的弟弟。我不知道他原本姓什么,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我知道。”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知道?”涂皓鄙夷地反问,好像在怀疑我调查过他。
“我也是听说的,具体什么情况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时紧张,显得可怜兮兮的。
“那我来亲口告诉你好了。”
“什么!”我没有想到,涂皓会这么冷静。
“我来告诉你,我的一切。”涂皓说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帮我取邮件,我为什么被编入重点班,我为什么要和你成为同桌,对吗?”
“没错,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来折磨我,之后又给我递上一块诱人的糖果。”
“因为我就是这样对他的。”
“他?你是说你的弟弟,涂越?”
“没错,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跟他很像吗?”
我哑口无言,本想嚎啕大叫,求他放过自己,就算我长得像他的弟弟,又怎样,毕竟我又不是他的弟弟。可是,我说不出口,他此时的状况似乎比我还要可怜。
然而,涂皓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你不仅仅是长得像他,就连心中所想、一举一动,还有说话的方式,都跟他一模一样。”
我彻底无语,却又觉得有一股暖流,淌过我那蓬勃跳动的心脏。只听见涂皓继续说道:
“在我十岁那年,我的后妈第一次带着他到我家的那天,我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当时的我心想,他凭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里,他凭什么分享我的爸爸,凭什么分享我的房子,凭什么分享我的玩具。更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当时爸爸的事业还没有发展起来,我家的房子还比较小,爸爸为了培养我们的兄弟感情,竟然要求我和他一起分享卧室。”
“分享卧室?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睡在一张床上?”我吃惊地问道。
“爸爸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我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爸爸要我和他分享卧室,自然我只能和他一起分享一张床了。”
“这么说,第一次见面的晚上,你们就睡在一起了?”
“那倒没有,我当然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床上。我把房间的门一关,谁还管得了我,我让他怎么睡,他就得怎么睡。”
“所以,你没有让他睡在你的床上。”
“是的,第一天的晚上,他虽然睡在我的房间里,但却是在地板上睡了一夜。”
“初次见面,你就这样对他,他一定恨死你了吧?”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仿佛能够体会到弟弟的心情。
“没有,他很听我的话,什么怨言也没有,在我爸爸面前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换做是我,肯定把你举报了,也让你试试睡地板的滋味。”我嘴上说得爽快,心里却犹豫了。
“第二天当着我的面,爸爸问他,哥哥是否有欺负你呀?他却回答说,哥哥对我很好。他的妈妈也问他,昨晚睡得还好吗?他回答说,哥哥很照顾我,睡得很香。”
“看来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小男孩呀!”我有点小人之心了。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很有礼貌地喊我哥哥,又是喊我吃饭,又是给我端茶倒水。但是我铁了心不愿和他分享一张床,所以,我让他连着三个晚上睡在了地板上。”
“三个晚上,你就心软了?还真是厉害呢,三天就把你给拿下了。”我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把这个讨厌鬼拿下。
“并没有,我没有心软,他也没有把我拿下。可能是因为着凉了,他发高烧,住进了医院的病房。”
“都怪你,真是个坏哥哥,你一定很后悔吧。”
“刚开始,我也并没有后悔,而他也没有一点儿怪我的意思。哪怕我从爸爸那儿听说了一些他的生世,我也没有半点儿心软,想要接受他的意思。”
“他的身世?”我很好奇。
“他是个早产儿,生下来的时候,体征各方面都不够健全。原本家里是没有抱有希望,打算遗弃的。没想到他自己倒是坚强地成长了起来,家里终究觉得舍不得,就留了下来。”
“如果不是个坚强的孩子,恐怕也很难受得了你的折磨吧!”我不得不对涂皓嗤之以鼻。
“退烧之后,他又回家住了。爸爸以为是两个人睡一张床,盖一床被子容易着凉,所以把我卧室里的大床换成了两张的小床,被子也换成了两床的小被子。”
“这样一来,你不是没有办法欺负他了?”
“以我的智商,办法还怕没有!因为房间小,所以两张小床是紧紧靠在一起的。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就趁他睡着了,把他的被子抢了过来。”
“真是卑鄙!”我咬牙切齿。
“如今想来,我也觉得自己卑鄙。幸好他还算是个聪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