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那晚夜里。时间已是入冬,宿舍管理员早已经熄了灯。当大家正睡的香时,陈超却醒了过来。他发现身旁躺着一个人,身上还穿着外套,缩成一团。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陈超凑上去认出了那张脸,是同宿舍的阿鹏。
陈超这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今天晚自习后,阿水跟着阿鹏来到宿舍。阿水不是寄宿生,那晚却莫名其妙要求留下来睡阿鹏的床。阿鹏自然很不情愿,何况对于上铺来说,两个人的重量很危险。可是阿水死皮赖脸的不肯走那也是拿他没办法的。
在陈超眼里,阿水就是一个混蛋、疯子。记忆中阿鹏是被阿水带坏的。阿水纠缠阿鹏的次数多了,也就以为混熟了。他们一起逃课,一起抽烟。阿水喜欢找小个子麻烦,这陈超是知道的。记得初一那时个子还没有长起来的时候,陈超也会受到阿水的欺负。有一次让他印象最深刻。
那天放学后,陈超一个人在教室。他将手臂撑在窗口上,弓着身子,看窗外的山头。突然,一双手从后面环抱住陈超的肚子,一个身体靠上了他的后背。当陈超感觉到那个人的下体顶在了他的臀部时,他慌忙迅速转过身,挣脱开那双手。
陈超看见阿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疯疯癫癫的走开了。他站在了那几分钟,等慌乱的心平静下来。陈超回想着刚才阿水抱住自己的那个动作,感觉一阵的不舒服,好像阿水恶心的灵魂进入了他的身体一样。在以后的几天里,陈超总是会反复的想起那个瞬间,哪怕他不断告诫自己忘了吧。
后来陈超的个子长高了,加上成绩一直优异,又是班长,所以在班级和老师中的地位巩固了起来。阿水不敢拿他怎样,他也懒得搭理这个疯子。然而阿鹏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个子小,成绩不突出,老师不偏爱,只能任由阿水一步步拖下泥沼。
看着缩成一团的阿鹏,陈超突然想要拉他一把,拉出那个泥沼。他把自己的被子拿出一半盖在了阿鹏的身上。然后陈超闭上了眼睛,但很久,都不曾入睡。他睁开眼睛,看着阿鹏的脸,感觉到这个夜晚是多么的美好。
这时,阿鹏翻了个身,把背朝向了陈超。陈超把手放到了阿鹏的身上。他本想抱紧阿鹏,却只能隔着阿鹏厚厚的外套。这时陈超意识到下面有了反应。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就像阿水一样贱。想到这,陈超收回了手,翻过身,和阿鹏背靠背躺着。
陈超又突然产生了一个很邪恶的想法。他想去摸一下阿鹏的下面,看有没有像自己一样的反应。他胆战心惊的把手伸进了阿鹏的那个部位。萎缩的!满足了自己邪恶的欲望后,陈超很不安的闭上了眼睛。
早晨醒来,陈超发现身旁的阿鹏不见了。后来阿鹏和陈超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个夜晚。陈超也无力继续帮助阿鹏从良的想法,因为从那时起,陈超就一直困扰于性取向的问题。他意识到自己的身心陷入了一个危险的无人之境。就像母亲要求他好好学习时常告诫他的:记住,你没有了父亲,你和别人不一样。
初中三年级入学前的那个暑假,事实上并没有暑假,学校要求以自愿的名义补课。开学后,按照传统,校领导为了中考会把班级按考试成绩分成三个等级。加强班是中上水平的学生,提高班是中下水平的学生。而分数总是垫底,或纪律不好的学生会被集中在了一个班级,叫做特色班。
特色班所谓特色,校方的说法是不以分数论英雄,挖掘个人特长。可实际上呢,陈超的一个同学,学习成绩算是中上水平,却被分进了特色班。原因是暑假没有参加补课。开学几天后,那个同学就主动退学了。
在陈超看来,特色班只是学校管理不听话学生的一种手段。当然,陈超也乐意看到,像阿水这样的学生被分到特色班。加强班和提高班是原来的兄弟班级整合过来的,好比两兄弟之间,把优点集中在一个人,把缺点集中到另一个人。所以调整后仍然是兄弟班级。所谓兄弟班级,就是班号相邻,共用一套任课教师,就好象有共同的父母。
那天晚上分班后的名单公布了,陈超在加强班那一列看见了阿鹏的名字。事实上按阿鹏的学习成绩是要被分进提高班的。后来听同学私下嘀咕议论,说是阿鹏的父母从城里回来给校领导塞了红包。
阿鹏的父母在他才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丢给了祖父母照顾。夫妻俩去城里做起了生意。一做就是十几年,从摆地摊到开了餐馆。同学议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多半是带着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以前如果是别的人干了这种走偏门的事情,陈超总是会嗤之以鼻。但今天这事发生在了阿鹏的身上,陈超反而乐意了。
两个班级交换了一部分学生后,班主任组织大家在走廊上排队,安排座位。虽然是男女各一队,但男女生早就已经分开坐了。所以陈超算准了入座次序,故意站到了阿鹏的后面。陈超这才意识到阿鹏的个子也已经长上来了。于是我们在最后一年成了同桌。
同桌间的时光有很多是其他同学无法比拟的。和前后桌谈笑说唱,一人一只耳机一起听卡带歌曲。这些是大家都乐于做的,但是陈超不确定其他同学是否有叠大腿的习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超喜欢把大腿搭在阿鹏的大腿上,上课时间也一样。
中考前几天,阿鹏突然对陈超说:我睡定你了。原来,中考那三天住在县城党校的宾馆里。因为床铺有限,安排两个人一个铺,自愿组合。于是他们再次睡在了一铺床上。
第一个晚上,陈超很安分。第二个晚上,他很晚才睡的。他假装沉睡,多次把腿压在阿鹏的身上,但都被阿鹏轻轻的放下来了。第二天,刷牙洗脸的时候,阿鹏说:你小子,睡觉的动作挺大的嘛,我要是个女的还不被你给吃了都。
考试的最后一天,陈超的裤子裂开了,借了阿鹏的一条穿着。本想回到学校还给他,哪知回到学校后早已各奔东西了。以及他们一起听音乐的随声听也在陈超那里。当然还有、留在脑海里的美好回忆。
那个暑假,陈超过得很孤独,平淡,就靠阿鹏的那个随声听过活着。后来阿鹏的一个电话给枯燥的暑假添加了一点滋味。阿鹏说:没有考上志愿的高中,只能去读私立学校了。而陈超顺利以全市26名的成绩进入了省重点。
在县城读高中二年级的时候,阿鹏来找过陈超一次。那天过得很沉闷,阿鹏好像心事重重的。当晚停电了,陈超听着收音机,用的干电池。阿鹏在一旁玩着手机。陈超说,睡吧。阿鹏说,嗯,好。
他们第三次睡在了一起,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在陈超还没有入睡的时候,阿鹏的手抱住了陈超。陈超假装睡着,他想这样让阿鹏抱着。然而,阿鹏没有知足,他爬上了陈超的身体,把陈超整个人压在了下面。陈超有点紧张了起来,但觉得这样挺好,继续假装沉睡。阿鹏没有善罢甘休,他的下身开始奇怪的运动。陈超突然感到措手不及,只能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陈超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的那里已经硬得像钢棒一样了。于是,陈超的双手很自然的抱住了阿鹏的身体。
第二天醒来,谁也没有说起昨晚的事。临走前,阿鹏在陈超的衣柜前看了很久。阿鹏取出一件衬衫,说:
“我觉得有点冷,这件衬衫借给我披在身上吧。”
陈超说:
“好啊,送给你。”
陈超不知道阿鹏有没有看见,衣柜里那件裤子,是阿鹏借给他的。
此后,阿鹏再也没有来找过陈超。手机也一直处于暂时无法接通的状态,后来再打就成了空号。
这时候,阿水突然问道:
“陈超,你还记得阿鹏吗?”
陈超嘴角一笑,说:“当然。”
陈超问阿水:“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他,”阿水哽咽了一下,说:“阿鹏自杀了。”
“什么?”陈超的耳边像有一个炸弹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阿鹏他自杀了。”阿水说。
陈超的脸部开始发热,好像血液突然全部往上涌去。
沉默很久后,陈超问阿水:“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发生的?”
阿水说:
“九年前,我就是在这里遇见阿鹏的。那年阿鹏从县城转学到了省城来读高中,是他父母的决定。高一的时候阿鹏并不同意,他舍不得家里的奶奶。高二那年,阿鹏的奶奶病逝了,他变得无依无靠,就同意了。而我初三那年被学校开除后,就来到了省城闯荡。阿鹏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倒是认识了不少的朋友,就是在这个酒吧里认识的。他们谈了恋爱。开始,他们还是很小心的,偷偷摸摸的去旅店开房。后来阿鹏的父母离了婚,因为阿鹏的父亲有了外遇,被他母亲发现了。阿鹏的父亲请求原谅,他母亲坚持离婚。阿鹏站在了母亲一边,和母亲一起生活。工作后,他在外面租了一套小户型,自己住。"
☆、第22章 史凡
阿水继续说道:
“有一天,他的母亲突然来看她。打开他的房门,看见了他们赤身在床上。母亲丢下一句话,再也没有回来。她说,你和你爸爸一样无耻。他们分手的那天,阿鹏打了电话给我,约我在这里见面。他和我说了很多话,说了一个晚上,好像一辈子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他说已经找不到人可以说这些话了。凌晨分开后,我们各自回了家,阿鹏说想去看看妈妈。中午的时候,一个电话吵醒了我。是阿鹏的妈妈打来的,说阿鹏自杀了。就像做梦一样,我呆呆的坐在床上。见到阿鹏的妈妈时,她完全垮掉了,瘫坐在地上。她说,阿鹏凌晨的时候去她家里的阳台上跳下去的。阿鹏的妈妈住在第十八层。阿鹏的妈妈已经泣不成声,边哭边说,‘我在睡觉,我感觉到了他来亲吻了我的额头,为什么我当时没有醒过来抱住他,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