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任,你好。”双方寒暄了几句后,便去了冷藏室看尸体。
赵主任按照冷藏柜上的编号陆续地拉开了几个冷藏柜,“就是他们。”尸体都是解剖过洗干净再重新缝好的,现在的样子挺干净整洁的。“都是刺伤,凶器是窄的切肉刀,磨得很锋利。”
步欢尸体上的伤口问韩彬,“这种程度不需要医学基础吧?”
韩彬道:“力气够就行。”
韩彬又看了会常健的尸体,常健高1米75的样子,“他是站着的时候被敲晕的?”
赵主任道:“对,由他头部的伤口角度可以判断出凶手大概和他差不多高。凶器是个扳手,现场没有发现。应该是凶手自己带来的,或者他是从现场取得,然后带走了。”
凶器是否取自于现场还是比较重点的。如果是从现场取得,那可能是激情杀人,凶手很可能事先没打算杀人,或者是不知道常健也在,看到他后,临时拿了个工具对付他。如果是凶手自己带来的,那便是他本来就计划好要杀掉常键了。
程锦想到另一件凶器,那把刀,“凶手用的刀一直是同一把吗?”
“对的。”
程锦道:“思觅,能看出凶手杀人时的状态么?”他拉着杨思觅走到第一位受害人的尸体旁。
状态?赵主任看看他们,又低头看着尸体,会把人戳出这么多个洞的凶手当然很疯狂,难道还指望他是个正常人?
杨思觅道:“伤口平整,分布均匀,刺入深度……”刺入深度从尸体表面看不出来。
韩彬翻了下检验报告,“也比较均匀。”
杨思觅接着道:“凶手杀人时算比较镇定的。”
赵主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在说这个,“嗯,算是很镇定的。”
杨思觅道:“那要看和谁比。”
程锦拉着杨思觅的手,轻轻地拍了下,然后看向其他人,“这刀造成的伤口有在别的案件中出现过吗?”
“你是怀疑他以前杀过人?”邻居兰华区公安局的洪军问了声。
“嗯。”程锦道,“初次杀人,新手更可能会拿着刀乱捅一气,把尸体弄得乱七八糟,我看他很有条理。而且,新手在现场布置方面也容易犯错,而他并没有把现场弄乱。他或许还简单收拾过现场,擦去了明显的指纹以及其他痕迹。”
“我们去查一下。”叶莱道。
程锦道:“还有就是凶手的情绪问题,你们觉得他为什么杀人。”
“本来是觉得他憎恨女人,捅了那么多少刀,还特地刺伤下体。”田也道,“但现在他连男人也杀,而且还把生殖器切下来了。他这是女人男人都恨?”
葛阅也道:“好像是这样。但我想他的性向应该是异性恋……”
步欢插了句,“确定凶手是男人吗?”
他这一问,大家都稍微愣了下。洪军道:“爱害人和凶手发生过性关系,基本可以判断她们是和男人发生的关系。”
步欢道:“如果凶手是女人,但她用了道具呢?有用过保险套的痕迹是吧,用道具时也照样可以用保险套嘛。”
“……”
邱永平道:“第四个受害人死时,旅馆的摄像头拍到凶手模糊的样子,是男人的可能性更大。从体力上考虑,也是男人的可能性更大。”
程锦道:“性向问题向受害人家属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就算他们没有出柜,家人应该也或多或少能感觉得到。”
步欢道:“也对,迟点查一下。”
“你刚才说凶手为什么杀人。”葛阅道,“一般这种凶手不都是有个凄惨的童年吗?天天被父母责骂虐待,满腔委屈与怨恨,长大后,自己有能力了,然后就开始报复。”
游铎道:“不一定是父母,应该说家里的长辈,这样更严谨。”
“好吧……”葛阅有点无语,这年轻人挺较真啊。
步欢笑道:“这种家庭出来的人,性格可能是有一定问题,但真正会去杀人的,还成为了连环杀手的,大概万中无一。”
步欢小时候的家庭情况特案组里的人多少都了解一些。
叶莱道:“对,一般人不会这么极端。”
小安道:“要靠杀人来发泄的人,大概不止小时候过得不好,现在他也过得不好,所以仍满腔怨恨。是吧,杨老师?”
杨思觅道:“身体是成熟强壮了,心理方面永远没这个机会。填不满的空洞,他杀再多人都没用。想要爱,却去找性。蠢成这样,也是一种犯罪。”
程锦捏了下他的手。在场的人在观察力方面都是佼佼者,都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也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步欢倒是抓了抓头,因为他怀疑杨思觅是在讽刺他。
葛阅道:“凶手应该是男人,男人在性上随便一些,有些人会把性和爱分开。”
步欢正郁闷着,听到他这话便忍不住反驳,“按你这个说法,女人不喜欢把爱与性分开,那不是更容易因爱生恨,也更容易因此杀人,凶手是女人的概率不就更大了?”
葛阅道:“那等抓到凶手时看他到底是男是女,到时看我们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步欢无言,争归争,其实么,他也倾向于认为凶手是男人。
程锦道:“这案子的确和性有关。我想凶手是不是特别厌恶某些特定的人?”
葛阅道:“出轨的人?”
游铎道:“不是,六位受害人中只有三位是已婚人士。”
“他憎恨乱来的人。”步欢看他们总说不到重点上,便替他们说了,“这些人都是在约炮。这个凶手算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自己也约,还不许别人约,做人怎么能这样。”
韩彬觉得他描述得不恰当,“不,更像是钓鱼执法。”
葛阅吃惊地道:“不可能是我们自己人做的吧?”
韩彬道:“不,我只是形容一下。”
程锦道:“如果他憎恨乱来的人,他为什么没有去杀性工作者和嫖客?”
受害人的身份背景都调查过了,没有从事性行业的。
杨思觅道:“受害人中是没有性工作者,但不一定没有嫖客。”
程锦笑道:“你说得对。”
第42章 性情中人4
离开了法医鉴证中心后,他们去了第五、六个受害人被害的凶案现场。
门封着,揭了封条,推开门,怪异的气味扑面而来,大家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很多东西被公安局都带走了,显得空荡荡的。客厅和卧室里有大量干涸的血迹,从白色的尸体轮廓线可以看到,死了两个人,一个死在客厅里——男受害人常健,另一个死在卧室床上——女受害人詹必秀。
警方推断出来的凶手作案的过程大致是这样的:常健和詹必秀发生了性关系,凶手是否有加入存疑,因为他的保护措施做得太好,没有留下相关证据,然后詹必秀在床上休息,常健下了床,走到客厅时被凶手打晕,接着凶手进入卧室,杀了躺在床上的詹必秀,接着他再回到客厅把昏迷中的常健也杀了。最后凶手收拾好现场,消除可疑痕迹,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液,离开。
凶手自己不邀自来的可能性不存在,因为常健身上没有抵抗伤,这说明他对凶手没有防范心,所以凶手才能突然袭击把他打晕。凶手提前躲在房间里的可能性也不存在,因为这套房子比较小,不方便躲藏。唯一的答案是,凶手和受害人认识,是受害人主动让他进入房间的,当然,受害人肯定没有预料到这是引狼入室。
程锦道:“他先杀了詹必秀然后再杀的常键?”
洪军道:“对,床上没有常键的血液,而常键尸体旁有詹必秀的血液,凶手杀了詹必秀之后身上溅上了她的血液,在杀常键时滴落在了周围。常健的头被敲击了不止一下,第一下是侧击,他被打倒在地,接着的两下是近距离的敲击,应该是凶手打晕他后,怕他醒来,又在他头上多敲了两下,可能是怕詹必秀尖叫时吵醒他。”
“嗯。”程锦点头,很合理。
这么多人挤在这个并不宽敞、空气也差的地方,很难受,步欢便出门去了,点了支烟,靠在墙边抽。葛阅站的位置比较靠门边,探身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跟着出去了,“给我一根。”
步欢从口袋里摸出盒烟给他,“你自己没带?”
“带了,就看下你抽的是什么。”葛阅拿了一根,然后用杨思觅给的钢笔打火机点燃了。
步欢笑看着他的打火机,“我们杨老师对你不错啊。”
葛阅道:“我又不能不收。”
步欢笑着拍拍他的背,“没事,他现在做事已经很有分寸了,真的。”
葛阅吸了烟,然后吐出烟雾,笑道:“我想起个笑话。”
“说来听听。”
葛阅道:“有个人去坐飞机,问空姐系安全带有用吗。空姐说有用,飞机失事时,没系安全带的人会撞得残缺不全,死状很惨。那人便问,那系了安全带的人呢?空姐说,他们都安详地坐在自己位子上,死的时候完完整整的。”他笑了笑,“杨思觅大概会让我死得完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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