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我愤怒地指着他,“就是你在欺骗子凉!你用你这张柔弱无力的面孔和身体欺骗所有人!你就是骗子!你到底相对子凉做些什么?”
“我,想,做,什,么?”他倒是不笑了,但是我却觉得空气有些凝滞,甚至是有种名为危险的东西从他身上冒出来。
——“我只是想,守护好,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啊!”
这……这根本就……我看着他黝黑黝黑的眼睛里凝聚的风暴,心里猛然一抽,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弟弟对于哥哥的情感!这个嬴千乘!他到底想对子凉做什么?!
也许,这个人就是个疯子……我突然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
六
小木头在我眼前摘下帽子,我看见了镜子,看见了我。
最后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崩溃和绝望的,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乎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呢?因为我本身就是假的,是欺骗、是绝望。
我的妈妈为了保护我,把我和姐姐交换身份,因为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倒也没有人怀疑,只是姐姐替我承受了十几年的折磨,代替我在陆家偿还一切母亲和父亲乃至整个名家欠下的陆家的债。
而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由我承受。我才是出生错误的那一个,我来自错误的结合和生产,也许妈妈为了爱拼命护下了我,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另一个孩子代替我,替我整个本该属于我的悲惨的命运。
姐姐也是爱我的,但是这样子的生活本来不该属于我,我是错误的错误的错误的!我所有得到的温暖和宠爱都该是姐姐的,妈妈的错,本来都是应该由我偿还……我……我对不起姐姐。
小木头就是我姐姐。她在陆家忍受了十几年不堪忍受的过去,最后终于成为了唯一活下来的暗卫,守护着我,守护着陆家,小木头是从小陪我到大的,我一直都很依赖她,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看过她的样子,除了得知真相的时候。
最对不起的还是老头……老头一定是恨透了我和母亲,我的母亲为了自己的爱和自私欺骗了他,让他折磨了自己亲生骨肉十几年,而他真正宠着的孩子却是他最该恨的孽种……
我选择了进行陆家家主继任仪式,尽管早就知道结果,我不敢看老头绝望痛恨的眼神,只是不断忍受着陆家精血在我身体里的涌动、折磨,陆家的一切,在我身上都是错。可我现在除了忍受和偿还,已经没有说出一切的勇气。
在做好决定之前,我就秘密找到了一个神秘男子,他说可以为我达成心愿,我说我想要永远保护子凉,他实现了我的愿望,就是取出我的“命”石,将他替换给子凉,我笑了,至少在一切毁灭之前,我还有机会能够为子凉做些什么。
只是……还是很高兴子凉后来能够找到我。
那时的我很虚弱地躺在血池里,浑身上下都被抽干了力气,朦胧中,至少我知道有个我一直很期待的人来了,所以我内心喷涌出无尽的喜悦,就算在那一刻死去,也是无所谓的事——因为爱。
因为深爱。
在温暖的时候,满眼看到的是他。
在孤独的时候,满心想着的是他。
在绝望的时候,唯一执念的是他。
不在乎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人。
因为误会而伤心,因为拥抱而欣喜。
我只要知道,我是这样的爱他。
——
我知道之后我会死去,因为我只能用死亡来偿还一切,但是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止,我只希望自己的“命”可以代替我,永远陪着子凉,我的光。
☆、第十七章
回到房间,疲累的嬴子凉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任务进行到这里,本来还得再费一番功夫料理好后事,否则就是惹了一堆祸事,如果这样追查起来,恐怕自己就永无宁日了。
但是,如果不走,他看着天花板狠狠吸了口气,墨痕真的是个好相与的人吗?他一个人就把控了整个墨家的大权,至于留下自己,谁知道他是不是打得是把自己当傀儡推上嬴家家主之位的主意,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残疾人,阿乘恐怕就保不住了。
他的目光在夜色里闪着冷芒,绝对不能威胁到阿乘的安全!
他连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乘夜色昏暗逃出墨家,只要他小心些,躲过那些守卫应当不是难事。
他翻身起来,从容不迫地检查自己的东西是不是带好了。突然间,他的通信仪亮起了红灯。
嗯?这么晚了谁给自己发的紧急呼叫?他想着,难不成,是阿乘出事了?!
想到这里,嬴子凉的心猛地一跳,忙手忙脚乱地打开通讯仪,是语音通话提示,是谁?
他有些奇怪的打开通讯,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啊——!!!子凉!子凉!救救我!子凉!”接下来就听见一种叫人牙酸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用蛮力踩在通讯仪上,发出一阵次啦啦的声音后,归于沉寂。
嬴子凉听得身子都冷了,那个声音,是名溪,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好像有人一锤砸在嬴子凉的心上,震颤着少年的心脏,嬴子凉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穿着单衣站在数九寒天里,浑身冒着冷气,名溪,他艰难地运转着脑子,她在求救,现在她在向自己求救,她的处境很不好,有人要杀她。
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昏沉,只在东边有着一层妖异的红云,无端端透出几分阴翳,叫嬴子凉心里更加不安。
他咬咬牙,拼了,他走出房间,脸上还是一般无二的微冷,但眼底却带着谨慎,借助着夜色的掩护,绕过主宅,迅速的朝着外院接近。
他走到内院的外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墨痕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整齐划一但是避免太过沉重,只听他说:“你们都听好了,这些天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要是拿东西找不到,哼,为你们是问!如果有人抓到了那个家伙,你家也不会亏待你们,懂?”
嬴子凉听了,直道这人恩威并施倒是使用的纯熟,等他们走了,自己应该就能出去了。
那班守卫道了声是,就各自去巡逻了,看起来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墨痕有些疲惫地眨眨眼,几日没合眼的后遗症算是反上来了,现在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他啧了一声,找个地方想稍微歇息一下,现在的他怕是随便来个人都能制服了他,而这种样子又不能在旁人眼里露出来,否则只会造成人心浮动,这水搅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嬴子凉等着那脚步声走远了,侧耳倾听并没有什么声音,精神力他不敢放出去,毕竟这院子里高手不少,如果被发现了,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他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他脚一点,飞快的跑过去,但是,让他感到不妙的事发生了,因为墨痕似乎太疲累了,就坐在一个干净的石条凳上,本来合上的眼此时因为听到他的动静而睁开了。
两人一时竟怔在那原地,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墨痕才反应过来,看着嬴子凉身上的包裹,眼睛微眯,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压人了,“怎么?做贼心虚了?”
见他眼神不善,嬴子凉心里暗暗叫苦,这都是什么事,看来今天要想走出墨家的门,得先过墨痕这一关。
但是这事又谈何容易,墨家的主场里,只要墨痕想,随时可以冒出一波守卫,打车轮战把他耗死在这里。
嬴子凉想着心里也不由泛起几分狠意来,既然如此,就先发制人,教他说不出去就好了。
他发动了突然袭击,墨痕的精神还没能完全恢复,这下子只有躲闪之力而无招架之力,狼狈的闪躲过几招重手,墨痕咬着牙,就要喊守卫来助阵,嬴子凉本就没下杀手,只是墨痕自作聪明,偏生要喊出来,嬴子凉最不愿意的就是事情败露,这就戳到了他的敏感地带。
嬴子凉回他一句:“我从未贪过你墨家的一分一毫,你何必这样赶尽杀绝!”
墨痕冷笑:“你说没贪过就是没贪过了?心里无鬼,你跑什么?!”说着从衣服里摸出一个乌黑的哨子一样的东西,嬴子凉一惊,受伤的动作也凶狠起来,墨痕招架不及,竟身上挨了了好几下,脸上也青了一块,墨痕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心里大为光火。
这个丧家之犬也敢对他下如此重手,真是对他的羞辱!
嬴子凉心里记挂着名溪,干脆换了种打法,和之前缩手缩脚完全不一样,力求在做短时间内制服墨痕。
墨痕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但是墨痕本质上是个很骄傲的人,所以他在面上还是在硬撑,嬴子凉不耐烦了,打了这么久,若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浪费营救名溪的宝贵时间。
他想着直接抓住墨痕的手臂,墨痕大惊连忙后撤,嬴子凉借着他后撤的力道腰身一扭,竟腾空落在墨痕的身后,毫不留情的一手刀打晕了墨痕,看着墨痕带着似不可置信的眼神软倒在地,嬴子凉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嬴子凉为了防止墨痕中途醒来造成麻烦,干脆把他整个绑成了粽子,抗在身上,几步窜上墙头,飞快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