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莱眯眼瞅她,看她整什么幺蛾子,河边的肖逢回头,“呦”一声,扔了鞋子跑过去,“大明星怎么来了。”
他请老佛爷似的躬身把手伸过去,方简手搭在他手背上,提着裙摆下车,垫着脚尖扭腰摆胯在鹅卵石上走,竟然也能走得头不歪肩不斜。
小莱擦擦手走过来,“哪来的裙子呀。”
肖逢说:“我姐淘汰不要的,挺新的,跟情敌撞衫了,让我捡回来了。”
挺骚的一条裙子,细带低胸,裁剪很显腰身,方简的骨架能撑住,倒给她穿出一种冷淡禁欲风。
她高傲一甩瘦得尖尖的下巴颌,戏瘾上来,“小逢子,开拍吧。”
肖逢配合“喳”一声。
这样的方简,配只纯良的小白兔最好,小莱换了衬衫短裙,肖逢把烤肉用的黑色小围裙给她系上,又找了个蝴蝶结别在领口,就着白色的折叠座椅,酒水杯碟,开拍。
小莱刚靠近,方简猝不及防俯身把她压在桌面,手捞起她大腿,从裙摆探入,手指纤长,关节凸起,指腹微微陷进皮肉,肖逢喊了声“好家伙”,咔咔一顿拍。
过会儿肖逢又找了只金属鲨鱼夹把方简头发夹起来,亮出整张脸,清晰的五官轮廓显现出来,下颌锋利,鼻梁高直,眼深邃,目动人,小莱一时也给她摄住,呆呆仰脸看她,纯情懵懂小白兔模样。
“简直了!攻受分明。”肖逢恨不得把镜头怼她们脸上拍。
还是得真情侣拍着来劲,肖逢这种人精,最懂现在人喜欢看什么,薛允给小莱教会,还刺激了方简,两组照片都拍得很成功。
每换一个动作,方简就抬头看一眼电线杆子似杵旁边的薛允,小莱和肖逢眼睛没看她的时候,她伸出两根手指虚虚点点眼睛,点点薛允,警告意味十足。
——你敢惦记我的人?
小少年早给她们的大尺度吓傻了,双手交握在身前,小鹌鹑似缩着脖子。
一组好不容易拍完,方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扇烧烤炉的小扇子对着鼻尖飞快地扇,拍照也是体力活。
小莱拉着肖逢袖子,“你再说一遍,谁是攻谁是受。”
方简也拿扇子指他,“你给我好好说啊!”
肖逢仰着身子直往后躲,谁也不敢得罪,“我猜,是互攻。”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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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 大家用聚宝盆捡来的树枝搭堆点了篝火,狗子辛苦一下午的成果付之一炬,气得没处说理, 只能对着火堆一通狂吠。
这些可恶的人类只顾吃肉、喝酒、张狂大笑,根本不理会它的愤怒和伤心。
狗气得直转圈,小莱把箱子里最后一只没烤的生蚝丢给它, 这才把它嘴堵住。
酒精催发下, 她们肆无忌惮谈笑怒骂, 同学、父母、亲戚、燃油价格、民生问题、国际局势, 什么都能扯到一起。
人之共通是二两小酒下肚都狂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网络上讳莫如深的屏蔽词,任何人、事、关系都可以毫无道理谴责、批判, 或是赞扬、歌颂。
荒山野岭, 面对河流森林, 总没有人来捂我的嘴,出口的话叮铃咚咙掉进河里,散进风里,寻不见了。
吃饱玩够, 东西都收拾好了,等代驾来,方简靠着小莱歪着身子站在车灯光柱里,狗也累了,走到主人身边坐下。
肖逢举起相机远远给她们拍了一张, 镜头里看见方简动起来, 把小莱压倒在车子引擎盖上, 画地为牢, 埋头深吻。
大家都醉得不轻, 肖逢步伐颠倒着来到她们身边,小莱惊惶瞥他一眼,喊了声什么,方简不耐地将她双手高举至头顶,带着浓烈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和脖颈,手放肆伸进裙摆。
薛允蹲在一边跟代驾吼着打电话,指路,这荒郊野岭人家都不敢来。旁边车子上两个女孩吻得难分难舍,肖逢举着机器连连鬼叫。
雪白的皮肉,纠缠的长发,衣衫凌乱剥落,唇滚烫,面绯红,睫羽飞颤。
谁喊了一句:“你大爷,你真来啊!”
也许是小莱,很大概率是她,在场所有人都精神恍惚,如置身一场疯癫的美梦,方简最是疯得厉害,肖逢嗷嗷叫着在旁边拍个不停。小莱推开身上作乱的方简,混乱中一脚蹬在肖逢肩膀,把他蹬得一屁股坐地上。
她软软一摊仰躺在引擎盖上,鞋子丢了一只,白袜踩着车前杠,撑着手掌费力坐起来,肖逢的车子车灯正照着她,刺目的白光里,她被蹂凌得狼狈极了,衬衫垮到肩膀,蓬松的天然卷散开,虚掩着钮扣掉落的前襟。
就这样肖逢还不放过她,坐在地上抓紧给她拍了几张‘事后’。
裙摆飘摇,方简吃吃笑着扑过来,半趴在引擎盖上,质地上好的丝绒长裙勾勒出身体纤娆曲线,她坨红着一张脸,泛着湿漉水光的手指含进嘴里。
小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个骚货。”
酒精、癫狂、迷幻、混乱终结在车门用力砸上的一声“砰”响里,车子渐渐驶入市区,城市夜晚霓虹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光河,如置身炫目的时光隧道。
方简说要回奶奶家,报了地址,肖逢连人带狗一块送过去,两人坐在一楼台阶上醒了会儿酒,叮嘱聚宝盆不准嚷嚷,脚步很轻地上楼。
走到一半,小莱被推到刷满小广告的斑驳墙壁,方简手揉进她衣服里,声控灯熄灭,彼此耳畔急促的呼吸声仍不足以惊动它,直到再无法克制,婉转娇咛幽幽,伴着遥远天边滚滚而来的闷雷,惊醒层层楼道灯,她们才依依不舍捡拾起满地的燥渴。
“聚宝盆都看见了。”方简搂着她胳膊小声说。
小莱说:“没事,它是母狗。”
方简说:“那更可怜,它早就绝育了,我们伤害了它的心灵……”
狗傻傻地看着她们,对她们目光中的怜悯不解其意。
奶奶还以为方简不回家了,老俩口都熄灯睡下,她们没怎么发出动静,洗完澡回房间相拥着睡去,聚宝盆趴在床边的一堆脏衣服上,也睡了。
次日醒来,枕边已不见小莱,她有早八,天不亮就爬起来走了。
方简在枕头底下摸到她留的字条——我鞋只有一只了,穿你的鞋走了,狗先放你这儿吧。昨天的你很漂亮,爱你,简简姐姐。
屋里不见狗,门半敞着,方简穿上衣服走出去,狗正在吃饭,她蹲下去看,碗里是素面,水煮肉片和猪肝。
“你可真享福啊,走哪都有人疼你。”方简对着狗说。
奶奶和爷爷在客厅茶几上吃午饭,奶奶问:“昨晚小莱来了吧,一大早又走了,你赶紧洗洗脸来吃饭。”
方简站起来伸个懒腰,“她早上有课。”
奶奶说:“有课还玩那么晚,昨晚多久来的?睡没睡够啊?”
“跟朋友在河滩边喝酒,吃烧烤,叫代驾开车回来的,怕你们担心嘛。”方简说着进卫生间洗漱,洗到一半,奶奶进来跟她说,要牵狗出去遛弯,她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它叫聚宝盆。”
奶奶说知道了,大门一声响,屋里静下来。
洗完脸出来吃饭,方简发现自己的伙食跟狗是一样的,碗里素面、肉片、猪肝,跟狗唯一的区别是放了调味料和葱花。
是个阴天,也许会下雨,昨晚下了吗?方简不知道。
房间里暗暗的,在书桌前坐一会儿,在她们分开的时候,无边的哀愁和寂寞涨潮的海水般不知不觉淹没了她。
但人这一生中,孤独是常态,带一丝秋凉的风已将热情、疯狂冷却。
方简摸出手机,点开微博,昨天的照片分三组发出,一组是薛允和小莱,一组是小莱和方简,最后一组是引擎盖。
肖逢很诡,两组都把酒广告揉进去了,他想看看哪一组的效果更好。
结果不言而喻,当然是大小姐和小莱,但评论转发数最多的还是引擎盖那组。
方简险些没认出自己,她怎么能笑得那么浪,扭腰摆胯的,还把手指含在嘴里,搞什么啊?
她一拍脑门,不会吧!难道昨晚她们还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做那事了?不可能!那也太疯了,酒后乱性,古人诚不欺我。肖逢竟然还拍下来发网上了,这个崽种。
记得昨晚小莱还骂她了,骂了什么,忘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评论区都炸了,全是啊啊啊,方简一条条往下翻,有夸奖有祝福,当然也有骂的,说她们恶心,还有说什么不守妇道。这些人甚至都不认识她们。
这些都不用她们管,肖逢会处理的,大小号齐喷,再拉黑删除。
对于方简,重要的只是当时的感受,不相干的人和事对她构不成伤害。
三次生活圈子太小,网络本就是因喜好聚集,当然可以不喜欢,但不应为了维护自己的价值观和喜好,去羞辱、否定、攻击别人的喜好。这样的道理不是每个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