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久:“话要说清楚啊?”
上楼时挥手比了个拜拜,赵荼黎坚决把他蒙在了鼓里。
推开门时睡熟的某人翻了个身,不耐烦地皱起眉。赵荼黎忍不住放轻了脚步,他抱了一条被子,堆在床脚,坐上去时感觉沈谣哼了一声。
像小猫爪子在手心挠过,四肢百骸仿佛一瞬间通了电,刹那的失重感。赵荼黎看向他的睡颜,平时总是到处放电的勾魂桃花眼此刻被自行隐藏,薄唇微张,少了几分得理不饶人的苛刻,总的来说,比他醒着时的严肃要柔和太多。
赵荼黎直到躺下才发现,他看沈谣的时间有点长。兀自翻了个身,面对着夜风撩起的窗帘,听空调轻微的轰鸣,眼皮沉甸甸。
身后的人贴上来,脑袋抵住他的后颈。赵荼黎全身僵硬地想,沈谣的头发居然这么软吗。
扫过后颈时,一片鸡皮疙瘩也跟着立正稍息。生人勿近的赵荼黎睡了无比难捱的一夜,梦了又醒,短暂的放松却无法让心里平静。
他尝试着数羊,第二百七十八只,沈谣的手掀开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两条薄被,精准无误地搭在了赵荼黎腰上。
两百七十八、两百七十八、两百七十八……。
思绪在这里断了线,他想把那人不听话的手拿回去,第二天再好好地批评他睡觉怎么能老动手动脚的。可赵荼黎接触到沈谣的手,不太暖的温度,在高温未褪的凌晨甚至有些凉。
上次触碰到他,是在片场,自己紧闭眼睛装尸体,而沈谣握着他的手——那一会儿好像也很冷,但是有水滴在他脸上。
和沈谣的两次对手戏,悲伤的都是对方。第一次没有哭,可他眼角的痛苦都要化作有形的刀枪棍棒,在赵荼黎身上戳出无数个伤疤。第二次则是很耿直的一条过,好像赵荼黎真的不在了,贴着他的脸,却小心翼翼避开他的“枪眼”,混着血迹的眼泪,天都塌了一般。
可能是今天赶路太累了吧。
赵荼黎握住沈谣的手,想了想,最终放开,任由它搭在那儿了。
沉入睡眠之前,他唯一的一个念头,睡觉老实个屁,还占我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片酬有参考 具体都是编的(。
然后马上就返校读书无法做到日更
可能一周3~4这样_(:3」∠)_
☆、习惯
他真的太累了,不然以沈谣一贯睡觉雷打不醒的状态,从来都与梦绝缘。可破天荒的,在剧组连续拍摄了两个半月,回到住处的第一个晚上,沈谣做了组光怪陆离的梦。
从小到大,记忆里很多以为早就遗忘了的画面突然清晰地一帧一帧回放,蒙太奇手法,像看了一场主角是自己的电影。父母抚过头顶的手,沈诀落下来的吻,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感官都显得特别真实。
沈谣还在梦里,却神思清明地想,原来我的前十九年过得这样莫名其妙。
一道光从眼皮上掠过,沈谣稍微思忖,竟在早晨七点醒了过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喧嚣抗议不要和席梦思床垫分离,他微眯着眼,开了一夜空调的房间里有点凉。
脚从外面缩进来,旁边是热源,沈谣本能地收紧手臂,触碰到的好似是个人,而耳边也有他的呼吸,温温热热地。沈谣意识模糊地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十六七岁和沈诀在一起的时候,思及这里,天灵盖上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立即澄澈通明了。
额头上一层细小的汗珠,沈谣睁开眼,另一边赵荼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成了和他面对面的姿势。他一愣,本能地想把对方推开。
赵荼黎混沌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远离,箍在他腰际的手蓦然收拢,下巴自然地抵着沈谣的头顶,他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和赵荼黎的胸口来了个亲密无间的近距离接触。
沈谣大早上的面红耳赤,并且手足无措,忘了反抗。
还在梦里的那个人不晓得看到了什么奇观,偶尔嘟囔几句听不清的咒语,两个人之间堆着的被子都拉到了腰部以下,轻薄的睡衣诚实地传递体温。
心跳声都清晰可闻,发间沐浴露香味被冲淡了不少,可隐约的感觉最要命了。
他被赵荼黎当成了抱枕,慌乱地想,这货可没说过他睡觉喜欢动手动脚啊!现在的直男怎么都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你喜欢我啊?
没给沈谣迅速地理一个解决方案,抱着他的那人自己撒了手。赵荼黎翻了个身,又翻回来平躺着,把自己当煎饼似的来回滚了一圈,胡乱地从枕头下摸索出手机,然后吝啬地眯开一条缝,心满意足关掉闹钟后,又陷入了回笼。
沈谣:“……”
被这么来一次,沈谣是彻底睡不着了。他无奈地在前所未有的早间起了床,没忘发个微信给妈妈炫耀一下,斜倚在床头,信息框编辑到一半,门突然被打开了。
“赵荼——”
江久愣在门口,接收了一道沈谣投来的目光,自觉地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开,见这画面纹丝不动,疑惑道:“诶,你们俩一起睡啊……”
沈谣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在组织语言,江久又扭头,带着一丝温文尔雅的老妈子标准笑容:“那个,好像还没起。”
“你跟谁说话?”沈谣不解地问,话音刚落,从门口探进一个头,他的后半截抱怨被这个不速之客吓得统统咽回肚子里,“牧垣哥怎么来了?”
殷牧垣晃了晃手里的一个文件夹:“和江久约了早茶,想起你们好像住在一起,就顺带给小黎拿个东西来。”
他们说话时似乎都默契地遗忘了还有个人睡着,吵到不行。赵荼黎顶了一头黑气从床上坐起来,睁眼看到殷牧垣以为自己眼花,刚要发作,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自己先无语凝噎了。赵荼黎扭过头,看到了拿着手机的沈谣。
小房间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赵荼黎清了清嗓子,随手从床尾抓了条裤子,做贼心虚,逃也似的奔去楼下的卫生间。
殷牧垣眉梢一挑:“哟,好上了?”
沈谣指着自己的鼻尖:“和我吗,就一起睡……还没好……”
说完后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时光倒退直接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这句话说出来还不如沉默。果然江久蹙眉:“你们俩不是一人一张床吗,现在感情好到非要一起睡啦?”
这下沈谣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羞愤地抓起一个枕头朝门口扔,破罐破摔:“关你们屁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裤子的赵荼黎从楼下回来,被砸了一脸。殷牧垣和江久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狐狸,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实在受不了,赵荼黎抱着枕头解释:“那边空调坏了,热得睡不着,过来蹭一下床——你们思想能不能纯洁点?”
他好似对自己睡着时做的事一无所知,沈谣松了口气,飞快地转移话题:“学长做早餐了吗,我有点饿了。”
“我跟殷老师出去喝早茶,你们要一起吗?”
赵荼黎:“不用,你们去吧。”
于是殷牧垣不等他下逐客令,搂过江久的肩膀往外走:“我都跟你说了,你同学不是很待见我。算了,正好那边有家店的流沙包挺好吃的,带你去尝尝……”
江久从善如流地跟他走了,留下两个人,一在床上一在门口,尴尬的面面相觑。赵荼黎指了指楼梯的方向:“你会煮面条吗,我去烧水?”
“行……”沈谣说,“刚才不好意思啊,我没想过会砸到你。”
他应该说“没关系”“没事”“我知道是无心之举”,可赵荼黎开口只是一声笑,然后说:“你昨晚睡到一半自己蹭过来抱我,说好的睡觉老实呢?”
满意地看沈谣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得像只煮熟的大虾,赵荼黎踩着五彩祥云,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熟练地溜之大吉了。
下午有节课,一起出现在学校时引起了意料之中的轰动。赵荼黎本来打算骑车的,被沈谣一句“肯定寸步难行”弄得不敢不信,直到进了校园,才发现对方简直太有先见之明。
沈谣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赵荼黎想问他是不是生病,怎么惨白惨白的,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关怀。憋了一路,终于等到有个拿着手机的女粉丝问:“谣谣怎么看起来这么柔弱啊?”赵荼黎扑哧一声,差点因为她的用词笑了场。
“没有啊……”沈谣伸手挠了挠脑后的头发,原本服帖被他硬是挠起了一根呆毛,固执地竖在发旋儿附近,“我有点贫血,可能看起来不太红润吧。”
赵荼黎这次没忍住,直截了当地掐了下沈谣的脸,看着那一块有了点血色后说:“你今天早上脸红的速度不要太快,贫血,嗯?”
沈谣恶狠狠地瞪他,一个滚字都到了嘴边,顾及到公共场合,总算是没有脱口而出。旁边都是来围观的女生,见了此番互动居然还有谜之娇喘。赵荼黎重新找回了逗沈谣的乐趣,一时间十分愉悦。
见他们好像并不排斥对话,又有稍微大胆的女生笑着问:“黎黎你知道晖砚吗?”
“什么晖砚?”
“就是秦晖和王之砚——”
“是啊是啊,相爱相杀,好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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