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噼里啪啦的雨声透过玻璃与室内的安静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曲调,扣着两个人的心弦。
半晌后,肖然松了松被攥得皱巴巴的裤边,抬起头,莞尔一笑:“为什么不能呢?”
程家林募地松了口气,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缓缓地落了回去,他悄悄在裤子上抹掉手心里的汗,弯起嘴角,情不自禁地对肖然张开怀抱。
和好
面前的程家林,眸光流转,浅笑嫣然,煞是迷人,张开的怀抱隐约散发出沐浴液的清香,萦绕在空气中,化为一条无形的线,轻轻绕在肖然的心上,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之前被雨水浇得奄奄一息的涅槃之火此刻正在做垂死挣扎。
他忽而有些伤感,真相大白了,误会澄清了,结局也是好的,可他却还是为自己感到委屈,他站起身来,扬起脸不去看程家林,傲娇地说:“哼,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程家林啼笑皆非,可怜地申诉:“我是无辜的……”
“可是我也很无辜啊,”肖然神情落寞地望着墙上的石英钟表说,“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我会仅仅因为看到余蕊坐在你的车上就将你怀疑了一个彻底,固执地也不给自己留个余地,后来我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过程,就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太容易了,才会也这么轻易的就会分开,也许是因为先告白的人都会很没安全感吧,我害怕你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就像你说的,你觉得和余蕊不是爱情,我就在想,你说和我的感情是爱情,会不会只是因为觉得我们这样的感情比较新鲜,所以才想要试一试,你或许根本不喜欢我……”
程家林听得心里一阵一阵地泛酸,酸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自己这是得有多失败啊,他心想。
还没等他安慰肖然,便又听到肖然说:“呐,其实我也许不该这么担心你会不会离开我,会不会再去找其他女生的,感情无非就是你愿意我也愿意就很好,你变心了我就不接受了,反正不会要死要活的。”
“……”程家林满腔的热情“唰”的被浇了盆冰水,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
良久后,他苦笑了一下,对肖然说:“你看待感情其实比我成熟多了,你说得对,没有谁离开谁后会活不下去……但是,我却希望那样的话你不会说给我听。”
他撑着沙发站起来,走到肖然的面前,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说:“我对感情的事情确实反应很迟钝,但我觉得有了这次的经历,我们应该都能看清彼此的心意了吧?你到现在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肖然哑着声音说:“可是,交往这么久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喜……唔……”
程家林抬起肖然的下巴,略带急躁地吻上他的双唇,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全数咽了下去。许久后,他松开口,将头埋在肖然的肩膀上,抱紧了他,闷闷地说:“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相信我对你的情意吗?我才是那个最害怕你离开的人啊……”
肖然喘着气,攥紧了他的衣服,沉默了须臾后,缓缓扯了扯嘴角:“傻瓜,我可是先爱上的那个人啊……”
说完,他推了推程家林,在程家林抬起头的时候,掠上了他的薄唇。
不同于以往的温情绵长,这个吻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愫,连月来的压抑瞬间在两人体内化为一簇烈火,越燃越旺,轰然炸开,所有伤心、难过、委屈、思念、自责、不安的情绪纠葛全部在其中烧成了灰烬,随着失而复得这股宝贵的轻风顷刻间烟消云散。
之后,随之涌入体内的欲望之火似是顺理成章般肆意地炙烤着两人本就濒临极限的身体,他们急需寻找一种可以发泄的途径,将这些好的坏的情愫通通排出体外,断了火源,方能自救。
夜幕降临,大雨滂沱,阵阵带着水汽的凉风透过半开的窗户挤进来,掠过肖然滚烫的皮肤,稍微缓解了他身上的躁动与不适。
至此,他那还在垂死挣扎的涅槃之火,随着浮浮沉沉的潮水彻底灰飞烟灭了。灭了就灭了吧,他想,就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此情不悔了……
因为,眼前紧张且羞赧的像个纯情小姑娘似的程家林实在是……太可爱了……
介于痛苦和愉悦的临界点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没发问,便被程家林俯身下来的一个吻打断了思路,之后,他便只能随着程家林的指引,神游到了无限迤逦的云之彼岸。
肖然的重生失败了,但程家林感谢肖然给了他行将就木的心一次死灰复燃的机会,他无比珍惜地将睡着的肖然拥入怀里,觉得自己在那一刻瞬间被治愈了。
原来事业成就并不是唯一的追求,原来红尘俗世也可以这样迷人,原来自己并非是清心寡欲,而是缺少那么一个能拉他跌入红尘的人。
万千世界中,能遇到那个拉你无悔入红尘的人何其所幸,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然而,他这个踏实觉没能睡太长时间。
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肖然猛然惊醒了,他想起了自己还有件事没有做,慌忙起身想要去找手机,结果用力过猛,半途又跌了回去。
程家林忙打开床头灯,支起身子问他:“怎么了?”
肖然歉意地看着他说:“抱歉啊,吵醒你了,我想下床拿手机。”
程家林示意他继续躺着,起身披上衣服,去客厅将他的老年机拿了过来,对他投以询问的目光。
肖然一边翻着通讯录一边对他说:“想要给我的Leader请个假。”
都这个点了,他怕会打扰到宋寒的休息,但明天早上再请假就显得不太好了,他纠结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宋寒的电话,结果没想到刚响了两声,宋寒的责问就劈头盖脸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你小子去哪了?下午什么都没交代就让小小给你请假,能耐了你?”
肖然讪讪笑道:“哈哈,寒哥你还没睡啊?”
宋寒气急败坏地说:“睡什么睡,你老是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出什么事了吧?”
肖然:“不是,我没事,就是临时有点急事要去处理,没顾上和小小说清楚。”
宋寒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哦,那就好,没事就赶紧睡吧,我挂了啊。”
“哎,寒哥,”肖然赶紧说正事,“我明天还想再请一天假,特来请示你批准。”
宋寒迟疑了片刻,问道:“非请不可?”
肖然看着还立在床边的程家林,重重地“嗯”了声。
宋寒:“我看你小子就是能耐了,这样吧,明天算你休一天年假吧,我会和魏老师说的,但是下次不许你再这样先斩后奏。”
肖然欢快地说:“嗯,好的,谢啦。”
挂断电话后,肖然心中的那块石头算是彻底落了下来,他松了口气,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程家林赶紧躺上来。虽是盛夏时节,但是外面的雨还没有停,窗户也还开着,吹进来的风带着雨水的冰凉,这会屋里还是有点冷的。
程家林皱着眉钻进被窝里,关了灯,在黑暗中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怎么想要请假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肖然第一反应是摇了摇头,后来又反应过来程家林估计看不到,便开口说:“没有不舒服啊,就是不想去上班了,想再陪陪你。”
程家林暗自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往他身边挪了挪,柔声道:“嗯,好,快睡吧。”
“哎,对了,我有事要问你,”经程家林方才那么一提醒,他倏然福至心灵,想起了那会儿他想要问什么,“那个,那方面的事你好像懂得不少呀?不像是个门外汉啊?”他倒不是怀疑程家林的处男身份,只是回忆刚才的情景,虽然程家林的动作很是青涩生疏,但是该注意的步骤却一个都没落下,最后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还能刹住车,跑去浴室找了一些替代品,没让他受太大的罪……他虽然对程家林的温柔体贴很感动,但这不妨碍他起疑心,因为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咳咳咳……”程家林一连串的咳嗽,可肖然并不打算放过他,一个劲地晃着他的胳膊,他没辙,最后支支吾吾地说:“就,有查过一些……一些信息而已。”
肖然翻了个身,趴在他耳边,别有深意地坏笑:“你还专门查过这方面的信息啊?”
“……”程家林羞红了脸,不说话。
肖然不依不饶:“嘿嘿,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呀?
“……”程家林干脆扯过被子蒙住了脸。
肖然变本加厉,扒开他的被子继续笑道:“哎,别不好意思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给我说说呗,你查这些信息的时候想的是谁呀?”
程家林仰屋窃叹,被他笑得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忿忿地说:“睡觉!”
肖然心情颇佳,不再逗他,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嘿嘿嘿”笑个不停。
“……”程家林那个无语啊无语。
第二天,肖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洗漱好出来后,发现程家林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他很自觉地去厨房点了个到,要帮程家林的忙,但后者因为实在受不了那不绝于耳的“夜半魔音”,只得让某人屈尊移驾,求他别再祸害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