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低垂着眸子,道:“罗隐跟王总说,他拍不了《亲爱的》。”
“是拍不了《亲爱的》,还是没办法对着我拍戏?”
“晋安……”
晋安心情很不好,邓璐的事情,他都没有说什么,罗隐竟然敢离开。
“他要分手就直说,难道我还能绑着他不让他走?”
楚凝没有接晋安的话,反而另起了一个话头。
“邓璐自杀前来找过我。”
晋安皱眉,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什么?”
“邓璐那天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作为你背叛的代价,她要让你和罗隐永远不能在一起。”
晋安怔了很久,累极地闭上眼睛,瘫软在沙发上,“她竟恨我至此……”
楚凝又说:“罗隐的飞机是在八点。”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怕你会后悔,”楚凝双眼直直望进晋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去追他,你会后悔。”
“楚凝……”
“邓璐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虽然现在没想明白,但始终是会放下的,到时候,你会后悔,你今天眼睁睁让罗隐去了中东。”
“……”
“罗隐去拍的纪录片是一部战争题材的纪录片,中东有多混乱你不是不知道,万一罗隐回不来了,你说你会不会后悔?”
“……”
晋安夺门而出,门砸到门框上,很响,楚凝觉得门像是砸到了心上,很痛很痛。
“你还是走了……你还是放不下罗隐……”
晋安开着车呼啸出去,直接冲着机场开去。
现在是七点四十分,八点整飞机起飞。
他车开得很快,时间很紧,人的一生总会有疯狂的时候,跟罗隐在一起算是一件,这一次飙车到机场拦人算一件。
他一生就做了这么两件疯狂的事,竟然都是为了罗隐!
想想真是可笑。
他开着车,还是在高速上飙车,本来就不该分心,却又忍不住多想,楚凝说他会后悔的时候,他竟然潜意识里就觉得会是这样。
如果他不去追,如果他没有去拦下罗隐,他真的会后悔。
他走神了,走神的后果就是,他出了车祸。
他的宝马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就像是鸡蛋撞上了石头,鸡蛋会碎,而他的车和他,人仰马翻,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显示器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整,飞机起飞了……
旁边有人在喊救命,还有警车的声音,他都听不清了,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各种感觉都在慢慢消失。
他要死了吗……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那邓璐可亏大了,她这么惨,都死了,结果,他还是想跟罗隐搞在一块儿。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滴滴滴——”
我没死吗?
晋安费力地睁开眼睛,视力很模糊,他只隐约看到有几个主刀医生打扮的人在他周围转悠,头顶的灯很刺眼。
真是的,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怎么会开这么大功率的灯,不知道要节能吗?
还有啊,老子到底死没死?
“快,病人刚刚又有了心跳。”
“奇迹,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别废话了,病人有救了,赶紧的,进行新一轮的心肺复苏。”
再次昏迷前,晋安扯了扯嘴角,原来老子真的没死啊。
看来是老子命大……真好,没死……这样,《亲爱的》就还是老子的,呵呵。
☆、第二章
“病人恢复得很好。”
“这都手术后三天了,怎么还没醒?”
“你怎么也不想想,你把人送来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你给个准话,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你别看我,看我我也不知道,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了,你没听到直到今天祁铭还在到处宣扬?”
谁啊这是?吵吵吵,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吗?
王朕那小气鬼不会把他扔在普通的病房了吧?虽说他还没那个资格住VIP病房,但好歹给他找个单人间啊,再不行也得找个清静点的地儿啊。
像这样吵吵吵的,他还怎么睡?不睡怎么可能康复?不康复怎么可能拍好《亲爱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几个人影在飘荡,看不真切,脑袋里依旧一团浆糊,胸口有些疼,想着些有的没的,很快,晋安又重新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房内只剩下一人。
哇靠,竟然还是VIP单人病房?姓王的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他歪了歪脑袋,又开始打量床前站着的人。
黑衣黑裤,如果再加一副墨镜,那完全就是黑社会的标准打扮,这人他认识,却不熟,但他的确是混黑社会的。
“许苍?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顿了顿,转过身来,“太子爷的吩咐。”
许苍,曾经跟他有过一次合作,不,应该说是跟罗隐有过合作,当年他嘴快得罪了一个有点黑道背景的新人,罗隐就委托了许苍做他的贴身保镖,虽说只有一个月,但也足够他了解这个许苍,总的来说,就是一个矜矜业业勤勤恳恳废话没有表情不多的黑社会。至于他说的太子爷?应该就是指杜衡了。国内最大的黑道组织在杜家的掌控下,而杜衡是杜家嫡系子孙,内定的下一任掌权人,道上人称“太子爷”。
不过,晋安还是想不明白,他一个小导演,怎么出了场车祸,就把这位太子爷炸出来了?
许苍是杜衡的手下,罗隐既然能把许苍借过来给他当保镖,说明罗隐跟杜衡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这又如何?晋安可不相信,那位大名鼎鼎的太子爷,会看在罗隐的份上,出面一个小导演的事。
况且,如今罗隐已经去了中东,他可不知道,他晋安为了去机场追他,出了车祸。
“杜衡……”晋安说一半就停下了,他的声音……
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睡太多了?嗓子坏了?
晋安微微皱眉,不解地揉着嗓子,许苍端过一杯水,晋安也不客气,他确实有些渴了。
润润嗓子,“谢谢。”声音还是怪怪的,好像不是他的声音。
事到如今,晋安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怎么说呢,浑身不舒服,觉得这个灵魂跟这个身体有些接触不良。
可能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还没适应吧。晋安只能这般猜测道。
许苍帮着晋安把病床摇起来,方便晋安躺着,还是一样地保持着沉默。
晋安心中不安,按耐不住向许苍打听,“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比如王朕?比如楚凝?
许苍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目不斜视道:“祁医师说,您需要休息,太子爷便封锁了病房,禁止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我需要休息跟封锁病房有毛的关系!晋安嘴角抽抽,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来看我的人很多?”
“是。”
晋安来了兴趣:“那你都说说,来了些什么人?”
许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您的那些朋友都来了,陈家的,左家的,李家的,王家的,几位跟您走得比较近的公子都来过了。”
许苍已经说完,晋安却还看着他,良久,皱眉道:“这就没了?”
许苍不解,可来的人确实就这些,“没了。”
晋安陡然一笑,眼角高高挑起,幽深的眸中正酝酿着一场大风暴,王朕那老家伙不来也就算了,楚凝那小子竟然也敢不来?他师父都躺着了,他这个做徒弟的难道不应该来看看?真是不孝!
“楚凝呢?”晋安气冲冲问。
许苍乍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反应不过来,“谁?”
晋安咬牙,笑道:“楚凝。”
许苍不解,正要说话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怎么?你心心念念的小情儿不过刚死,这就移情别恋了?”
男人同样一身黑,面容俊俏,嘴角挂着讽笑。
心心念念……的小情儿?晋安皱眉,是指罗隐?罗隐死了?怎么回事?他不是刚去中东?这么快就死了?
“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我说得有错?好歹身上也流着我们杜家的血,三番五次栽倒在男人身上,你还真厉害啊!”
这下晋安总算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了,态度,许苍对他的态度是恭敬中带点不屑,这人对他的态度是不屑中带点讽刺。
可无论如何,这样的态度,都不该是对他晋安的。
沉吟片刻,他问那男人,“你说的是我?”
如果他没猜错,这男人应该就是杜衡了,心中愈发不安,有什么东西,已经逃脱了他的控制。
“废话!”杜衡怒斥。
“我可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这般胡闹,休怪我不顾表兄弟的情分,就算你是我的表弟,把我惹着了,我照样收拾你。”
杜衡还在恶言恶语地威胁着,晋安却脑中一片混乱。
表兄弟?他跟杜衡?什么东西?
杜衡的表弟不是……不是……沈笑吗?
晋安脸色煞白,杜衡皱皱眉,“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