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青点点头,问道:“司南呢?”
“睡着呢,他最像人类的一点就是觉多。”玉西城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中午跟司南一起吃饭,他今天会在家陪你的,不用害怕。”
程砚青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你不用、担心我。”想了想又提醒道:“你出门的时候、把厨房的早点、带上、我昨晚已经、打包好了。”
“我不吃早点。”玉西城愣了愣,他记得程砚青一直知道的。
“不是给你的,是给、冬冬的,他每次、来接你都、来不及吃、早饭。”
玉西城挑起眉毛,坐在那儿看着程砚青,不动了。
“吃醋了?”程砚青嘻嘻笑,撑着床坐起来,给玉西城打领带。他的手又白又嫩,摸起来软软的,但骨节纤长,看起来很灵巧,是一双标准的外科医生的手。这样漂亮的手穿梭在一根藏蓝色的领带间,捏住细的那端,将粗一点的那端在指尖缠绕,最后收紧,打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正正卡在玉西城的衬衣领结那里。“冬冬给你、开了这么多年车,你却每次都、让人家饿肚子,时间长了、你是没关系,可人家的胃病、出来了,到时候、要怨怼你的。”
玉西城坐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目光是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温柔,看到他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听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心里的温暖快要溢出来。他低下头亲了亲程砚青的手指,又侧过脸亲亲他的嘴巴,想要伸舌头进去,程砚青却怎么也不张嘴,侧过脸说:“我还没、刷牙呢,晚上回来、再给你亲。”
玉西城走后程砚青又睡了一会儿,等他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他怕玉司南起来没早饭吃,中间上厕所的时候还专门从他房门经过,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结果静悄悄的,估计还在睡。
程砚青便没什么心理负担的也继续睡了过去,他这段时间身体一直很疲倦动不动就犯困,怎么睡都睡不醒。
十点钟起来以后,玉司南却还没醒,程砚青觉得好笑,心想着小叔子是怎么读得高中,据说这里的高中生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要起床上早读了。
等他吃完早茶,玉司南才顶着一头乱发如鬼魅般从房间里游荡出来,看见他打了声招呼:“嫂子好。”
不得不说,玉家的三只狐狸精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但只有玉司南这只,继承了千百年来人们对狐狸精的传统观感——媚。他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却一点儿不让人觉得邋遢,睡衣斜挂在肩头,要掉不掉,露出一截又白又细的锁骨,用一个词来评价就是风流袅娜。
程砚青看着,心想:幸亏玉西城当初喜欢得不是玉司南,否则自己就是费尽心机怀上孩子,大概也上不了位。
玉司南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问:“你在看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程砚青由衷赞了一句。
玉司南失恋的怨气又冒出来:“好看有什么用?长成你这样的都找着对象了,就我还没有。”
“……”程砚青一时有些分不清他这话是褒是贬:“你想吃、什么?厨房里还有、虾饺和紫米糕、银耳、莲子羹。”
玉司南站起来:“我自己去盛,你不用管我。”
他刚走到厨房,家里的电话便响了,程砚青接起来,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语调又严肃又慈祥,还有点怒其不争的愤慨:“您好,是玉司南的家长吗?我是他班主任。”
“您、您好。”程砚青一下子紧张起来,玉司南正端着一盘虾饺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他接电话,便问:“谁啊?”
程砚青赶紧摆手,用嘴型说:你班主任。
玉司南的嘴巴向下咧起来。
那边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问:“刚刚是司南的声音吗?”
“不、不是。”程砚青慌张起来:“您、您有、什么事?”
“玉司南又逃课了!”班主任可能是气得狠了,说:“这孩子天天逃课,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知道你们家长离得远,但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吧?我上次给您打电话……”那边忽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问:“请问您是玉司南的哥哥吗?怎么声音跟上次不一样?”
“我是他、嫂子。”
“……”老师愣了好长时间,才找回理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程砚青刚想喊一句‘没打错’便被啪得一声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玉司南正一边抖腿一边吃饺子。
挂了电话他才反应过来,刚刚确认身份的时候说错了话,不由哭丧脸道:“这可、怎么办?”
“我一会儿给叔叔打电话,让他去给我办退学手续,正好他也在我那里。”玉司南吊儿郎当全然不放在心上。
程砚青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典型的好学生,每次看见不上进的孩子都痛心疾首,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爱学习的人,听课嘛,就是坐在那里,老师讲知识,记下来,多有意思,为什么会不想上课呢?但他也就是想想,没有说出来。
玉司南又抖了两下腿,见程砚青一直盯着他看,终于扛不住,不抖了,把腿放下来,说:“你刚刚那个眼神好像我们班主任啊。”
程砚青无奈笑笑,说:“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追着他、上学的?”
玉司南一说起自己的恋情,便来了兴致,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也不是,几十年前,还没有高考这玩意儿呢,之前民国时期打仗的时候,我就跟他当战友,清朝那会儿,我还跟他当过同窗,当时我的成绩比这会儿好多了。”
“为什么?”
“当时没数学啊,你是没看见现在那数学跟理化生的课本,可气死我了,讲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不知道线粒体叶绿素还不是活了几百年?什么核糖核苷酸、脱氧核糖核苷酸,第一节课就把我弄懵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明白过。”
程砚青笑着听玉司南讲了一会儿他的追爱史,最后下结论道:“所以你真的、一次都没、追到过?”
“……”玉司南看着他撅起嘴。“你也嘲笑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你经历那么多次、失败,为什么、不选择、换个对象?你可能就、没这么辛苦了。”
玉司南叹了口气,问:“那你呢?要是你追我哥追不上,你会怎么办?你会换个对象吗?”
“会。”程砚青想也不想得答。“人生只有、短短的三百年,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
“可是……对你爱的人,怎么会是浪费呢?”
“你爱他、他不爱你,你浪费了、你的生命,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到头来、你感动了、自己,可对方、说不定觉得、这是种……负担。”程砚青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看来我确实没你的觉悟高。”玉司南听了他的话确实不是很高兴,但又觉得程砚青说得很有道理,等他把最后一个饺子吃完,说:“我给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去给我办退学手续。”
程砚青点点头,把桌上的杯盘收回厨房,等他打完电话,两个人玩了一会儿游戏。
中午饭点儿的时候,玉西城往家里打了个电话,问程砚青有没有异常、吃饭了没有,遭到单身狗玉司南翻白眼杀。
玉西城以前从不会有这种牵挂的感觉,今天拍戏的间隙,他好几次想给家里打电话,又怕程砚青还在睡觉没起床。
程冬冬不知从哪儿拿了一瓶饮料喝,老远就闻见一股怪味儿。
“你喝什么呢?”玉西城问。
“崂山白花蛇草水,来点儿不?我第一次喝到口味这么清奇的饮料。”他说着又喝了一口。
玉西城往前凑了凑,闻见那个味儿都快吐了:“别喝了,快去吃饭吧。”
程冬冬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来,咂了砸嘴:“我喝第一口的时候也觉得太难喝了,喝第二口的时候觉得还挺上瘾。”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去领盒饭,玉西城围着那饮料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下手。
余东远远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玉西城围着那饮料,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见他犹豫了半天没动手,才擦着额头的汗,大大松了口气。
第38章
玉三省上午接到玉司南电话的时候,正在勘察现场,这次的死者是个年轻男人,死状虽然跟之前的女孩子们相似,但死因却有些不同,他是被放血放干了死掉的。
旁边连修鹤围着尸体转了一圈,说:“你怎么看?”
玉三省摇了摇头:“没有头绪。”
“我觉得这案子大概可以换个方向了,应该不是同一个凶手,你觉得呢?”
玉三省正在翻尸体的手停下来,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还不知道,不必这么早下定论,我们妖怪也是很狡猾的,万一是声东击西呢?”
连修鹤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你们妖怪里,我也只对你有了解。”这话缠缠·绵绵的,玉三省面上的笑容却很淡,不像往常那样跟他调情。
两个人在小树林里说了会儿话,玉三省忽然想到之前玉司南给他打电话说退学的事,猜想这孩子可能又追求失败了,便跟连修鹤笑着说:“像我们这样痴情的妖怪,每一世都要掘地三尺去找轮回的情人。你们呢,就只管坐在那里乖乖等着我们去追就好了,每一世都能体验一把初恋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