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随心所欲也是要有个限度的”孙媛媛递了杯茶给他“你回去陪他,然后突然哪天多吃几口肥肉多喝了一杯酒,嗝屁了,你觉得他需要这种陪伴吗?所以还是留这儿让我多赚两笔钱吧”
江月疑惑的看着她,记忆里的孙媛媛是个对物质需求几乎为零的姑娘,送她支钢笔都能高兴一整年“你缺钱?不会赡养费也没打给你吧”
“这里有一个,不能让他知道”孙媛媛指指肚子“我说不结婚是真的”
“你有病啊!”江月拍了她脑袋一下“走,我陪你去打掉”
孙媛媛向左边挪了挪,跟从前一样抱着江月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之前没钱不敢生刮了几个,再弄我这辈子就没了”
“你这……”江月环着她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每个抉择会将人生带到哪里,是生机还是绝路“我给你养吧,反正我这辈子也没孩子了”。
“不了,我还没这么无耻”孙媛媛摇摇头笑了,就这样靠在江月身上跟他一起看日落“你还跟以前一样,看到什么喜欢的,特别的,没见过的都要带回去养。江月,我当时觉得跟着你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你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又一副与世无争提个箱子就能去流浪的样子,他却勤劳踏实又特有人生规划,家里也不像你这样有钱,长得也不像你这么好看,甚至还没你聪明,靠着没命的读书和巴结导师到今天。”说着孙媛媛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爱情这事儿真是,瞎了狗眼那一刻完全没道理可言”
“嗯”江月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先生,如果他是个跟我一样的人,你离开一天他也可能跟人跑了,如果他是真的非你不可,你就在美国呆一辈子他也能找到你”孙媛媛拍拍江月的腿,撑着站了起来“你这么好,怎么能再碰到一个我”
“别瞎说,没人这么埋汰自己的啊”江月皱着眉看孙媛媛。
“说起来挺好笑的,我们还一块儿去参加过何仁的歌友会呢,就1000人的小酒吧,那么近,他当时怎么没爱上你呢,那我现在也不会老被人说报应”孙媛媛感慨万千的说“去跟他见一面,回来好好治病,我等着你付钱养我闺女呢,大客户”
江月的思考时间并不算很长,或许是每个人都跟他说生命诚可贵,爱情可以等;又或许是手上这块切利尼给了他信心;他坚定不移的同医院排了时间,打算买机票回国给何仁一个惊喜,然后远离社会好好治病。
又一个十三小时的长途飞行,外加堵得七零八落的两小时城市爬行,江月加起来接近一天没有睡过,身体反而产生了诡异的兴奋感。问过汪熙熙何仁的位置后,他提着一堆机场手信扔到聚星的前台,也懒得理小姑娘们说什么就往何仁的办公室走。
在路上却遇到了郑涵“约好了三点见,在办公室等了一刻钟没看到人”
“可能他没注意到时间”江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郑涵摆摆手也没多说,只问起江月的治疗近况,并不多时到了何仁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江月推门却正好听到何仁的声音。
“算了吧,宋显,别说这个了,挺没意思的”这声音有点冷漠和不耐“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当时也说过又不是跟我谈爱情,就一□□。别提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我他妈不跟你谈爱情?”宋显情绪激动的骂道,声音大的都能传楼下去“你脑子□□吗?我没爱过你?”宋显往前俯身,揪着何仁的衣领,咬牙切齿的“你出门打听打听,除了你何仁谁他妈上过我?我知道你情商低,任性,贪玩,出门就惹事,我他妈拿钱拿资源把你砸出来,为了什么!我知道你想转型,知道你有了事业心,知道你不乐意看我爸脸色,你出宋氏后圈里照样叫你一声何仁老师,又是为什么!你他妈就是个二流货色,我不是爱你,我能为了什么!你真他妈从头到尾就是个傻逼”
何仁似乎是没想到宋显会吐出这么一番话来,震惊的半响都没吭声。
江月的手放在门把上,也一言不发的站着。宋显说的也没错,何仁以前真是个傻逼,所有人都早就看出来的事情他能浑然不知。最烦的事情到底还是来了,只是这场意外真的太赶巧。江月转头对郑涵笑了笑,一脸抱歉“我们家何仁让你看笑话了,有什么事儿还是改天再谈吧,你看现在也不是时候”
“自然”郑涵莞尔一笑,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走了。
江月在门前拼命的深呼吸,却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何仁的久久不语让他有点失去信心,他不可能进去跟宋显对质,也不会一甩手说那祝你们幸福,更不至于跟何仁大吵大闹,不管干什么都不是他江月。何仁的这种缄默,似乎比任何言语都让江月失望。
宋显的声音再度从门的那边传过来“这次你也闹的时间够长了,贪新鲜也该够了,玩也玩的差不多了,我以后不会再找别人,重新开始吧,何仁。”
听到这里,江月连一点进去的打算都没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要留点风度给自己。长吁了一口气,径自走向了电梯,郑涵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不管?”
“不管”江月摇摇头“有个朋友跟我说,是我的离开一天他也会跟人跑,不是我的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来”
郑涵点点头,替江月按着电梯门“江月,你跟李蓉挺像的。”
“是吗?我小时候挺多人都这么说”江月微微颔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三点二十五,如果有了变动,这块切利尼他还真挺舍不得,果然还是自己买东西靠谱。
在园区找了家咖啡厅,下午三点一个人也没有,一天没睡的疲惫感在窝进沙发那一刻席卷而来,他浑浑噩噩的在这昏黄的灯光下饮茶,仿若置身一场梦。
跟何仁走到今天他已经竭尽所能,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基本也做了。本以为效果不至于这么差,可何仁的沉默还是让江月怅然若失,他并不怀疑何仁同样是爱他的,但那自认为可以抵抗为期十年爱而不得之情的信心,已经彻底流失了。噢,现在已经不是爱而不得了。
江月木然地看着墙上的壁画,听时钟滴答滴答向前走的声音。
过了半小时,江月取下手表放在桌上,拿起已经冷掉的摩卡喝了一口,说真的,他有点困意了。这种危机感伴随着他为期九个半月的恋爱,何仁让他把心掏出来,明明不该掏他还是掏了,现在想来实在太激进。宋显这一手玩得漂亮,无论之后再打什么牌,他跟何仁都回不到一个月前。
又一个小时,江月掏出钱放到桌上,将表也留在咖啡杯旁准备走了。原朗说得对啊,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谈感情,他可能都玩不赢宋显。
刚提起行李袋,何仁从外面冲了进来,猛然抓住了江月的手臂,捏的他生疼。
“你……”何仁刚开口,江月就伸手制止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小声点”
江月把东西放好,叫了壶茶,看上去那么冷静,可是放在腿上的双手却有点颤抖,真卑微啊,他江月也能混到这么卑微的一天,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此刻仿若只有这表面的一点风度才能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说吧”江月朝何仁抬了抬下巴。
“我爱你,江月”何仁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表,顿时心乱如麻“我跟他说清楚了,你要相信我”
“嗯”江月点点头,跟他想的结果差不多,这不是一个一招毙命的计划。
何仁拿起手表,到江月旁边的位子坐下“别拿下来,你答应过我的”
“你想好了?不后悔?我看你那时挺犹豫的”江月拿着个桌上的摆件不停转动,他害怕何仁发现自己在颤抖,他害怕被发现自己跟宋显比起来这么卑微又弱势。
“别扯了,我只是有点震惊”何仁强行把江月的手拉了过去,自顾自的给他把表戴上了“太震惊了,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他现在有点利益纠纷,没想到你跟郑涵就在外面”
“是吗?我们走后你俩聊挺久的,我在这等了一个半小时”江月笑了,何仁是这样的人吗?说真的江月有点不信,他确实是个生意人了,但他不是原朗那种会在涉及情爱时还掂量掂量轻重的人。
“后面都是公事,你得相信我,确实是比较紧急的事情”何仁就这么紧紧握着江月的手,一刻都不敢松。
江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久违的质疑,迷茫混合着爱意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他不会蠢到让宋显轻松完胜,但却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何仁,这次是他真的需要冷静冷静了。
“我回来看看我爸”江月避开了何仁的话题。
“嗯”何仁皱着眉应道“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怕飞机晚点,你在机场等毕竟不方便”江月不自在的笑了笑“我去我爸那住两天就要回去了,检查不能中断”
“你只呆两天吗?”何仁握着江月的手,他现在忐忑不安,直觉告诉他江月在说谎,但却一点把柄也抓不到“我陪你去看你爸,晚上还是回家来睡”
“不了,我爸身体不好,你别去刺激他了”江月摇摇头“郑涵还有事儿跟你说吧,我先回去了,一天多没睡,有点儿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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