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国师所有的要求,对赵成说的每一句话,都得经过赵钰的考量和允许。
国师和素清,是她最能把控的两个人。
回京的前一晚,陈靖南暗中拜访了赵钰。
赵钰见到是陈靖南,笑容满面:“舅舅,你可算来了,素清,给舅舅看茶。”
陈靖南脸上并无多少笑意,他对待赵钰的态度不像是亲人,而像是下属对待主人的态度:“少主折煞属下了,赵成不日将返京,这次秦四郎也会一同返京,想来便是少主与秦四郎的大婚之日。主公前几日传信来,言明少主偷偷前往江城一事他既往不咎,只要少主牢牢把握住秦家,那皇位便触手可得。”
赵钰微笑,眼眸低垂。
好一个既往不咎,这么担心她脱离他们的掌控吗?想控制她,没那么容易。
“可秦四郎生父将死,守孝期未过,本宫便与他成婚,不合礼数,想来赵成也是不会允许的。”
陈靖南冷笑:“少主您不是安排了一个江湖骗子忽悠赵成吗?随便让他掐指一算,便说若是您不与秦四郎成婚,秦家军便难掌控,越国便会动荡。这对少主来说,应当不难。”
赵钰笑容不变,只微微点头:“这样也好,那便听舅舅的。”
陈靖南脸上浮现一丝愁容:“另外,探子回报,魏州赵望屯兵十万,崇州赵襄屯兵五万,两人都已经不安分很久了,这次回京只怕是凶多吉少。主公对此十分不满,他说若是当年赵望离京之时,命亦婳小姐跟随,那这赵望便活不到此时,如今屯兵十万,对我等威胁太大。”
赵钰但笑不语,没有接话。
陈靖南暗自冷哼,但面上依旧不显露任何表情:“少主切莫因小失大,赵望此人虚伪狡诈,曾经不过是利用少主谋取利益罢了,她对您不过是虚情假意,主公早先便说了,赵望此人不除,日后必成大患。如今看来,主公颇有远见,少主当年就不该阻拦主公。”
“不过现在也是一个极佳的机会,一箭双雕的机会,若是将赵襄和赵望两人屯兵的事揭发,那么赵成势必容不下这二人,再由国师说几句危言耸听的话,那么少主便一下就能除掉两个对手,真是妙计。”
这时候,赵钰开口了,眼里带着犹豫:“兹事体大,容本宫好生想想。”
陈靖南眼里透露着“果然如此”的眼神:“少主切莫妇人之仁,属下先行退下了。”
陈靖南走后,赵钰一扫方才的困扰神情,脸色阴沉,望着陈靖南离开的方向。
素清有些急了:“公主,这下怎么办?”
赵钰眼神阴冷,手指紧攥,掌心被指甲掐出印痕。
“修书一封,派人加急送去魏州,陈靖南这边本宫自有办法。”
最后赵钰以她和秦玉林成婚不能被其他事打断为由,暂时打消了陈靖南等想要揭发魏瑜姝屯兵的想法。
但与此同时,赵钰要和秦玉林尽快成婚。
回京的路上,秦玉林对赵钰体贴有加,时不时地掀起马车帘子进来询问赵钰需要些什么,有没有不舒服什么的,因为赵钰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赵钰笑笑说自己没事,然后收下了秦玉林送来的东西。
素清皱眉,她一脸担忧地看着赵钰,她跟了赵钰这么些年,赵钰的喜好她比谁都清楚。她看得出来,赵钰并不喜欢秦玉林,赵钰不喜欢任何人。不对,如果是大公主在,可能就不一样了,至少素清见着的在魏瑜姝面前的赵钰,是真正的开心。
回京后,陈靖南去见了顾若飞,他恭敬地跪在地上:“主公,少主回来了。”
顾若飞收好剑,走到石桌前坐下,悠闲地擦剑:“嗯,辛苦你了,钰儿胡闹,还得你帮着收拾烂摊子。”
陈靖南赶紧摇头:“为少主与主公做事,属下求之不得!”
顾若飞看起来从来就不像是玩弄权术的人,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仗剑天涯的侠士,而非朝堂之上的掌权者,但在这时候,他放下剑,直视着陈靖南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是一个潇洒自如的剑客。
“钰儿手下当真有一个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道士?”
陈靖南犹豫了一下,说:“属下不知,但等属下赶到江城的时候,赵成确实已被少主救活。”
顾若飞点头:“那这般看来,那道士确是有几分能耐。”
陈靖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若飞的脸色:“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主公解答。”
顾若飞点头:“靖南说罢,你我二十几年的交情了,但说无妨。”
“明明赵成一死,我等便能起兵夺位,且那时候赵襄五万兵马,皇城禁卫军五万兵马,秦家军定是死守北关,抽不出身来守卫中京,南阳二十万兵马,待得赵襄起兵谋反,与皇城禁卫军斗得两败俱伤时,我等携南阳兵马入京,夺位轻而易举。为何那时候少主却迟迟不肯发兵,还偷跑去江城救活赵成,莫不是……”
剩下的话陈靖南没说完,他不敢说完。
顾若飞的剑术,天下第一,无人能与之匹敌,当年他在江湖上出名的时候,曾有齐国君王重金聘请他来当大内侍卫统领,被他拒绝。
顾若飞要杀的人,从来活不过第二天,赵钰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在防着顾若飞,哪怕知道顾若飞是她生父,她依旧无法信任他。
事实证明,赵钰的直觉是对的。
顾若飞冷冷地说:“钰儿妇人之仁,念着早些年在宫中与赵望的姐妹之情,舍不得下手,当初我本意是让亦婳跟随赵望前往魏州,在赵望还未成气候之时就将其杀掉,天高皇帝远,赵望死在魏州,赵成也没法查出是谁做的。可是钰儿却以亦婳性命相要挟,如今赵望屯兵十万有余,决不能放任赵望继续壮大其兵力。”
“那事到如今,我等莫不是要背着少主先发制人?”
顾若飞摇头:“不可,钰儿这孩子看似柔弱,实则阴狠果断,若是被她知道赵望是我等下手揭发,只怕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到时候复国之计便愈发艰难。”
“可赵望的兵马再壮大下去,只怕会脱离掌控。”
“莫急,希望赵望死的,可不止是我们。”顾若飞笑着,捻起桌上的一片落叶,夹带着内力扔出,落叶刺进庭院前的枯木。
赵成如今愈发信任赵钰,回京之后,发现中京一团乱,便知是赵睿监国不利,气得吐血,还好有魏国师在,给赵成吃了一粒仙丹,赵成才稍微好一点。
赵睿等人来迎接赵成返京时,看见跟随在赵成身边的魏国师,一脸惊讶。
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后来发现此人乃是赵成刚封的国师,赵睿等人大惊,这人是赵钰举荐的,绝对有问题。
赵睿最先沉不住气,向赵成进言,直言魏国师只是江湖术士,不可轻信。
结果在上朝时,赵成就把赵睿骂得狗血淋头,还顺带贬了几个监国时期办事不利的官员,恰好这些官员都是赵睿党羽。
这下子明眼人都看得出魏国师和赵钰深得赵成信任,若是有人直言她们的不是,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赵睿恨得牙痒痒,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他谋划的事不能再等了。哪怕是他的证据不足,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赵钰怕是要上位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赵睿向杨显送了封密信,信中揭露了赵襄和魏瑜姝在赵成御驾亲征期间屯私兵密谋造反的事。
杨显大惊,不敢压下此事,马上上报赵成。
赵成此时正在享受魏国师给他的“仙丹粉”,有人打断他,心中怒气上涌,急咳几声:“进来!若无重要之事,就自行下去领罚。”
杨显把信呈给刘公公,刘公公再呈给赵成。
赵成本是双眼迷蒙,此时两眼瞪大,眼球血丝满眶,气得大喘气,手指颤抖,捏着密信,咬牙道:“这两个逆子!给朕立马将两人关进大理寺!”
杨显跪着,不敢直视赵成:“回皇上,大公主尚在魏州,这……”
“在魏州又怎样!派人给朕抓回来!”
“等一下,不能派别的人去,杨显,你去!”
杨显大惊:“皇上,万万不可,末将乃禁卫军统领,是为保卫皇上保卫中京,若是末将离京,皇上您的安危该如何!”
旁边刘公公给赵成顺气,赵成气得将密信丢在地上:“把钰儿给朕召进宫!你即日启程,前往魏州捉拿望……赵望!”
杨显一惊,刚要劝阻,就见刘公公冲他暗自摇头,他只好压下心中担忧,退下了。
圣上命他前往魏州,还让刘公公召见三公主,这是有多信任三公主?
杨显对此感到心惊,但不敢多说,上一个对这事表现出不满的楚王殿下可是被骂惨了,换成了他,可不是臭骂一顿这么简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这个世界写了这么多章,震惊
赵钰是狼,没得洗,但是每个人走的每一步都不一定是出自自愿,赵钰和魏瑜姝最大的不同在于,魏瑜姝是靠自己,赵钰永远在靠别人,赵钰曾经在宫里依靠魏瑜姝,后来依靠陈靖南,依靠赵睿,依靠秦玉林,她能用的自己人,只有素清和现在才来的魏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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