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骄宇不理他,把他放在副驾驶座上,俯身给他系好安全带。
乔染抓住他的手臂,笑着说:"你对你的小情人也这么体贴吗?"
洛迦……尹骄宇脸色更加阴沉,他还要赶着去陪小孩过生日的,只盼着赶紧把乔染送到医院再赶去大学城。
他挣脱乔染的手,一言不发地坐进驾驶座,踩着油门狂飙着跑车向最近的医院开去。
乔染还想说什么,却因为高烧无力,眼前一片昏黑,只轻轻苦笑着说:"原来除了我,还有别人让你对他这么好。"
……
当时听到从少年口中说出的这一句呢喃,尹骄宇恍惚了一瞬。
直到现在他重新审视着病床上的孱弱少年,心想着,这个让我以前疯狂爱恋的乔染,我现在还爱着吗?如果不爱的话,现在我爱着的是谁呢?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某个有着大眼睛和灿烂笑容的蹦跶小孩,他深吸了口气,今天问清楚后,就再也别纠结乔染的事情,好好地对待洛迦吧。
乔染见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脸上的迷人笑容更深,如同一个恶魔的邀约:"Alan,你应该很想知道吧?"
尹骄宇不为所动,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说,我听着的。"
乔染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枕头上,笑盈盈地拍了拍身旁的床单:"坐啊……"
尹骄宇截断他的话头,冷冷地说:"快说。"
"别扭的孩子。"乔染叹了一声,半真半假的埋怨了一句,"好吧,Alan,你还记得老K,Kalter吗?"
老K,就是乔染他父亲叛逃出的那个组织的头子。是他杀死了乔染的父母,并且当年一直在追杀乔染,害他迫不得已逃到了香港,才与自己相见。
也是他,以宽恕乔染为条件,诱骗年少气盛的自己参与那场枪支交易,好借机引开他抓获乔染,结果害得自己险些丧命。
这个人就如同他和乔染的噩梦一样,想忘记都难。
想起这些,尹骄宇阴沉下脸说:"记得,怎么了?"
"他死了。"
……
"什么?!"尹骄宇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说,"他死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乔染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轻描淡写地说,"我杀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了,时隔这么多年,我来之前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告诉你真相。"
尹骄宇平复了下心情,面无表情的问:"真相是什么?"
乔染却不说话了,他晃了晃手上的输液瓶:"输完液了,Alan,送我回去。"
尹骄宇怒气中生,眼神冰冷地盯着他片刻,转身要走:"你果然又在玩弄我,我居然还相信你!"
"拜托,Alan……我只是很累,想回家了而已。"乔染叹息地摇了摇头,"我说过要告诉你真相就一定会,说实在的,从我们认识到现在,说出口的话我有没有骗过你。"
……当然没有。尹骄宇唇畔浮起一丝极浅的苦笑,你只是悠闲地把真相说出来,不管是多么残忍的真相。
这比说谎更让人痛苦。
他沉默地看了乔染苍白的脸色一眼,叫来护士撤掉了输液瓶,淡淡地说:"走吧。"
坐进车的时候尹骄宇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过了。他心里有点着急,给小孩定做礼物的那家店十点就要关门了,他还没来得及去取礼物。
反正就要路过,先去取了礼物好了。尹骄宇踩着油门加快了速度,随口对乔染说:"把包给我。"
乔染顺从的把之前放在副驾驶座的包递给他,"诺。"
尹骄宇在包里翻了半天没摸到收据。这里又不能停车,他把包递回给乔染,说:"里面有一张HarryWinston的收据,帮我找一下。"
乔染一怔,转过头看着男人线条流畅英俊的侧脸,勉强开玩笑着问道:"HarryWinston?是给你小男朋友买的吗?"
"嗯。"简洁的一个字,没有任何的犹豫。
乔染咬紧下唇,心里的醋意翻江倒海的涌了出来。他在包里翻找了半天,啪的合上后扔到了后座:"没有!"
看来是放在吧台上了。尹骄宇调转车头开进颐和小区的岔路,淡淡地说:"我先回一下家。"
"怎么了?"乔染冷笑着说,"这件首饰这么重要?你就不能有几分钟不要想着那个洛迦吗?"
尹骄宇皱着眉瞅了他一眼,把车停在路边,一言不发的就要下去。
乔染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厉声说:"不许去!"
尹骄宇冷冷地说:"放手。"浑身散发的煞气直逼乔染。
乔染毫不畏惧,迎着他的目光注视着男人深邃的眼眸:"别去,Alan。几分钟时间而已,你都吝啬给我吗?我只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尹骄宇说:"我看你是疯了。"
乔染突然莞尔一笑,精致的眉目间突然温柔了下来。他放软声音笑着说:"对,我就是疯了。拜托,就让我们说说话,然后你做你的决定,我再也不会干扰你。"
尹骄宇盯了他许久,漫不经心地将车钥匙丢回车,自己也坐了进来:"五分钟,你说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嗓音依旧清冽好听,却冷淡的像一把尖刀直插人的心脏。
乔染眼中的情绪晦涩难名,轻声说:"Alan,你真的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尹骄宇打断他:"四分三十秒。"
"……"乔染闭了闭眼,深呼吸压下心中的痛楚,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好。"
第71章
似乎有些不胜夜晚的寒冷,乔染缩了缩肩膀,小小的打了个喷嚏,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病态的嫣红。
尹骄宇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伸手按开了车里的空调。
这种微乎其微的小举动还是被乔染注意到了,他微微笑了笑,外界说什么尹天王冷漠高傲,不易亲近,但事实上Alan是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
只可惜,他的温柔再不像从前那样,专属于他乔染一个人了……
乔染按捺了下情绪,抬头又是漂亮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Alan,十年前的事情,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想的?……尹骄宇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是他一直以来心里任何人绝不可碰触的逆鳞,更别说是始作俑者。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冷得跟冰渣一样:“不是厌倦了,不爱了,就离开了吗……你亲口说的不爱我,忘记了?”
虽然早就知道尹骄宇会这样回答,但真正听到男人清冷好听的嗓音里努力压抑着的痛楚,乔染心里还是没有来的一痛。
没关系,今天就到头了,十年来Alan承受的痛苦……由我开始,由我我今天来替他终结。
乔染的手在袖子里握紧,却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还记得吗?”
尹骄宇听到他明显是转移话题的敷衍,闭上眼隐去眼底的伤痛,轻轻呼吸出一口气。
这一切被乔染看在眼里,他保持着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继续说:“那时候我不小心被老K的手下逼进了太平山。虽然知道那里是香港著名的富人区,别墅里不可能没有保安系统,
但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翻进一栋别墅。反正就算被当做小偷抓起来,也比落在老K手里好上十倍。”
尹骄宇没有说话,他想起那个注定改变他一生的夜晚,也是跟今晚这样,月光皎洁明亮,柔柔和和地撒进他家的庭院。
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乔染。
从二楼的窗口的惊鸿一瞥,他当时还以为见到了坠落凡间的精灵。
乔染微笑地看向尹骄宇:“我们当时在一起多久了呢?那一年多的时间,我都快忘记了我是个被追杀的人。直到后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嗓音里不觉带上了黯然:“老K那么久没有动静,只是为了避开你对我的保护,设计出一个完美无缺的阴谋。”
尹骄宇知道他说的阴谋是什么,淡淡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乔染停顿了下来,莞尔一笑说:“你去交易现场那天,我担心得都快疯掉了,我甚至在想,难道前一晚睡觉前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会说会笑的你了?我根本不敢反复考虑这个可能性,只想着快些找到你。”
尹骄宇默然片刻,口气缓和了些说:“那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轻易的中了老K的圈套,让你担心了。”
乔染深深地叹了口气,眼里难得没有了笑意,他摇头道:“相比起你为了我承受的危险,我这点担忧算得了什么。只是,当我好不容易找到交易的地下车库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一幕……”
尹骄宇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乔染说的是什么。老K所说的交易纯粹是一场骗局,接头的那几个亡命之徒都以为他是老K的人,根本不听他解释,见他没有带货过去,直接操枪开火了。
当时在轿车之间东躲西藏时,突然心里一动让他偏了偏头,一发子弹极险地从他脖颈边擦过去,带出一道极深的血痕,在身后的轿车门上留下一个深深地凹痕,甚至能闻到浓烈的火药味。
那时候乔染就怔怔地站在不远的阴影处,满脸掩饰不住的惊惶和绝望,他是清楚地看到了那人如何扣动了扳机,但是还没来得及等他呼喊,那发子弹就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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