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凡被他夸张的表情逗乐，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宝马钥匙圈，“我送你吧。”
雷蒙急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都到家了怎么好意思……”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段轻快的铃声打断。
“Imagine me and you， I do. I think about you day and night. It's only right. ……”
宋思凡对雷蒙说了声“抱歉”，拿起手机接起来。
雷蒙轻手轻脚把档案袋装好，做了个“我先走了”的手势，宋思凡带着歉意点点头，雷蒙冲他一扬手，轻轻带上门。
夜风吹拂过冷清的街道，雷蒙走到街道公交站，抬头寻找公交的停运时间，手机响起，果然是李玉萍等不及打来兴师问罪了。
雷蒙一边研究公交线路，一边跟她解释。
“马上就到家了啊……”
“没有，下班去了同事家……”
“拿资料啊……”
“男！同！事！”
天上只有一弯新月挂在当空，璀璨的星空像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初秋微凉的夜风，让雷蒙想起小时候跟雷震天一起躺在公园的游船里自由漂荡，半大的少年闭眼做了个长大的梦，醒过来依旧年青力壮的父亲，移动宽阔的脊背为他遮蔽刺眼的阳光。雷震天转过头来，憨厚的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雷蒙像小时候那样闭上眼睛，半响之后再睁开。
寂静的街道只有路灯沉默地洒下一片光晕，夜风吹乱他的头发，吹过远处的老雷家，吹散了十四岁记忆中的炎夏。
等忙过这阵子，就陪爸爸去医院复诊吧……
雷蒙暗暗下定决心，跺着脚取暖，等着还不知道会不会来的公交车。后方传来由远及近的引擎声，熟悉的车身像一团红色火焰，划过无边的黑暗。
雷蒙还以为宋思凡特意出来送自己回家，兴高采烈地挥着手，还没感激涕零到三秒钟，酒红色的宝马根本没有停留，从他面前呼啸而过，直冲进了浓郁的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宋思凡的手机铃声，就是那段英文。
是《Minions》的开场曲《So Happy Together》，某糕觉得非常适合雷蒙两情相悦后的BGM，可惜小说无法呈现，所以就作为宋思凡的手机铃声出现了。
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听一下，很轻快很可爱，很嘚瑟的感觉。
第20章 违约
早上雷蒙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翻出手机，显示是杨绮丽的来电。
“喂……”
“你人呢？”杨绮丽的声音充满了雷蒙无法理解的愤怒。
雷蒙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家……”
“赶紧来公司！半小时内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
那头已经简单粗暴地掐了电话。
雷蒙翻身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但是杨绮丽的发飙却是实实在在的，雷蒙一点儿也不想再一次领教。他抓起昨晚宋思凡给的档案袋，连李玉萍准备的早餐都没吃，跑到地下车库才想起来昨晚坐了宋思凡的车，把小扣扣车停在了公司，只好打了个出租。出租车司机慢条斯理开着车，雷蒙恨不得抢过方向盘自己开，等到火烧火燎地赶到齐亚，刚好过去半个小时。
还不到上班时间，办公室里静悄悄得没有人。雷蒙先去看了看自己和杨绮丽的座位，都没有找到目标。他想了想，穿过打印室来到徐耀的办公室。
杨绮丽果然在这里，令雷蒙惊讶的是，已经出差多日的徐耀居然也在。
“Tommie，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见徐耀，雷蒙心里吊着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有他把关，腾龙项目终于可以放心了。
“刚下的飞机。”徐耀一脸倦容，时不时就要揉一下太阳穴来集中注意力。
雷蒙注意到角落里的行李箱，“那太好了，我有个新项目你帮忙看看……”
“是腾龙项目吗？”徐耀打断他。
“对，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雷蒙兴奋地回答，那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徐耀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眼神却依旧犀利如锋。雷蒙被他盯着，兴奋悄然退散，寒意从诡异的气氛一点点渗入皮肤，“不对，你怎么会知道的？”
杨绮丽忍不下去，替徐耀问道，“你昨晚有没有开电脑看过邮件？”
“没有……”昨晚他下班后去了宋思凡家，夜班公交车半小时一班，到家时已经是深夜，雷蒙强撑着拿出宋思凡给的文件，看了两行就抵不过困意睡着了。
“腾龙诬告我们的产品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昨晚发了邮件要我们兑现三倍违约金！”
“这不可能！所有的产品我和宋思凡都亲自看过才送出去的，全部都是合格过关的！”这点自信雷蒙还是有的。
杨绮丽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把话说完，“你所谓的‘合格’是什么标准？”
“齐亚内部的出厂标准啊……”
“可是你在签合同的时候，并没有标注是齐亚的内部标准啊！对方非说不符合他们的需求标准，你能怎样？”杨绮丽顿了顿，“说白了，对方就是故意找茬。可是我们无能为力！”
“这……该怎么办？”雷蒙的脑海里空白一片，他浑浑噩噩地不知哪里出了错。
杨绮丽愤怒地拍了下办公桌，“怎么办？你当初跟腾龙签合同的时候，就不应该提到违约金！”
“可是，我看了之前那个销售和腾龙签的合同，都有提到违约金，所以也就按照那个合同模板做了……有什么问题吗？”雷蒙有点儿莫名其妙，既然之前的合同都没有问题，怎么会到了自己就出问题？
“给你牵线这个项目的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之前那个销售是怎么走的？”杨绮丽咬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没……”雷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为了拿下那个订单，趁我和徐耀不在，擅自修改了合同协议，才会出现腾龙可以因为齐亚的产品不合格而索要违约金的条款，后来被发现了他才被辞退的。”
雷蒙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我找到的那些案子记录都是合作愉快，并没有出现违约被罚的问题啊！”
杨绮丽冷笑一声，“那是因为最后这些项目都是由项目管理部的魏潇接手的，他是腾龙运营总监的亲外甥，你觉得他舅舅会为难他么？”
“我都不知道……”
“也是多亏了那个自作主张的销售，才爆出来魏潇的身份。所以只要是腾龙的项目，销售部默认全部直接转给魏潇，这样一来，合同上的违约金条款基本上就形同虚设，有没有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宋思凡亲自接手项目，你觉得腾龙会怎么想？原本是舅舅给外甥送业绩，你们倒好，直接抢了人家的饭碗！”
雷蒙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己的项目牵线人正是魏潇……他急忙说，“我现在就去找魏潇！说不定他可以说动腾龙那边网开一面……”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想到了么？”杨绮丽叹了口气，之前苛责的口气顿消，声音里是深深的无奈，“我们早就问过了。他说这个不是他的项目，他不好插手。”
这就是不愿意帮忙的意思咯？雷蒙又想到魏潇最后的那句话：
“现在这样，我也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
所以，这是个一开始就挖好的陷阱……
有些人在极端绝望的时候反而特别清醒，雷蒙想起来宋思凡给他的档案袋，一把撕开袋子，哗啦啦倒出所有的文件。
里面有宋思凡和腾龙所有的邮件往来，用红笔标注着“对方咨询我方产品标准，可能有蹊跷”。
有齐亚跟腾龙有史以来的订单合同，用荧光笔划出违约金的条款，批注“隐患，需特别注意”。
还有魏潇的个人资料，底下备注“亲属关系：腾龙运营总监外甥”。
雷蒙翻到最后，空白的A4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对方因产品标准恶意要求我方支付违约金时，请联系我。”
“宋思凡好像早就料到了会发生现在的情况？”杨绮丽惊讶道，“难道他有办法？”
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雷蒙翻出宋思凡的号码拨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雷蒙不死心连拨了几次，都是同一句回答。杨绮丽“噔噔噔”下楼去看，又“噔噔噔”回来，“办公室里没人，宋思凡今天没来上班。”
雷蒙想到昨晚擦身而过的酒红色宝马，难道说，宋思凡一晚上都没回来？
“算了。”徐耀终于开口，原本低沉的声音混着一丝沙哑。他站起身，把散落一桌的文件整理好放进档案袋，然后把档案袋塞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一旁的杨绮丽惊呼一声，“Tommie你要干嘛？”
“不怪Remon，之前我们懒得订正合同，放任魏潇直接负责腾龙的项目是不对的。”徐耀拉好行李箱站起身，挺拔的身姿轻微晃动了一下，“不能等了，我亲自去处理。”
“这怎么行！”杨绮丽一把夺下他的行李箱，急得眼睛都红了，“你不能再出差了！你现在需要休息！我替你去！”
“我必须去……”徐耀轻轻拂开她的手，至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Killy，你帮我订机票，我现在赶去机场，务必让我登上最早的那趟航班。Remon，你回到位置上时刻关注腾龙的进展，如果有任何变化立刻向我汇报。同时试着联系宋思凡，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