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额光洁,两条平齐细长的眉毛深深入鬓,剑眉下是一双幽深漆黑如墨的眼瞳,眼角含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层灰白的阴影,与他对视时,甚至可以看见那微微卷起好看的弧度,略有些苍白的脸庞正中挺起的是高耸笔直,出脱得整齐的鼻梁,鼻唇沟浅浅淡淡却能看到立体的弧线,镶嵌在如玉般脸颊上的嘴巴泛着淡红,下巴圆润却仍有些消瘦。
祁阳看得有些痴了。
祁阳混迹娱乐圈近十年,自诩没什么帅哥美男没有见过,但今天,他有点悲哀的觉得自己这小三十年白活了。
什么当红小生,什么荧屏男神,什么国民老公,什么网红偶像,哪里及这眼前人的万分之一。
见来人还是一动不动立在门边,白衣男子似是有些疑惑,缓缓启唇,“先生?”
温软的声音传来,祁阳愣了愣,回过神来,朝他微笑。他轻轻地转过身关上门,走过来盘腿坐在屋里的小桌前。
白衣男子朝他躬了躬身,道:“我家老爷子近日身体抱恙,来的可能会来的稍晚些,还望先生见谅。”
祁阳道:“没事,我等会就行了。”
白衣男子说:“不如先由小生来给先生谱一曲如何?”
祁阳说好。
待他说罢,男子微微欠身,重新坐回了刚刚的位子。
男子抬头望向祁阳,“先生想听什么?”
祁阳看了看他,“我不懂这些,你随意弹些吧。”
男子点头。抬手至过琴弦稍高处,继而如轻絮般落于其上。
“献丑了。”他淡淡笑着。
琴声在男子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时静静地流淌出来,轻拢慢捻抹复挑,温润的,柔和的,杂揉着浅淡的不易察觉的悲欢,竟似男子那一头长发一般柔软,缠缠绵绵,揉弄的人心一阵疼。
他的衣袖随着他弹奏的幅度在空中轻柔的翻飞,他的手指上缠着胶带,却依然掩盖不住那圆弧优美的指尖,他的手不似其他男人那样粗糙,指骨节明显却不粗大,微微弯曲,在琴弦上灵动游走。
男子谱的一曲《高山流水》。
祁阳虽然对秦筝古曲没什么研究,但多年浸润在茶坊也听过不少名曲,这首《高山流水》听过不少次,而男子也是祁阳听过的这么多位琴师中弹这曲子弹的很好的了。
祁阳突然想到了自己蛮喜欢的那位隐居了的老先生,悄悄对比一下。
祁阳在男子温润的琴声中微微笑了一下。
帅哥你还有的练啊。
那帅哥似是感受到了祁阳的微笑,也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一室柔和。
……
关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惊诧于温清会在第一次见面的客人面前弹这一曲《高山流水》。
温清几乎通晓所有乐器,有些精通,有些只是入门,他对音乐天赋异禀,后来又拜于老先生门下,技艺上也有多提高。对于古筝,温清是入了老先生的门才接触的,只是略知一二,尤其是这首《高山流水》却是温清最近才接触的,就这样被抬了上来。
因为温清从来都会对曲子本身有似与常人不同的诠释,懂行点的客人们倒都喜欢听听温清演绎的曲子。但温清一般不会在初次见面的客人面前弹一首自己还没自信拿得出手的曲目,有些相熟的客人想要听听最近温清在老先生门下又有什么新的曲目创新,才会让温清弹一弹最近的练习曲。
即使如此,这曲《高山流水》也从未被温清拿出来弹过。
甚至曾经有客人邀约,想要听听这首曲子在温清的琴里能被演奏成怎样的模样,但还是被温清婉拒了。
每每关鸣问起温清为何不弹这首曲子时,他只笑说演绎不好,拿不出手。
但是关鸣知道,温清所说的不好也会是其他人眼里的顶好了的了。
而今天……这算是破例吗?!
关鸣简直不能想象这个词用在温清身上。
祁阳闭着眼听着曲子,左手手指曲起平放在身前小桌上,食指一下一下轻轻叩着桌面,然而并不发出声音,只是配合着男子的节拍。
弹琴男子身后的山水幕帘突然有轻微的摆动,祁阳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席墨绿色袍子的高大男人,眉宇英朗。
琴声渐歇。
“祁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家父近日偶然风寒,不能登门为先生沏茶了,”高大男人带着歉意的微笑,“先生要是不介意,鄙人愿为先生沏一壶茶。”
祁阳眯缝着眼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们今天组团来耍我啊?”
“先生还请见谅。”男人垂首道。
祁阳道,“也罢也罢。今儿就陪你们吧。”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琴师,琴师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抹起一个弧度。
祁阳看着他俩眉来眼去的,竟有种异样的感觉。
男人摆上了一套茶具,开始缓慢为祁阳烫壶;男子也换了首曲子,琴声再次响起。
《崖山哀》。
南宋迁址崖山却据守失败,不敌敌国,宰相陆秀夫携帝昺跳崖,一腔怨怒与悲愤无人诉说,亦无法排解,飘散在崖山千年的深渊中。
哀婉动人的曲调悠扬曲折,静静地飘散在熏香的空气中。琴曲里似自有一幅山水画,祁阳仿佛听到了崖山之巅千万将士哭天抢地的殊死哀嚎,仿佛看到了一代丞相亡国时身负帝昺殒身深崖之间铺天盖地的忧伤与浓烈的无奈。
他有些怔愣,眼角微微湿润。
这种让人痛的透不过气的悲伤让他想到了明瑾,想到了肖安,想到了那一段熬煎的自己。
祁阳并不认识肖安,明瑾把肖安保护的太好,他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但他似能描绘出那人的面容。
因为明瑾说那是他这一生见过的绝无仅有的美人。
美到令人窒息的美人,美到醉生梦死的美人。
明瑾说那人的美是不属于这世界的美,美得出离。
那美人明瑾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唯一深爱过的人。
祁阳怔怔地看着琴师的眉眼出神,琴师似察觉到了,抬头欲对他一笑,却不料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
琴师愣了一下。
他自诩自己琴艺不错,比一般的琴师都要好上一些,但也不至于听哭了人儿。
琴师心下凌乱了半拍。
铛——
男人惊诧转身。
温清弹断了弦?!
那个永远平静无波,永远心如止水的温清弹断了弦。
男人觉得今天自己真的是长见识了,先是见着温清给第一次见面的客人弹《高山流水》,又见着从来不会让自己在客人面前失态的温清弹自己拿手的《崖山哀》裂了弦。
琴曲在一声突兀的裂弦音后戛然而止。
祁阳蓦地地站了起来,满脸愕然,显然是被这一声吓了一跳。
琴师回过神来,低头歉然一笑,“先生,失礼了,今天光顾着道歉了呢。扫了您的雅兴,我很抱歉。”
琴师古朴的琴是的上乘马尾鬃做的琴弦,韧性好,声音柔和,难以驾驭。
弦断的那刹那,凌厉的尾鬃划裂了琴师的手指,血一滴一滴的滴在筝身上,啪嗒啪嗒。
男人放下茶壶,快步走向琴师,缓缓抬起他受伤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琴师偏头笑笑,“别担心,没事。”
男人回眸看向祁阳,眼底透着及不可察的焦急,“祁先生……抱歉,我们这就去换一位琴师。”
祁阳摇摇头,“不用了,看来今天我来的时候不好,改日吧。”然后又看了看琴师受伤的手,“伤口不浅,最好上点药膏再包扎。”
男人点点头,道了声谢。
琴师又道了句歉。
祁阳和琴师对视两秒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章 祭奠篇 祁阳篇
祁阳是在自己十五岁那年被邵老头儿收留的。
因他从小就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小的时候扮演过稚嫩孩童的角色,算是在十岁那年一脚踏入了演艺的门槛。然而之后并非一番顺风顺水,演艺圈里人才辈出,前浪推后浪,作为童星的祁阳就被拍死在了沙滩上,直到十五岁那年邵老头儿把他领进门下。
当时祁阳哪有选择的余地,因是童星,课业也多有耽误,况且他也不喜读书,十五岁的他除了演过几个三流狗血电视剧,再无其他作为。
邵老头儿对他的收留是他这一生的转折。
同在邵老头儿门下的还有一个师兄,明瑾。
祁阳初见明瑾时,只觉此人脸上明晃晃的闪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他优雅礼貌甚至显得有些生疏,只比自己大出十岁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漠然。
祁阳刚认识明瑾时,总是偷偷打量这个英俊的男人。
他的发丝立在脑袋上,直楞楞的竖起,眼窝深凹,一双灰黑色的眼睛,深邃而不可测,鼻梁挺直,脸庞如刀刻般硬朗,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易接近的气息。
开始的时候祁阳是怕他的。
那时祁阳每天都有必修的功课,声乐课,艺术史,演艺技能培训等等等等,而那时明瑾离影帝的位置还远着,也不算什么大腕儿,大坤对他的未来也还处于规划中,每天除了固定的档期外就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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