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音的眼圈被气的越来越红:“你倒好,现在给我说这些!你是想把我推给别人吗?你想推给谁,只要你说名字,我立马就去找那个人。”
乐清怡被说的眼泪直掉。
但..没办法,她只能笑着祝福:“其实,哎..余嘉琳对你也挺好的,对不起..就,祝你幸福吧。”
总不能因为柳沁音和大学那三年的恋爱,就把她一辈子绑在自己身上吧,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也不能自私。
柳沁音听到后,极悲哀的笑了一声:“乐清怡,你真够可以的。”
她难以想象乐清怡怎舍说这些。
“祝我幸福..那你怎么不祝我儿孙满堂,枝繁叶茂?”
就像一个总是满心期待,却被欺骗过无数次的小朋友一样,柳沁音是又哭又笑,哭是哭两人最后竟是个这样的结局,笑是笑自己的卑微与无奈。
“我…”
乐清怡眼中闪烁泪光。
她扭过头去看着漫天黄沙,柳沁音是一朵娇艳绽放的欲玫瑰,而她只是这贫瘠沙漠中的一捧黄沙。
何来能力去负担这朵玫瑰。
柳沁音的语气重了几分,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我会试着让自己去理解你的苦衷,但只要你有一点点把握回家,就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交待这些。”
“我——”
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己,柳沁音刚说一个字就哽咽哭出声。
乐清怡眼中含着复杂的光,就这样安静的听着,好像她总是这般安静,安静的看她哭,安静的听她说,安静的做一些伤害她的事。
好像..
她已经没有任何真正在乎的。
起码柳沁音是这样看的,她觉的这些年的经历和打磨已经让乐清怡练就出一颗强大又麻木心脏,甜蜜时是真甜蜜,狠心时也是真的绝情至极。
所以,就在临分别时,在理性思维的操控下她也不会表达爱意,只是秉着为她好的原则,狠心将她往外推。
给一个承诺又如何?
她又不会跟在她身后让她一句句去实现,就只是想听听,想听听被爱的人许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真的很难以启齿吗..
柳沁音的呼吸微微一顿,酝酿出全部的诚意与勇气:“不管如何,我都等你回来,就算是你真的中招了,躺床上动不了了,你也一定要找人告诉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你身边找你的。”
“还有,乐清怡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是因为不想耽误我,就故意要和我分手,那也请你当面告诉我,面对面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告诉我!”
乐清怡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值得你这样,我..”
“谁说你不值得!”柳沁音几乎是爆发式的强烈反驳,她抢着比乐清怡更早一步说出下半句:“你在我这里,就是值得所有的一切,没有利益也没有长久的深思熟虑,就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
“我愿意,我心甘情愿的等。”
柳沁音用力抹了下眼尾的泪痕,说的笃定又坚决,她确信,这辈子除了乐清怡,再也没有办法去接受其他人。
半响,乐清怡没说话,一说话声音已经明显哽咽:“朵朵,我..”
柳沁音再一次出声制止她,低吼般的一字一字大声告诉她:“我就不,我偏偏就是要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我也要撞。”
夜深,风凉。
“所以——”
“乐清怡你最好打足精神给我好好工作,不然,我的后半生全会因为你废了。这样,我就怨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柳沁音衣着单薄的倚在阳台外的栏杆上,红着眼睛,左手更是蜷缩握拳,似乎全身上下都在跟言语统一步伐,很是用力。
如此直表心意的话,心中又怎会无半点触动,乐清怡看着手腕上的纹身,随着一滴泪落下,她无声的笑了。
没有爱错人。
是真的没有爱错人。
“怨就怨吧,如果来世还能碰见,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心中确实因为柳沁音的话语而被感动到,但感动归感动,不该给的希望她是一丁点都不会给柳沁音的。
OP和颅脑内扩散,她也没把握。
她宁愿将这件事说死。
都不愿意给柳沁音一点点去遐想的空间。
柳沁音刚想继续开口时,电话那边就逐渐响起别的巨大响声,震耳欲聋,她有所预感般,立马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怕不说,以后就再没机会。
可惜,乐清怡并没有听见,空中正上方陆续落下八架直升机,抬眸去看,风很大,工作服被吹的鼓起来。
飞机来了,也就说明信号即将被屏蔽阻断,他们该前往下一更为适合培养细胞的生物研究所。
沙尘飞扬,机身一侧印着国际医学联盟研究所特有的黑蓝飞翔标,舱门打开,走出一排专为护送他们去下一研究地点的军人。
带头军官声音洪亮:“全体都有,敬礼!”
每人目光如炬,看向面前这些不追求功名利禄,身处于新型无硝烟生化主战场的医学研究人员。
集体敬礼,至高荣耀!
面面相对,在场的所有医学研究人员集体回礼,大家都是秉着大无畏的奉献精神,为祖国,为人民。
双方领导进行人员编码交接。
乐清怡往后退了几步,她这边很吵,裤子被吹的紧贴在腿面上,她也不确保柳沁音那边是否听的很清楚,说了几次,都听不到对面的声音。
临登机前,发了条信息过去:“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一日三餐。”
一日三餐..
听起来再简单普通不过,但对于乐清怡来说,能有个人陪在身边,每天一日三餐,是一种很奢侈的想法。
就像她当年在发圈后面写的那句话,稚嫩却又代表着足够的诚意与爱意:“柳沁音,一切顺利就好。”
她是一个从出生就注定人生不太算顺利的孩子,她不曾拥有过的,心底所憧憬的,都想要给柳沁音。
希望她一切顺利。
希望她一日三餐有人陪。
柳沁音双目通红,她联系不到乐清怡了,就像掉了一块心头肉般,疼到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她以后可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就突然泪流不止。
通话结束的后几天,柳沁音整个人就如行尸走肉般,无缘无故的哭,吃不下饭,勉强吃一点就吐出来,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一月后,她终于走进那家福利院。
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单薄的影子被路灯拉扯,她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面,红着眼睛仰头去看。
“姐姐,你怎么哭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不点,站在旁边的老树下面,肉嘟嘟的小手握着院子的栅栏,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向柳沁音。
柳沁音摇了摇头,半蹲下来:“姐姐没有哭,是因为沙子进眼睛了。”
“给你吃糖。”
小不点低头,小手在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到一块没被吃掉的草莓糖。
柳沁音垂眸看一眼,就转过身去抹了抹眼尾,糖果的包装,是她之前一直买给乐清怡的那种。
小不点喊了喊她:“姐姐你不喜欢吗?”
“喜欢。”
柳沁音笑了笑,她接下这一颗熟悉又陌生的草莓糖:“这个是老师统一发给你们的吗,你还喜欢吃什么,姐姐买给你们。”
小不点清澈的目光不染尘埃,柳沁音突然在想,乐清怡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眼睛亮亮的注视着院外的陌生人。
“糖果不要吃的太多。”小不点笑出甜甜的酒窝:“乐姐姐说过,小孩子吃太多会长蛀牙的。”
柳沁音忽地就含泪笑了。
她想不到,隔了这么久听到有人当她面重提乐清怡这三个字,竟然是一个小孩子。
“那你的乐姐姐有没有告诉你,她十九岁的时候,还去拔了蛀牙,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糖果。”
小不点明显激动道:“是吗!乐姐姐也会控制不住吃很多吗?”
柳沁音点了点头:“是的。”
就像个小大人般,小女孩两手叉腰一脸担心:“姐姐你是不是认识乐姐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乐姐姐了,你可以打电话让她来吗?”
柳沁音红肿着眼睛,极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乐姐姐最近再忙,她特意托我过来照顾你们。”
“那为什么乐姐姐她——”
小孩的思维总是简单的,刚想继续问下去时,被柳沁音下一个问句带跑了,柳沁音问她:“那你一个人晚上站在这里干什么?也没有别的小朋友陪你。”
小女孩一下不吭气了,握紧肉嘟嘟的小拳头,刚转身要跑,就被柳沁音隔着栅栏握住小胳膊:“跑什么?”
“姐姐,天上的星星真的是爸爸妈妈吗?”
柳沁音被问的一时懵住,她跟着抬头去看,下一秒小女孩的声音又响起:“乐姐姐说过,想爸爸妈妈就抬头看,他们在天上看着我。可是姐姐,已经很久没有星星了,我爸爸妈妈是不是已经走了?”
“如果他们不爱我,是不是就没人爱我了?”
柳沁音苦涩的笑了笑,捏了捏小不点的脸颊:“他们一直在看你,只不过是躲在了云层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