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耀威把看不出醉的章希安连搂带抱的带回房,章希安坐在床边上,任由邝耀威给他宽衣,洁面洗脚。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直沉默的章希安突然开口问。
“因为我喜欢你啊。”邝耀威说。橘黄的灯光照亮他的眉眼,一派温柔。
不知何时种的因,不知何时就发芽抽条枝繁叶茂。在久别重逢的时候,在他站起来看他从屋外走进来的时候,注视他从惊讶到欢喜的表情。
他就知道,他喜欢上这个看着冷冰冰实际心软又可爱的家伙。这觉悟来的突然,他心里却只剩下甜蜜,他喜欢的人刚好是他老婆。
其实哪里是手不听话,是他整个人都不听话,想整个黏着他身上,藤缠树似的永不分离才好。
“你不要喜欢我。”章希安说。
邝耀威意外的抬头看他,如果章希安真的讨厌他,压根不会给他耍赖痴缠的机会,这一点他很确定。
“你不要喜欢我。”章希安看着邝耀威的眼睛认真的说,神情是带一点自厌的悲哀,“我寿年不长,怕你情深错付。”
邝耀威的心呀,软成了渣渣,俯身亲吻他的眼角,那看起来快要掉泪的眼睛,“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章希安不再说话,安静的被邝耀威搂在怀里睡觉。
一夜好眠。
第二天章希安好像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了。依旧是嫌弃又没办法的表情面对邝耀威的痴缠。
但邝耀威怎么看,都觉得他眼里的疏远好像又回到当初才结婚的时候。
知道章希安的心结,邝耀威自然要想办法解决,他去找了刘大夫问章希安的身体情况。
“安少爷的身体,谁也不能拍胸脯保证他就好了,无病无痛能活到九十九。”正在捣药的刘大夫偏头说。
“没有治好的法子?”邝耀威皱眉说。“我看他只有些气血不足,其余没什么大毛病。”
“他的身体就像是纸糊的灯笼,看着好好的,但也许下一刻就被风刮火燎。”刘大夫说,“你没见过他生病的样子,十碗药一碗粥,扎针扎的所有穴位都是肿得。”
“在他生病的时候,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刘大夫说,“所以我才担心,他会不会在知道他娘怀孕后就松懈下来。对他而言,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如果不是为了他娘,他早就放弃了。”
邝耀威点着头,心里酸痛沉重,五味杂陈。他很心疼。
第41章 过渡
自从搬到江北来,池宝玥安静平和的很,再没有之前的愤慨灰心,加上章点金鞍前马后细心照料,这对人到中年的夫妻,难得的找回年轻时的和睦爱恋。
儿子和儿婿回来,自然要高规格对待,池宝玥拉着儿子说悄悄话,邝耀对上岳父,其实也有话说。
邝耀威第一次把章家的事当成章希安的娘家事来过问,他问章点金那些没有带过来子女怎么安置,并且隐晦的表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全。
章点金表示有人看着他们,半大的小子给他们规划了前程,留足了钱,至于还有几个小的,和你岳母商量了还是带过来养着。
邝耀威点头,岳父家的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他只要知道就好。邝耀威说他想要说第二个问题,也是今天的重中之重。
“听闻希安在家一直是一位刘大夫给他看病,不知道能不能见他一一面。”邝耀威说。
“你见他干什么?”章点金问,“是安儿身体有什么不好?”
“不是,他最近身体还不错。只是我家那个刘大夫总说他身体不好。”邝耀威说,“我想了解一下希安身体不好的源泉。”
“去请刘老过来。”章点金对下人交代说,随即又对他说,“安儿从一落油腻地就是刘大夫给他看的病。小刘大夫是刘大夫的徒弟,尽得刘大夫真传,从两年前开始,小刘大夫就能单独给章希安看病。”
邝耀威闻言也没说什么,从刘大夫那里得知和小刘大夫差不多的话,邝耀威也只小小皱了下眉。
在章府待了大白天,用了午餐后,章希安和邝耀威才要回转。
大黑车在邝公馆门口短暂的停下来,因为苍松在那等着。
“这是我的活计,之前派到豫市去了,最近才回来。”章希安很快的对邝耀威解释说,说完摇下车窗,“怎么不进去?”
“少爷,出事了。”苍松挺直如白杨说,事情发生的突然,他已经做了自己范围内最好的部分,所以他丝毫不怵的过来禀报。范围之外的事只能少爷去处置。
“什么事?”这是邝耀威在问,见苍松不是很紧张的样子,“进去说吧。”
“一号工厂那里遭遇山匪,闻讯赶来的鹿大鸣手下某兵团,为了追击山匪,使用小山炮。”苍松说,“最后结果一号工厂处三分之二的建筑受到伤害,砸毁三台机器,冯团长想当面致歉并赔偿。”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过去。”章希安说。
大黑车继续往里面走,邝耀威问他,“你那二弟的上进舅舅?”
章希安点头。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邝耀威说,“我有十天的休息,不碍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章希安咽下本能到嘴边的话,点点头。默许邝耀威的跟随。
第42章 交锋
因为之前路修的好,从江北到江西的路程近了不少,坐在车上也少有颠簸之感。
章希安在车上只平视着前方,少有搭邝耀威的话,邝耀威也不恼,后来干脆侧着身只看着他。
那眼神充满爱慕和宠溺,难为章希安在那样的眼神里还能不动如钟。
到了工厂,已经建好的厂房那已经是断壁残垣,被毁坏的机器插进在中间,还有零星处冒着黑烟,边上的几间小平房里有人,不远处还有兵驻扎的地方。
“东家来了。”有人看见章希安,惊喜的叫道。
章希安在青松的陪同下上前,“这么严重可有人受伤?”
邝耀威手一挥,有五个人上前护着章希安前后左右。他这次只带了二十个人过来,还是他爹的护卫队里的。
刚上车时邝耀威还自嘲,这越活越过去,当初屁都不懂的新兵营,出入最少还得五十人,现在好歹也是凭军功升的营长,为老婆过来撑场子还只带了二十人,还是他爹的兵。
邝耀威观察着四周,发现平房这边马蚤动,那边住着兵的地方没有反应,邝耀威冷哼一声,让剩下的人在外头戒严,自己也去章希安进去的房间。
房间里头的床上躺着一个病号,还是熟人,邱阿白头上裹着纱布,面色苍白的躺在那,精神还不错,还能说话宽慰章希安。
章希安坐在他床前,神色不虞的说,“他要进去剿匪就让他去,东西值当什么,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那厂房里除了机器就没旁人,剿的哪门子匪,其心可诛。”邱阿白笑道,看着章希安说,“本来马上就可以开工了,对不起,我没守好你的地方。”
“这能怪你吗?”邝耀威正好此时进来听到这句就说道,心下一沉,是自己眼花吗,阿白刚才看希安的眼神…
“阿威,你也来了。”邱阿白看见邝耀威,初始还有些不自在,之后就是惊喜了,毕竟他们也是多年的老友。
“阿白,你受伤了怎么不回江北养着,这里哪有好医好药?”邝耀威上前探看他的伤势,手自然而然的搭在章希安身上。
邱阿白看见那只手有些苦涩,章希安问邝耀威,“冯天宝?”
“他在那没动弹,估计还等着你去请他。”邝耀威说。
章希安沉静愤怒,“既如此,我们就去会会他。”一个自然而然的我们,而不是我。
邱阿白更加苦涩。
另找了一间屋子,青竹已经找好地方烧水来泡茶,凳子上是软和的垫子,桌上是点心和热茶。
冯天宝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影相,嗤笑一声,“大外甥,实在不好意思,我来剿匪没注意,就把你的厂子祸害成这样了,给你赔个不是,好在匪首还是被我剿灭了,我把尸体带过来,任你处置。”
冯天宝身后的人扔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血人在地上,充满恶意的想看娇贵大公子被吓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四月的天气已经足够使死去一天的尸体散发臭味。
而章希安眼皮都没抬一下。
冯天宝没见过邝耀威,但这不妨碍他猜出邝耀威是谁,“说来也是邝少爷惹的根,邝少爷去年在接壤的地方好一通威风,我家大帅眼热热的,才让我来剿匪,怎好让邝少爷专美与前。”
“冯团长。”章希安开口道,“我母亲娘家姓池。”言下之意你是哪个牌上的舅舅,认的哪门子外甥。
冯天宝面色一沉,冷哼出声。
“鹿大帅治下如此和平久安自然是好,我来投资办厂也更有信心。”章希安说,“不知道冯团长是不是就驻扎在此地,这百废待兴的还指望冯团长在这保驾护航。”
“怎么可能,我可是很忙的,不像邝少爷。”冯天宝说,“既然你来了,也解释完了,这就走了,你尽管放心搞建设,等好了后我会时不时来看一眼的。”
冯天宝甩袖走了,留下一具血呼呼的尸体。
“少爷,这人欺人太甚。”青竹义愤填膺的说,竟然还敢放威胁,什么叫好了过来看,难道他还想再烧一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