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是不用开挂的 (白凉开水)

　　突然有个声音从背后插了进来，程皓阳好奇地探头：“你们在聊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程妈头也不回地嫌弃道：“聊你小时候那些糗事呢，偷挖人地里番薯，被告到学校去了，真丢人。”
　　程皓阳站在厨房门口，十分不平，道：“嘿，那能怪我么？课本里都说了‘冬天是休息的季节’，那时候的番薯是他们不要我才去翻的，学校教育错了。”
　　程妈一脸受不了地摆摆手，“你从小就这些歪道理，我懒得搭理你，我要看电视了，你快跪安吧。”
　　程皓阳知道程妈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新闻时间，也不打扰老太的兴致，闻言朝王琛招了招手，“那您看吧，我和王琛先去下个澡，今天跑了一天了。”
　　“诶，好，快去吧。”
　　程爸程妈岁数大了，腿脚不便，只在一楼走动，程皓阳的房间在三楼，王琛跟着程皓阳到了他房间，看这满屋子的怀旧气息，十分感慨，“这房间是阿姨帮你设计的吧。”
　　程皓阳若无其事地走到床前，坐了坐，“床是新换的，以前我都睡一张单人床。”
　　王琛无言，想起程妈跟他说的话，忍不住叹道：“你妈妈真是个温柔的人。”
　　“那你是没看她拿皮带抽我的样子，小时候我没少挨揍，都是我妈打的。”程皓阳笑着说道，“当然，我承认她是个很温柔的老太。”
　　王琛想起程爸那一直不苟言笑的脸，不太能想象，随即问：“那你爸打你吗？”
　　“我爸每次都替我瞒着，当然，瞒不过了他也跟着跪搓衣板。”程皓阳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尤其是他爸苦着张脸，父子俩一人面壁思过，一人跪搓衣板时，总是一副十分可爱的画面。
　　王琛心里的认知被推翻，本以为笑眯眯的程妈是温柔可人型，冷冰冰的程爸是父爱如山型的，没想到倒是反过来的，也算是戏剧性。“你爸爸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跪搓衣板的。”
　　“他跪过很多次呢，后来我到初中，我妈就不这样罚我爸了。”
　　王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有些歉意地说道：“我可能暂时还没办法把你带到我爸面前去。”
　　程皓阳挥了挥手，表示理解，道：“没关系，你家里的情况和我的又不一样，我需要的是你，就够了。”
　　王琛从心里涌出一股感动，主动伸手抱住程皓阳，头埋在他脖子处，低声说：“我们会一起变成老头的。”
　　“我也觉得。”程皓阳拥住王琛，伸出右手摸着王琛的头发。
　　


　　☆、第 44 章

　　自然睡醒的第二天，王琛是在鸟叫声中醒来的，一起床，就活力十足地刷牙洗脸，帮程爸程妈干活。
　　程妈摇摇头，道：“前几天亲戚家来了几个闺女，帮我们打扫干净了，没什么事要做的，来吃饭吧。”
　　程皓阳一大早就冒着寒风，跑到隔壁李家包子铺里买了家人都喜欢吃的包子和八宝粥，此时都冒着热气，一家人乐呵乐呵地吃完了。
　　完事后，程皓阳和王琛又被程妈赶了出来，说是让他们两在村里转悠转悠，别在家里积尘。
　　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方圆几里是浩瀚的田野，王琛眯着眼睛仰视蔚蓝色的天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鼻腔和肺里感受到的都是和城里截然不同的空气，充满山野的自然韵味，让人无意识去思考，只能静静感受它的滋味。
　　两人懒洋洋地闲逛了会儿，王琛趣味盎然地朝程皓阳说道：“我们去田里烤番薯吧！”
　　程皓阳无语，嫌弃地笑着，“这么大还烤番薯，不嫌丢人？”
　　“我以前又没玩过这个，走吧，我们去偷挖番薯。”王琛兴致勃勃地推了推程皓阳。
　　程皓阳无法，只得带他去了块番薯地，冬季的泥土地冻得开裂，表面上有些发白，王琛挺稀奇地看着这垄有点袖珍的番薯地，叹道：“小时候只在作文里看到别的同学烤过番薯。”
　　“你别太馋了。”程皓阳很无奈，随即他趁左右无人，迅速地蹲下挖了两块番薯，而后把泥土掩好，沾满泥土的手里握着两个红皮番薯，朝王琛挥了挥手。
　　“咱们去哪烤啊？”王琛有些兴奋，虽然脱离童年许多年，但碰到泥土、田野，这股本能的孩童脾性还依旧存在。
　　程皓阳可以理解王琛这种缺失的童心，看他开心得跟个孩子一样也挺有趣的，左右扫视了一圈，后随即指了块地，道：“就那吧。”
　　“我们要挖坑吧。”王琛道，说完蹲了下去，在平整的土地上刨了个坑，程皓阳在旁边一条碧绿色的小沟渠里把番薯洗净，然后又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那拿了些稻草、干树枝来。
　　先是树枝在底下撑起一个架子，然后铺上一层稻草，再放上番薯，继续盖上稻草和树枝，随即，火苗一蹿，整个燃了起来。
　　空旷的田野里升起一道袅袅的白烟，植物燃烧产生的气味十分独特，程皓阳闻着，脑海里想起那个漫山遍野走街串巷的闹腾小孩，眼神里不禁带了些感慨，童年的回忆是让人无奈又嬉笑的，程皓阳很庆幸当年的自己是在这一片土地里长大的，这里的泥土的味道，永远都充满了人文的情怀。
　　不远处一个阿伯挑着扁担走过，认出程皓阳来，有些不确定地朝两人问道：“你是程老师的儿子么？回来过年了啊？”
　　声音中气十足，王琛颇为敬佩地看着这位在寒风里仍十分健壮的老人，程皓阳则乖巧地答道：“是我，过年了回家看看，李伯您身体真好啊。”
　　那个阿伯挑着扁担边走边和程皓阳说话，“不中用了这身体，回来了那明天得来阿伯家里坐坐，你阿婶做了很多吃的，拿些吃去。”
　　“好的，我一定去。”程皓阳扯着嗓子对着渐渐走远的老人说道。
　　老人挥了挥手，渐行渐远了，背影在阳光下显出几分萧索来。
　　火堆仍热烈地烧着，天气好风大，稻草又干，几乎不用王琛和程皓阳动什么手，程皓阳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道：“小时候我们不懂事，偷了湿稻草来烧，结果火没有，烟直冒，也不知道哪个蠢货说用嘴吹，于是几个脑袋都齐齐凑在周围，憋着劲儿吹，把自己呛得半死。”
　　“哈哈哈哈。”王琛想了下，乐不可支地笑倒了，随即又有些羡慕，道：“还是你们小时候好玩，我们那出了门都是水泥地，绿化就公园那个草坪，没劲透了。”
　　“我小时候还挖蚯蚓钓鱼，往河里抓泥鳅，到田里抓青蛙，夏天抓了蜻蜓绑住脚，能玩好几天，还用火柴盒养过蚕，后边还吐了丝，跑树上抓知了，蝉蛹烤火吃，偷蜂蜜，被马黄蜂蛰了个包。”程皓阳笑着扯出一大串自个小时候的英雄事迹，唬得王琛一愣一愣的。
　　“哎，以后节假日干脆回乡下得了，不用去旅游景点数人头。”王琛道。
　　程皓阳深以为然，道：“农家乐也不错，我们村有个开饭店的李叔叔，做的菜很好吃，哪天带你试试。”
　　“好啊好啊。”王琛兴致勃勃。
　　两人重新把目光回到烤着的地瓜上，程皓阳凭借经验，觉得应该熟了，便拿了跟木棍，往里捣了捣，将一块烤的外皮焦黑的番薯扒了出来，空气里立即弥漫着香甜的番薯味，勾引得本来不饿的王琛也开始口水泛滥。
　　程皓阳把番薯扒开，里边的肉已经烤得通红了，他笑了笑，道：“能吃了。”
　　王琛立即迫不及待地将另外一块番薯叶挖了出来，双手不顾番薯的热气，扒了开来，大快朵颐，泥土里烤出来的番薯和王琛在外边吃到的味道不尽相同，更添了些自然的野外，稻草和泥土的香气融入到番薯当中，
　　烤的跟木炭相似的外皮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也在脸上留下了几道黑色的划痕，跟偷吃的猫一样，王琛和程皓阳两人互相取笑了一番后，又蹲在沟渠旁，用沟里的水洗了洗手，擦干净脸上的痕迹。
　　水是冰凉的水，然而王琛的心里却很久没感受过这么欢快的时刻了。
　　除夕那天，程爸程妈都聚到了程皓阳大伯家里吃年夜饭，程大伯家里生了一男一女，分别是程皓阳的堂姐和堂弟，此时两人都已成家，带着大堆小孩都聚到家里，里里外外全是人。
　　程皓阳大伯和程爸程妈向来亲得跟一家似的，小孩见了也不见外，倒是王琛这个程皓阳带来的外人众人见了一阵稀奇。
　　程妈找了个借口推过去了，自家人的事不必说出去当旁人的谈资，只说王琛父母离异，到乡下来旅游换换过年气味，大家自然相信不已。
　　除夕晚七点，程大伯家里早撑起两张大圆桌子，丰盛的各式菜肴通通端上桌，木窗户上贴满红彤彤的对联、剪纸，程家一大家子互道了句“来年如意”，齐齐碰了杯，欢聚一堂。
　　吃过晚饭，夜色渐浓，寒冷的村落里星光点点，喜气洋洋，程皓阳和王琛跟着小侄子走到院子上，放鞭炮，放烟花，硕大的烟花“蹭”一下升上天空，炸开一朵灿烂的牡丹，声音大得耳膜微微振动。
　　程皓阳笑着看着身旁的王琛，轻轻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王琛把右手伸出口袋，握住了程皓阳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