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船上有一个站立的人影,夏商不自觉地就咧嘴笑了起来,明明看不清人影,却肯定又大声地喊道:“阿秦!”
船上的人逐渐清晰起来,正是夏商熟悉又有些微陌生的人,周秦,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西装,身材笔挺,面容俊逸,有些锋利的眉毛这会微微弯起,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五官分开来明明都不是特别好看,组合在一起却恰如其分,好看的让人晃眼,连周围五光十色的各种灯都被他比了下去,就是没他亮眼。
夏商又喊了一声,这会又带上了一点犹疑:“阿秦?”
明明是幼稚滑稽的兔子船,那人却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灯光照着,带着久违的宠溺,犹如梦一般,满是不真实,下一刻,夏商被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抱住,是真的,不是梦。
“商商,我回来了,我的小胖子啊。”语气温柔,优雅地宛如在念一首情诗,又泄出了几分紧张和激动。
这样宠溺温柔的周秦夏商曾经想了三年,拥有了两个月,怀念了三年,努力去遗忘了八年,放在心底十五年,终于又触摸到了,他过去生命里不可缺少的阳光。
周秦抱着夏商就不肯放了,怀里的身体软软的,肉肉的,他知道这肉肉的手感有多好,这羽绒服下的皮肤有多好,知道这个人有多温柔,有多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早在那个他把这个人惹哭的那一刻起,这个人就是他的。
夏商比周秦要低半个头,头刚好靠在周秦肩膀上,温暖的感觉让夏商有些贪恋,丢下了过去最常有的羞涩,只想抱一会,再抱一会,再多抱一会。
“商商,看着我。”夏商依言抬起了头,唇上一软,“张嘴,闭眼。”
温柔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夏商听话地微微张嘴,闭上了眼睛,感官也因为视觉的暂时消失敏感了起来,周秦在吻他。
呼吸声不知不觉急促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一个温柔缠绵的吻,后来又犹如一只雄狮在宣扬自己的领土一般充满了掠夺,渐渐地又仿佛是想要把久别的思念和爱恋都融入这个吻当中,呼吸交缠在一起,谁都舍不得先离开,所有的想念,所有的分别都在这个吻里。
我想你。我知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我的。我知道。
繁灯之下,最美的是我遇见了你,而你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周秦:今夜,我可是承包了整条海口江的男人!
夏商:我喜欢那个兔灯。
周秦:乖,我喜欢你,别看那些兔子。
夏商[坚定脸]:兔灯真心不错!
周秦[一把拉过来耍流氓]心中想:明明兔灯是我安排的,居然不喜欢我!
夏商[红着脸]心想:美人计犯规!
写了这章突然想起蠢年我这是甜文!欸嘿~
大家晚安好梦么么哒~
☆、风起
正是阳春三月,柳树抽芽,大雁归巢的好时节,J市有名的芳菲园里各种鲜花正在努力地冒出嫩绿,准备在四月来一个姹紫嫣红,正应了那芳菲园的名字,这个时候,园内并没有什么游客,不过是一些穿着工作服的人在忙碌地摆弄植物,既是工作,也是艺术,还有悠扬的古筝声,看起来是一个极为轻松的伙计。
然而园内的工作人员虽然说不上表情严肃,却没有一个嬉笑玩闹的,稀疏的游客看到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句芳菲园的工作人员好素质!
直到上午十一点,工作人员送走了上午为数不多的最后一名游客,就在这时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眉峰微敛,神色肃穆,身材并不魁梧,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威严,而他身后跟着一个打扮时尚,风度翩翩的美青年,嘴角噙着一抹笑,多了一抹如沐春风的俊秀。
这两人刚走进来,站立着的十几位工作人员,竟然都动作整齐地跪在了地上,两手交并的伏在地上,头直抵在地上,异口同声地恭谨道:“班老爷安,班少爷安。”
这样类似古代奴仆的作为在两人看来显然是极为平常的,中年男人也就是班老爷仍是皱着眉没有开口,美青年班少爷见自己老子不想开口,却不让这些跪着人先起身,而是伸手轻碰了一下刚刚抽芽的桃树,淡淡地说:“瞧着这都三月中旬了,这桃树才抽芽?你们养得还真是极好的啊。”
没有一人出声应答,芳菲园内一时间安静的只余悠扬的古筝声,明明是悠扬的曲子,却犹如那个笑得如沐春风的班少爷一般,偏偏多了几分凛冽的肃杀:“我知道你们都没有偷懒,工作也是很用心的,不过到了四月中旬,可是会有天厨会决赛选手到来,里面说不定就有你们未来的主子,让他们就看花苞,不就可笑了?”
“好了,都起身吧,我们也不是来怨你们的,也是给你们提个醒,该怎么做,还是要你们自己考虑,不要让你们自己,让你们父母失望就行。”
说完这最后一句打一棍子又给颗糖的好话,班少爷就带着那连角度都未曾改变过的和煦笑容,和进园后一言不发散发着威势的班老爷一起离开了,而园内刚刚起身的十几个人,表情各异,有的兴致勃勃,有的若有所思,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轻轻叹了口气,总归一个月后,这些同事就各走各的路了。
不远处相携离开的父子,正在边走边交谈着:“父亲,二叔这次也要参加天厨会的评审?”
“嗯,二弟这次应该是想开了,本来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天生高人一等,何必一直不开窍。”皱着眉头的中年男人眉头松了松,显然因为弟弟难得的“开窍”而高兴。
美青年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讥讽,又面露几分真诚的笑容,声音轻扬,带着笑说:“可不是,二叔终于要向父亲您学习了,只可惜那个被二叔二婶送走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带着几分遗憾沉声说:“不过是个没福分的小子,你可别在你二叔二婶前面提及。”
美青年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嘴上还噙着那如沐春风的笑容,眼里却闪过几分看好戏的兴味,这次天厨会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
与此同时,有两位时隔多年未见的好友也在一个花园内交谈着,玉石打磨出来的茶几上沏着上好的大红袍,一人脚踩黑色棉布鞋,藏青色的民国式长袍连最上面的一颗盘扣都好好的扣着,手拿着紫砂杯,看着对面脚上一双皮靴,穿着一身笔挺的类似军装的制服的面容坚毅的男人,缓缓出声:“濮存,你看起来并没有怎么老嘛?”
一句打趣的话,却招来一个严肃的回答:“嗯,不过皮相,小拓你不要羡慕,反正没几年好活了。”
闻言,宣拓辄拿着紫砂杯的手一顿,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什么意思?你和和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是不是和和泽有关?”
周濮存反而少了严肃,不在意的笑笑:“能早点下去陪和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也没什么,很好理解,作为无味,我离不开和泽是没错,可是选择了我这个无味的和泽更加离不开我,当初我们一时意气,互相把对方看做陌生人。”
“我当初刚知道和泽不过是因为我是无味才选择我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但也只是生气而已,可是更令我难过的是和泽完全不肯相信我,认为我知道了真相就会离开他,一味的猜忌,怀疑,真的令我很累,所以我才会选择离开。”
“我离开不久我就后悔了,可是我居然怎么也找不到他,直到最后一次和泽约我到老地方,我兴冲冲地去了,然后看见了双目无神,面色惨白,瘦得差不多皮包骨的和泽,我很心疼,上前抱住他,骨头都硌得慌,他笑了,笑得和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天真。”
“他笑着说,‘我不欠你了,你看着我死,好不好?这样我就开心了。’多聪明,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明明知道我绝对会很难过,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他不开心,明明他笑的时候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就走了呢?”
“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离开,都是我的错……”说到最后,周濮存的声音轻不可闻,背挺得笔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可怜而又悲哀。
是的,原和泽不欠他了,是他,是他周濮存欠原和泽,原和泽最后失去了厨艺,失去了视觉,失去了生命,他只是少了几年寿命,怎么还得清?
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特别是对他们这样特殊的人,有着不可违背的规则,天资纵横往往可能更需要慎重,才不会失去更多。
宣拓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半响,他轻轻地说:“如果我当初没有告诉你和泽是因为你是无味才会追求你的,就好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周濮存摇了摇头,放在石桌下的拳头不自主的握紧,语气看似平淡却不乏哀伤地说:“不怪你,就算你不说,我总有一天会知道,就算我一直不知道……”
周濮存的声音顿了顿,然后说:“就算我一直不知道,我和和泽可能还是会走到那一步,因为我们始终不肯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我们都有太多的顾忌,想要的都太多,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纯粹,不仅仅是和泽对我的,也是我对和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