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放到现在来看是漏洞百出的营销,在当时却煽动了无数老百姓。长生市周围的乡镇里,十家里至少有六七家都在养獾。
齐砚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他先是说动妻子,动用存款买了十只幼崽饲养,四个月后厂家上门收购,虽然只有八只存活,他们却仍然赚了100%的利润。
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发财捷径。他父亲于是借了大笔钱,买了一百只幼崽,租了仓库精心饲养。
这次他想得美好,只要配种成功,以后连幼崽都不用买了,一代生一代,子子孙孙意味着赚不完的钱。
可这一次,还没等“黄金獾”成熟,专门收购的厂家突然销声匿迹了。
家家户户的黄金獾都砸在手里,无人收购。后来有人发现,这所谓的黄金獾实际上毫无价值。
这场拙劣的庞氏骗局,给朴实的百姓们带来了近乎灾难性的打击。
而齐砚的父亲是其中受害最严重的人之一,因为无力还债,所以他大醉一场后,开了仓库门放走所有黄金獾,之后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知道去向。
后来的事齐砚就记得很清楚了,讨债的人天天上门,他不敢去幼儿园,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听见人敲门就吓得脸色惨白,抱着他瑟瑟发抖。
那噩梦一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妈妈睡在床上,怎么叫也不会醒来。直到他被陌生的大人送到了孤儿院。
贺千秋说:“设计那场骗局的人,就是我的父亲,那是我们贺家的第一桶金。”
齐砚抬头看他,朝阳徐徐升起,金黄色光芒透过斑驳树梢,落在男人脸上。他没有戴眼镜,双眸在阳光下呈现出奇异的金褐色,像某种猛兽一样。
贺千秋神色平静,齐砚却觉得这平淡的表情比哭还让人难受。
他还在继续说:“所以,小砚,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这样你还会原谅我吗?”
齐砚上前两步,牵住贺千秋一只手,扭头看那株老槐树,“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有一次,我妈带了个哥哥回家,可是后来她突然发脾气,又把那个哥哥赶出去了。”
贺千秋温暖手指包住他的手掌,“嗯,然后你偷偷溜出来找我。”
齐砚微笑,努力在记忆里搜索那些碎片,“我在这棵树下找到你,还把最宝贝的金币巧克力分给你半块。”
贺千秋那时候刚刚得知父亲做了这样一件事,所以离家出走,刚好来了太平县。小镇整个气氛消沉,好多人愁容满面。那个温柔的阿姨以为他迷路了,带他回家。
小少年哭着说对不起,那个阿姨知道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以后,愤怒地把他赶了出去。
他后来坐在树下,茫然失措,只觉得天下之大,无处容身。
直到有个小朋友出现在面前,一边恋恋不舍,一边掰了半块金币巧克力分给他,叫他不要难过了。心痛的小表情,就跟把自己一半的身家性命让给了他似的。
那半块廉价的代可可脂巧克力,是贺千秋记忆中最美味的食物。
齐砚突然抓住贺千秋的衣领,把他往树干上一推,咬牙切齿:“原来那个吃掉我半块巧克力的人就是你!我找你好久了,快赔来!你以为我那时候有块巧克力吃容易吗!”
贺千秋愣了一下,仿佛有什么阴霾从眼底悄悄散去了,笑容渐渐浮现。就像阳光破开厚厚的乌云,照亮了阴沉的街道。
他抬手放在小歌手腰身上,缓慢而确实地将人往自己怀里拉,“没有巧克力,肉偿行不行?”
齐砚心跳加快,血液流速也跟着加快,耳根又红又热,被贺千秋两只手压到怀里,身躯隔着衣物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心跳。他仍然故作倔强地仰头瞪着贺千秋:“等等,你、你就因为半块巧克力喜欢上我了?不对啊我那时候才六岁!你居然对一个小孩……”
贺千秋背靠老槐树,低头看着小青年慌张神色,觉得自己之前那些纠结真是庸人自扰,于是惬意地拍了拍青年结实挺翘的屁股,“谁说我喜欢你了?”
齐砚凶巴巴瞪他:“你不喜欢我吗?!”
贺千秋皱眉沉思着不说话。
齐砚等啊等,见他眉头越皱越深,也不由自主跟着忐忑不安起来。
贺千秋见他满脸不安,扣住他后脑,低头在嘴唇上轻轻一碰,“我喜欢你,小砚。”
齐砚觉得头晕目眩,这件事美好得不像真的,男神那么小的时候就跟他有一腿了不说,居然还跟他告白了。
他用力搂紧贺千秋的脖子,狠狠亲回去,“我也喜欢你,贺老师。”
贺千秋沉默了一秒钟:“这种情况下叫贺老师总觉得怪怪的。”
齐砚眨巴眼看他,想了想,“千秋?”
“……听起来很想抽你。”
“那……秋哥?”
“……跟春哥有什么关系吗?”
“那,千秋哥哥?”
贺千秋很满意,齐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决定死也不这么叫。
太阳越升越高,公园里人已经多了起来,跳广场舞的大妈,遛鸟遛狗的老人,车来车往的喧嚣声也更加热闹。
贺千秋把老槐树围栏门的钥匙交还给公园管理处,跟齐砚一起离开公园。
齐砚对太平县对一株老槐树保护得如此周全提出了疑惑,贺千秋却淡定地告诉他:“因为我捐了足够多的钱。”
“……”齐砚终于忍不住腹诽,“有钱人的矫情。”
他们去了太平县最好的宾馆,才关上门,齐砚肩膀一沉,不由自主转了半圈,后背撞在门上,嘴唇再次被堵住了。
少了人来人往的旁观,男人的亲吻深入又霸道,仿佛急于求证什么一样探索着他的唇齿。
齐砚喘不过气来,只能勾住他肩头,舌头纠缠,呼吸急促,慢半拍地跟着他一点点从门口挪到了床上。
贺千秋突然松开他的嘴唇,居高临下俯瞰他,气息微微凌乱,隐忍的眼神像是正在琢磨要如何将他生吞活剥,“小砚,你不怪我?”
齐砚仰头看着他,主动靠近他,近得几乎嘴唇贴嘴唇说话,“怎么不怪,你害我小时候没好好吃过巧克力,所以罚你用一辈子补偿我!”
贺千秋眼神灼热,低声说:“就这么说定了。”
齐砚正在沉迷感动,突然发现贺千秋的手开始下移。
他急忙一把抓住,紧张得全身都通红,“等、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别怕,我会让你准备好的。”贺千秋嗓音暗哑得销魂。
小歌手有点跟不上进度,这……这发展太快了!
齐砚回过神时还在喘气,趴在床上,手指颤抖不已。
贺千秋已经衣冠楚楚,坐在床头检查邮件。
专注工作的男人帅得天怒人怨,齐砚抱着枕头,侧头盯着他看。
就算身体力行地感受过了贺千秋的情感,齐砚还是觉得不真实。
贺千秋回完邮件,将平板电脑放到一边,拉过齐砚一只手玩他手指,“在看什么?”
齐砚心里说:“看我男神。”
这话太羞耻了他说不出口,于是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那个,我还是不懂,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贺千秋把他拉到怀里搂着,又重新拿起平板,调出文件给他看。
是齐砚曾经看过的那些年轻人的照片。
“我的书赚钱以后,就开始资助这些受害者——包括你在内。”
齐砚微微一动,贺千秋却阻止他开口,“基金会定期把你们的情况汇报给我,这些照片都是他们发来的。有一次我刚好去你的学校里找一位教授,就是你大二暑假的时候。”
贺千秋想起那个夏天的傍晚,银杏树郁郁葱葱,形成凉爽的林荫道。有个梳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草地上哭。
这时候学校里实在是没什么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穿着蓝T恤,背着破旧木吉他的少年路过。
那个少年就是齐砚。
他蹲在一旁安慰她,小女孩说:“那你能把我被偷的自行车找回来吗?”
齐砚迟疑:“这……”
小女孩吸着鼻涕继续说:“那你能当总理把全国偷自行车的小偷都抓起来吗?”
齐砚继续迟疑:“这……话说总理不是干这个的。”
小女孩生气扭头,继续咧嘴大哭。
齐砚无奈,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把木吉他抱在怀里,边弹边唱。唱的都是各种清新治愈的校园民谣。
他唱了快半小时,小女孩的哭声终于止住了,她突然站起身,擦了擦小花脸,头也不回地跑掉。
齐砚歌声嘎然而止,呆呆地看着唯一的听众突然消失,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唉……”齐砚舒舒服服窝在贺千秋怀里,长叹一声,“你那时候居然在看着?对了,我是不是唱得很难听啊,居然把小姑娘给吓跑了,实在太打击信心了。”
贺千秋沉沉笑,胸腔振动透过后背传递过来,他低头在齐砚太阳穴轻轻吻一下,“你唱得很好,夕阳的光照下来,青草香味飘拂在空气里,就像在云端歌唱的天使一样。我想我就是那个时候爱上你的。”
贺千秋说得太直白,齐砚害羞了,垂着头不说话,不只耳朵,连脖子都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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