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醉意朦胧的陈欢,狼头不禁问:“陈欢,你傻笑什么这么开心?”
狼头这一问,松哥和顾颜都断开了话头,看向这边,松哥问陈欢:“这家的菜还吃得惯吗?”
陈欢点头:“嗯,还行。”
松哥不满:“什么还行?是没法再行了,这可是江城最好的酒楼。”
陈欢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瞟顾颜,四目相对,不觉恍惚,人间岁月,除他以外,别无所求。
只听松哥大大地叹了口气道:“你们哪里知道,那时候我跟顾颜几个,常常饿着肚子看着长江边上的这些酒楼,守着后厨的大门,趁人不备溜进去偷点东西吃,我啊,总被人逮着,逮着了就是一顿臭揍,一边挨揍一边往嘴里拼命塞东西吃,可是呢,顾颜就很机灵,很少失手,知道为什么吗?”
陈欢茫茫地问:“为什么?”
松哥一笑:“因为他没我贪,拿点就跑,我贪多,所以才老被逮着。”
当年的糗事引发一阵笑声,松哥调侃的语气冲淡了原有的心酸。顾颜举起杯碰了碰松哥手里的酒杯,与之相迎的松哥目光瞬间一顿,瞟了眼陈欢,这才仰脖干了手里的酒。
一时间陈欢怔怔的,顾颜偷东西吃……顾思明的儿子怎么会在江城还有这样的经历?
松哥扭脸吩咐狼头结账,移驾紫金宫,那可是江城最豪华的夜总会。
紫金宫金碧辉煌、奢华气派,也许不似帝都般各种管制,江城的夜总会更有种无所顾忌的奢靡之感,各种在帝都见不到的娱乐项目在这里堂而皇之地成为主流,漂亮的女人、俊朗的男人都明码标价,只要有钱,任你采摘……
十几个人包了个花厅,这里的隐秘性相当的好,里边再怎么闹腾,外边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服务员不经召唤是不得轻易进入客人的房间。所以紫金宫的生意一向很好,有头有脸的一些客人喜欢来这里,不为人知地放纵一把。
小姐们知道此间的客人得罪不起又有钱,都求着妈妈桑安排过去,据说紫金宫有江城十二钗,最漂亮的怡姐是松哥的老相好,虽说没什么真情意,但找个松哥这样的靠山,在道上也没什么人敢欺负,钱也赚得多一些。偶尔松哥换换口味,吃点干醋也是常有的事。这不,松哥还没坐稳呢,怡姐就一屁股坐在松哥的身边,宣告今晚的归属权。不光自己发财,也不忘自家姐妹,十二金钗倒有一大半都来捧场,这几天总见着松哥身边有个特别帅气的男人,姐妹们都传开了,出手阔绰不说,关键是人长得好啊,不给钱也乐意,还有的居然说这样的男人,我宁可花钱包他一宿……
于是乎,松哥的包房里,新老面孔莺莺燕燕地挤了一屋子,个个都漂亮妖娆得叫男人们血脉喷张。开始还唱唱歌、喝喝酒,那些耳熟能详的纯爷们之歌在这些大男人的嘶吼声中也多了点江湖豪迈之意。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噢噢~~
搂着松哥吼完几首兄弟情,顾颜好听的嗓音被众人强烈要求来首独唱,顾颜也不推辞,拿起麦克风,一张嘴,全场又是一阵掌声。
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表演,
包含所有荒谬和疯狂,
像个孩子一样满含悲伤,
静悄悄地熟睡在大地上,
现在我有些倦了……
全场热烈迎合,激情瞬间点燃,陈欢的酒杯停在了唇边,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顾颜唱歌,望着这个平时总在下属面前端着几分架子、很少流露感情的明华老板,在松哥这伙人面前似乎显得洒脱、轻松了许多,仿佛揭开了一层正襟危坐的面纱,露出了点真性情,而这点真性情又和以往与陈欢独处时不太一样,那是属于哥们弟兄间特有的东西。这样的顾颜,就好像变了个人,依旧不失儒雅,却更多了种血性的粗放和放荡,这样的顾颜,更叫人热血沸腾,痴迷不已。
等酒喝得差不多了,气氛也就耍开了,在女人们娇声浪笑地渲染中,男人们渐渐把持不住上下其手,真正的释放才刚刚开始。
陈欢终于知道顾颜说的大家都别扭是什么意思了,当一团香喷喷的躯体硬坐进怀里时,想拒绝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推。陈欢没见过这阵势,哪有小姐比客人还着急的?红着脸,一个劲地跟身上那姑娘说对不起。
满屋子就没几个帅哥,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个还这么不解风情,那姑娘嘟着嘴坐到了一旁,却也不肯离开,陪着陈欢喝酒、唱歌,也不再动手动脚,陈欢暗暗地擦了把冷汗。一旁的狼头忍不住笑道:“陈欢,你到底喜不喜欢女人,躲什么啊?”
陈欢索性担当今晚的麦霸,你们是中国好男儿,我特么是中国好声音。唱着唱着,陈欢的注意力就开始涣散了……顾颜你到底闹哪样???不是说逢场作戏吗?这戏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在夜总会灯光昏暗、烟雾缭绕的包房里,两个波霸级美女纠缠在顾颜怀里,烈焰红唇,波涛汹涌,顾颜左拥右抱。这个男人仿佛是她们的战场,坐在这个战场上,她们就是两个争奇斗艳的战士,极尽所能取悦于这个男人。
一旁几人也都情绪高涨鼓噪着叫好,松哥手里攥着一沓子钞票,一旦哪一方博得了顾颜的一个微笑或者一个反应,松哥就把钞票塞给那个女人,两个女人在如此氛围的刺激下,越发斗得狠了,忽然一个脱了上衣,另一个咬了咬牙也脱了,男人们轰叫着纷纷把钞票丢在两个女人身上,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原始的欲望就像一场,顾颜的脸埋在傲人的双峰里,左右逢源,微微笑着,魅惑众生却也带着此人惯有的一种冷漠,宛若一个登徒浪子,越发的性感、迷人,温存逗弄间又透出几分蛮不讲理的野气,搞得两个女人浪声浪气更加不能自持,肆意地扭动在顾颜的身上,亲吻着,抚摸着,抢着漫天飞舞雪花似的钞票。其他女人见状,怎肯罢休?纷纷加入这场争抢男人,争抢钞票的盛宴,整个场子近乎疯狂,到处都是尖叫和狂笑……
陈欢张着嘴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样的顾颜于他很陌生,若不是亲眼得见,简直不敢相信原来顾颜对女人也会如此的有一套……
第55章
镜子里的脸泛着一层酒红,挂在浓长睫毛上的水珠滴进了眼里,陈欢甩了甩头,意识就像被打散了的蛋黄,无法凝聚,扶着水池缓缓地抹了一把脸,天旋地转,胸口就像堵了团棉絮,想吐吐不出来。哗哗的水流声仿佛隔绝了所有,抬起头,镜子里的人,神情陌生的有些惹人厌,人啊……究竟哪一张面孔才是最真实可靠的?胃里一阵翻腾,压抑不住,陈欢还是拥抱了马桶,似乎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嗨,你还好吧?”一声低沉、温和的询问,也透出几分关心。陈欢抹净嘴边的污秽,摆了摆手,连眼皮都懒得抬。
“陈欢?!”身后的声音十分的惊喜。
陈欢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来,呃,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老男人,居然是那位大画家许莫生?
许莫生更是惊讶,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江城豪华夜总会洗手间里喝的小脸粉红吐得稀里哗啦的陈欢。
在许莫生这样的注视下,陈欢惊讶之余又有点尴尬,这世界就是个地球村啊,也忒小了,忽然想起许莫生原本要来江城的,自己还拒绝了他的邀请……
“怎么喝那么多?跟朋友来的?”许莫生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陈欢。
“哦,出差,陪个客户。”陈欢随口道。
“唉,难怪,哪有这么玩命喝的?”
陈欢重新洗漱干净,许莫生在边上默默地看着,然后道:“你好像又不怎么开心?”
陈欢抬起脸,从镜中望向许莫生:“哪有,我挺好的。”
许莫生一笑,任凭陈欢的遮掩无力地飘散在空气里。
陈欢问:“什么时候来江城的?看朋友?”
许莫生点点头:“有几天了,不过像这种地方一般不来,也是为了一点应酬。”
彼此都笑了笑,来这种地方既然都非出自本人意愿,既无奈也有些释然。
“明天有时间吗?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鸭脖子?”许莫生蛮有兴致的提议着。
“恐怕咱们得北京约了,我明个的飞机,你呢?还要待多久?”
许莫生表示遗憾:“那咱们北京再约,我下周回吧,画室弄好了,你来玩。”
彼此暂别,陈欢说还要再醒醒酒,许莫生安抚似的拍拍陈欢的肩头先走了。
整理好自己,跟服务生要了瓶清水,陈欢思忖着要不要先回酒店去,这里的一切都使人淡淡的厌烦。
忽然哪里一阵骚乱,喊骂声、酒瓶碎裂声、女人的尖叫掺杂不清,声音来自松哥包房的方向,陈欢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黑社会就一定非暴力不合作吗?
忽见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匆匆向这端走来,正是顾颜,看见陈欢只说:“赶紧走。”
陈欢忙问:“怎么了?打起来了?”
不容半点迟疑,一把抓起陈欢的手腕,顾颜疾步前行,将那些说不清的乱七八糟的声音甩在了脑后。
瞟了眼顾颜苍白的脸色,陈欢莫名的不安:“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