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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笙高高兴兴地回到府上,一进自己的屋里,就吩咐婢女:“准备我一套换洗的衣襟,今夜去晏相府小住。”
婢女惊讶,“相爷知晓会不高兴的。”
昨日大公子还被相爷打了,今日姑娘就往晏府凑,不是明摆着找打。
时笙在妆奁里翻找着首饰,一脸不在意,“这是我与晏姐姐说定的,做人要守约定的,待会我会与相爷明说的。”
时玮不在府上,被皇帝急召入宫,时笙去看哥哥时徊。
时徊昨日挨了一顿家法,现在还趴在床上,手中捧了一本书,时笙将他的书拿了,戳着他的脑门,“好哥哥,眼睛会看坏的。”
“那也算被你害的。”时徊轻哼了一声,略带不满,可目光还是落在时笙的面上,“你从哪里来的?”
时笙将宫里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最后叹气,“好妹妹我不看权势,皇后之位、太子妃的位置在我面前,都抵不上晏姐姐的一根手指头。”
“傻子,皇后的我位置也就罢了,太子妃给你,你就不能点点头?”时徊气得心口疼。
时笙继续戳他脑门,“我点头,陛下就给我?时家怎么有你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子嗣。”
时徊沉默下来。
“好了,不与你多说,我给晏姐姐暖床去了。”时笙欢快地起身,想起梨子,又转回身,“哥哥,还有梨吗?”
“你喜欢吃梨?”时徊不明白她怎然换了喜好。
时笙不假思索,“姐姐说梨汁水多,想来是喜欢的。”
时徊皱眉,好像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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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可能要换个文名《被吻一次,多活一日》。
长寿的方法,不可多说。
第7章 镜子
暮色四合,晏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晏如迎了上去,“我只当你不来了。”
时笙从车上走下来,素净的衣裳,发髻上仅有三两珠花,五官干净,整个人像是从山间走来的神女。晏如上前,伸手扶她,“怎地不理睬我?”
“晏姐姐今日穿得真好看。”时笙随意敷衍了一句,心里实在过于紧张,抓着晏如的手就没有放开,悄悄问她:“晏相可生气?”
“没有,夸我棋艺好罢了。”晏如眼中透着凉薄,握住时笙的手没有再放。
两人拾阶而上,裙摆缠在一起,在暮色下漾过契合的弧度。
跨过门槛的时候,晏相恰好出府,三人恰好碰面,晏相脚步骤然顿住,“阿笙来了。”
晏皋与时玮性子不同,晏皋冷硬,时玮儒雅。时笙朝晏相看了一眼,“叔父安好,不知您去何处?”
“同僚宴请,去玩耍。你鲜少来,小住几日,明日叔父给你办宴。”晏皋笑意温和。
时笙眨了眨眼,晏相对时家不满,今日是吃错药了?
天光黯淡,三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晏皋吩咐婢女好生伺候时姑娘,自己匆匆忙忙走了。
时笙顺着他的背影看去,“姐姐,他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威胁?”
晏时两家本是交好,同为一殿朝臣,长辈感情一向也好,可贵妃自从给太子选太子妃后,两府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晏皋想做外戚,一门心思扑在上面,时家也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你的桃花笺虽说被时徊挡了,也让我父亲不安。只当是时相故意使坏。”晏如漫不经心地说着话,面上却无一丝笑意。
时笙悄悄牵着她的手,想起两人是‘最好’的朋友,便又光明正大地握着。晏如低头瞧了一眼时笙搭在她的手腕上的指尖,揶揄道:“指甲变短了。”
她鲜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时笙突然觉得自己握着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
晏如绷着脸,五官都凝着一股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时笙转头看到她面上的肃然,红唇轻快地扬起,“姐姐,你用最严肃的神情说着最不正经的话,不觉得显得你很闷骚吗?”
闷骚这个词是晏如最先用的。有一回,地方官员给晏皋送了几个扬州瘦马,瘦马精通诗词,擅长媚术,让晏皋几个月都往她们房间跑。半年下来,扬州瘦马的地位在晏府内高了不少,遇见晏如,也没有了起初的尊敬,言辞间带着挑衅,下一刻见到晏皋,又是娇滴滴的女子。
晏如回头与时笙说起的时候,就用了‘闷骚’两字。
晏如抿唇,唇角抿出不悦的弧度,“闷骚两字是贬义词。”
时笙记住了,牵着手,一道回到晏如的庭院。
晏如是嫡长女,又是晏皋想做外戚的棋子,她所用的规制,都是最好的。一入门,就瞧见了秋千。秋千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晏如满腹诗书,平日里只会与书打交道,在时笙的眼里,她就是一个书呆子。
没想到书呆子也会玩秋千。
“进去吧。”晏如轻声说话。
时笙点点头,进入屋内,她瞪大了眼睛,屋内铺着厚实的毯子,温馨中透着女儿家的娇柔。
再看着奢靡的摆设,她好奇,“你爹怎么那么有钱。”
都是丞相,她爹吝啬得世间难有,平日里要些月钱都会被骂。
晏如却道:“丞相有不同的作法,我爹的做法很普通,你爹的做法与众不同。”
时笙抬眸,“你的话很大胆。”
确实,左右两位丞相在朝名声不同,时玮清流,晏皋则恰恰相反,时笙早有耳闻,但外人所言是一回事,从晏如嘴里说出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哥哥常说我离经叛道,如今想来,你比我更加厉害。”
“时笙,在这里,权势象征着一切,时相与我父亲,他们二人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不会因这些小小的贪污而有所不同。”晏如唇角扬起讥讽的笑,让她整个人陷入一团冰水中。
时笙感觉自己太冷了,明明上巳已过,她还是被晏如冻住了。
不同于其他大家闺秀的内敛与羞涩,晏如清冷中透着胆大,她有着一股超出十九岁女子的深沉,身上有着许多人都没有的自信与沉着。
“姐姐,你说的我不想懂。”时笙选择性避过让人不快的话题,脱下鞋子,抬脚踏在地毯上。
比起别院里的地毯,脚下的软了不知多少,她笑了,“姐姐可真会享受。”
晏如跟着她一道进屋,将一众伺候的婢女都留在外间,关上屋门,屋内骤然暖和不少。
时笙挑了一地坐下,晏如递给她一块梨。
时徊花了心思得来的梨,在晏如这里,只需说一声即可。
逼仄的空间里,气氛逐渐沉重。
时笙若无其事般接过梨,轻轻咬了一口,晏如这才坐下,“白日谁将你带走了?”
“是陛下,他请我吃点心。”时笙说了一句,一口将梨子吞入嘴里,目光灼灼,“姐姐,那夜太子找你说什么?”
“他来求我父亲办事罢了,父亲不答应,他则来找我。”晏如轻笑着,眉梢眼角在烛火下显得温柔极了。
时笙眨了眨眼睛,吞下梨肉,晏如嘴里的话不能全信,她匆忙,时笙觉得自己也不傻。当然,晏如愿意说谎,她就听着,没有必要计较太多。
“晚上,我们住哪里?”时笙环顾周围,没看见一张床,虽说地毯柔软,可也不能睡一夜啊。
晏如站起身,走了约莫五十步,走到墙壁旁,转动花瓶,墙壁突然动了,慢慢地展开,露出一间更深的卧房。
时笙目瞪口呆,忙站了起来,“姐姐为何弄出这么一间房?”
“我喜静,睡觉不愿被打扰。”晏如跨进里间,点上烛火。
里间亮堂起来,与外间不同,这里依旧是有地毯,但摆设偏向于简约,一张案几,一架书柜,连衣柜都没有。
风格差了太多。
“先沐浴吧。”晏如走至墙壁一侧,再度轻轻转动书柜上的一本书,门再度开了,里面氤氲着热气。
沐浴的汤水都准备好了……
宴如一向内敛沉稳,就算早就做好准备,神色也没有透出端倪。时笙与她相识十多年,也无法从小动作里看出她的情绪。
比如眼下,浴室内氤氲的热气足以让人浮想联翩,晏如眼皮子都不颤一下,就好像没有任何欲.望。
时笙想起那日,晏如疯了一般地动作,让她疼得皱眉。她越喊疼,晏如的动作更加深。
“一个人洗?”她不得不怀疑晏如的用心。
晏如看向她,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你想两个人也可以。”
时笙不信她的鬼话,这么隐蔽又刺激的浴室若是一人洗,不是要浪费吗?
“我一人洗。”
晏如掀了掀眼皮,“里面水深,你小心些。”
时笙不会泅水。她静静地看着晏如装清高,“可晓得,你这样会被天打五雷轰的。”
“不会,在这里有避雷针。”晏如抬手,指腹由时笙的眉眼轻轻擦过,一路落在唇角上,相反,她的目光沉了下来,目露幽深。
时笙乍然明白过来,她不高兴了。
好端端地为何会不高兴?她回想两人见面后说的话,除了家里人外,就只说到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