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是看过云大嫂撒泼的,铁头功、九阴白骨爪、撩阴脚,她都会。甚至跟男人打架还用过黑虎掏鸟这一十分考验女人脸皮的招式,据说有第一悍妇之称的房家大姐都没好意思用过。
只见云大嫂先用九阴白骨爪在老大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然后再换铁头功撞的老大仰躺在了炕上,最后她用了一招黑虎掏鸟,直接让老大缩起腿在炕上打起滚来……
场面甚是混乱,云舟看的津津有味。
老三黑了脸,他想要上前拉仗,被云舟伸手拉住了。他疑惑的回头看云舟,云舟笑道:“别管,让他俩打去。”
老三疑惑的看着云舟,云舟暗暗的指了指老二两口,只见那两口子坐的规规矩矩,既没看打架,也没看他们,就看地面。
老三看明白了,这哪是俩口子打架,分明是告诉他不要妈啊。要打架回家怎么打他也管不着,可是在这打,就是摆明了打他的脸。
老三十分沮丧,这就是他寄予厚望的兄弟,原以为他有了工作,在家里也有了些地位,把老人的事安排了,大不了他多贴补点,哪知道这两个大的是真不要脸。
老二蔫坏,老大坏的明目张胆,看着老四那张青涩纯净的脸,老三忽然想到,这一年,老四过的何止是不容易。呆会儿得跟老四好好唠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心里有事不往外说。
他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喝止老大两口子:“别打了,要打回家打去,别在妈跟前现眼。”
老大也不缩着腿叫唤了,起身就走,云大嫂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摆,哪还有刚才那你死我活的架势?
老二两口子见老大走了,刚才那一幕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他笑呵呵的说:“老三,明儿报到啊,还回来住不?”
老三忽然觉得他那憨厚的笑十分奸诈,冷冷的说道:“还不知道,明儿去了再说吧。”
老二和他媳妇脸上始终带着憨笑,慢慢的出门去了。
看着人都走了,老三一拳砸在了门框上,恨声道:“这还是人吗?”他是个直性子,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思量,自家兄弟这样,以后还怎么一起共事?
云舟说:“三哥,你别生气,跟他们生气不值当的,我也不用他们管妈,我能养的了。你回来了更好,咱俩养妈,就当妈没有生过他们,就是咱俩人的妈。”
老三揉着云舟的头发:“个傻小子,给欺负成这样也不吭声。”
“他们欺负我,我找妈去,他们要是被欺负了,可没有妈可找。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都是草,他们都是草,可没我好。”他轻轻靠在了云妈妈的肩上,笑着问云妈妈“妈,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宝。”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在了相互依偎的母子身上,云妈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她的手颤巍巍的抚在云舟脸上,极轻极轻的唤了声:“蛋蛋儿”。
老三呆呆的看着夕阳中相偎的母亲和弟弟,满腔的怒火都没有了,只剩下羡慕,他张嘴说了句:“妈,您就剩下我跟老四, 放心吧,我俩养着您。”
云妈妈却闭上眼睛,身子歪了过去。
老三吓了一跳,忙叫:“妈,老四,这是咋回事?”
“妈睡着了。”云舟轻声说
云舟慢慢放平了云妈妈,拿了毯子给她盖好,这才轻声说:“妈随时都能睡着,所以平时我不在的时候,都不让她出去。”
老三点头,又问:“妈,也不是啥都不知道吧。”
“最近好像是好了点,认得我了。”云舟轻声说
老三觉得,其实,妈也认得他,就是不愿意理他。这是在怨他,怨他这一年没有管过家里。
房震来的时候,云舟正在和老三盘炉子。
村里还没有安暖气的,都是到了冬天在炕边上掏个洞,找几块砖头,活点黄土泥,盘个小炉子,省煤也省柴禾。
家家都有玉米芯,掐一把就够烧一炉子的,温度上来的也快,虽然没有暖气暖和,但是一天不断火,屋子里也不冷。
本来云舟也想弄个这样的炉子,可是老三买了几节烟筒,说在厨房屋盘炉子,烟筒走里屋,干净不说,烟筒散热快,屋子里更暖。
老三干活是把好手,他在地上挖了个长方形的坑,把炉子盘在上面,底下安了炉条,灰落下去就在坑里,又在坑上边安了个盖子,这样一点也不起灰。
云舟傻傻的看着老三盘炉子,房震进门就见云舟那傻样,笑嘻嘻的说:“傻蛋蛋!”
不来云舟吃人的眼神,又跟老三打招呼:“哟呵,军官回来了啊,嘿,还会搭炉子。三哥,你在部队不是干的工兵吧?”
云舟瞪他:“我三哥是侦察兵,你才工兵。”
房震把胳膊搭在他肩上,瞥了他一眼,说道:“臭蛋蛋儿,我这是在夸三哥,你懂啥?”
云舟使劲瞪他。
瞪的他心里痒痒的。
老三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可不用你夸我,现在谁不知道房家老五有能耐啊,跑车挣着了,看那一拉溜房子盖的,可是咱这村头一份啊,谁见了不挺大拇哥。”
“三哥笑话我,我不跟你说话。”房震拉着云舟上屋“看云婶子去,老没见她了,怪想的。”
云舟笑嘻嘻的被他扯进了屋,云妈妈正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可能听见俩人说话了,转过了脸,竟对着房震笑了笑。
房震惊讶,三步两步的上去甩了鞋就上炕了,看着云妈妈:“云婶,记得我不?”
云舟脸一黑,这家伙,每次见了妈都是这一句。
他惊讶的看到,云妈妈竟点了下头,很轻的一下,然后他听见云妈妈问了句:“累不?”
☆、扒眼不怕下大注
正在给炉子抹泥的老三听到一向说话咋咋呼呼的房震竟然有些发涩颤抖说话声音:“不累。云婶,你认得我啦?”
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侧耳听了起来,声音虽轻,但是他耳朵好使,听的清楚,那是他妈妈的声音:“认得,你是房家那个浑天杵。”声音很欢快,带着喜悦
老三听了一会儿,又哧溜哧溜的开始抹炉子,把个炉子面抹的溜光溜光的,这才收拾东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打水洗脸进了里屋,云舟眼尖,一眼看见他的眼睛有些红,疑惑的问:“三哥眼睛咋啦?”
云妈妈转过脸去,看着窗外,房震是个人精,看明白了,笑着说:“听见云婶说话了呗,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这可不符合你军官的作风啊。”
“我嫉妒你啥,你说说。”老三扯着唇角强撑着。
房震一脸坏笑:“自个儿想去。”
老三上去给他一拳,笑道:“我是嫉妒你,我也回来三四天了,妈一直不认得我,可是她却认得你,不让我嫉妒咋的。”
“你是活该。”房震不客气的说“自打你走,家里外头都是蛋蛋儿一个人撑着,你那俩好哥哥连面也不照,你是信也没有,钱也没有,和他们也没啥区别,云婶认你才怪。”
老三的脸色不大好看,说道:“每个月的我都往家寄钱,最少都二百,咋说没管呐?”
房震阴阳怪气的道:“你说寄钱就寄钱了?谁知道呐,空口无凭的。”
云舟欲言又止,房震这是啥意思?
“不是空口无凭,我有凭证,每次寄钱都是寄到了老大家,我都留了存根的。不算走的时候留在大哥那的五百,我每个月都寄二百,一直到老四给我写信不让我再寄才停的,前前后后也有小两千了。”
房震瞥了他一眼,说道:“钱,蛋蛋儿可没见着,这事你得去问问你的好哥哥。”
老三点头:“我这就去问。”
房震懒懒的靠在了被垛上,看着要走的老三问:“你说你给云婶寄钱,不寄给蛋蛋儿,给他做什么,他那人,属貔貅的,钱到了他手,想拿出来,难呦。蛋蛋儿也不是没要过,总共要出不到一百块钱,要不然,他能去澡堂子挣那一个月十五块?”
老三气的脸皮发白,他不是没良心,奔丧回去后,不说走之前留的五百给云舟和云妈妈做生活费,让老大拿着,就是怕云舟小乱花钱。回到部队后,他每个月都是二百的给家里寄钱。
老四后来写信说他找了工作,先不让他寄钱了,说是还要花邮费什么的,麻烦。他也没多想,前前后后也给了有小两千了,以为他也够花了,就没再寄,怎么房震说老四就要出来不到一百块钱?
老三在柜里掏出个包,拿出一沓纸说:“看看,这是我寄钱的凭据,就怕出岔子。”
云舟一点不怀疑他往家寄钱的事,也没看。
房震笑眯眯的问:“云婶,让他去三头对面的说清楚,咱看热闹行不?”
云妈妈没吭声,就看窗外,脸上一片漠然。
老三拿着那些凭证带着满身怒气出了门。
云舟问房震问:“你是来搓火的吧!”
房震嘻嘻笑了起来,靠到云妈妈跟前说:“云婶,你看着这回我给你出气,让他们欺负你。”
云妈妈苦笑着拍了拍房震的手:“你这孩子。”
云舟有些担心,眼睛看着窗外,房震见他这样,下地穿鞋,拉着他就走:“看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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