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将她拥得更紧了。
一觉醒来,昨晚那种奇怪的感觉还萦绕在心间。
褚辞把身子裹在被子里,一双默默眼盯着门缝,安静得好似仍是从前那条不会说话的黑藤一般。
没多会儿,卧室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柴悦宁端着番茄蛋汤来到了她的面前。
柴悦宁问:“好点儿了吗?”
褚辞:“没什么力气。”
柴悦宁:“那先吃点东西,我再陪你去洗一下。”
褚辞点了点头,在柴悦宁帮忙下套上了薄薄的睡裙,在吃完早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腰酸腿软地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浴缸是尤兰送来的,两个人一起半躺在浴缸里,冲浪模式激起的泡泡打在身上,冲刷着满身粘腻。
褚辞全程低着头,小脸泛着少见的红晕,一言不发。
也不知沉默持续了多久,褚辞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下次不要掐我咬我了。”
柴悦宁:“嗯?”
褚辞抬眼小声嘀咕道:“都是印子,会痛的。”
她的声音一如从前那般,淡淡的,软软的,没有多少起伏,却难掩心底的委屈。
柴悦宁听了,不禁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也知道喊痛啊?我以为我遇上真木头了。”
褚辞皱了皱眉:“这就是你昨晚凶我的原因?”
柴悦宁:“我哪有凶你,我分明很关心你,我还问你疼不疼。”
褚辞:“你那是关心我吗?你为了让我喊疼,根本就是不择手段,你想证明什么……”
柴悦宁:“我想证明什么?”
褚辞:“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想证明什么的……”
柴悦宁饶有趣味地认真审视着眼前的褚辞。
褚辞在这样的目光中咬了咬下唇,别过头去,对这种奇怪的表现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判断:“你不对劲。”
柴悦宁认真思虑了一会儿,点头道:“我不对劲,我确实想证明什么。”
褚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下一秒,柴悦宁向褚辞靠了过去。
她凝视着那携了水珠微微轻颤的长睫,像凝视着冬去春来后初绽的花蕊,娇艳得不曾属于这片重修的废土。
她附身向前,无声地、轻轻地,吻上她的眼角,而后碰触她的唇瓣。
她说她确实想要证明点什么,昨晚没成功,现在又有力气了,要再证明一次。
她把褚辞从浴缸里捞了起来,也不知是褚辞太轻,还是她力气大得本就不怎么讲道理。
“等……等一下……这不是睡前运动吗?”
“也可以随时随地。”
“好难,不想学了……”
“一回生二回熟,学会了就换你来。”
“……”
“……”
“……”
褚辞感觉自己被欺负了。
柴悦宁就是欺负她什么都不懂。
她想,尤兰下次要是问起,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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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大家一定可以自己脑补的吧。
第81章 玫瑰
大雾散去第七年,人类回归地面,于废土之上重建家园。
随着基地人口数量回升,基地也以第一座城市为基,开始向外进行新城区的扩建。耗能巨大的地下城基地作为紧急避难所,被人类暂时封闭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人类希望这个避难所再也没有重新启用的一天。
时光总是匆匆,曾经说要一辈子聚在一起的人们,也在日复一日地时光流转中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向弘飞去尤兰新开的店里当起了大厨,偶尔有人闹事还能兼职一下保安。
别看他快五十的人了,曾经在地面和异兽搏命了半辈子,如今徒手拧哭几个闹事小混混完全不在话下。
用他的话说就是:“别拿你那小身板挑战我这双拆过不知道多少种异兽尸体的手。”
忍冬从小到大一直都对生物十分感兴趣,在柴悦宁的引荐之下,她如愿跟着易书云博士为《新世界物种概览》的编纂献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力。
现在这个系列的图书已经出版到第三册 了,人类对未知生物的研究仍在继续,她也始终乐此不疲。
唯一的遗憾,或许是失去了双腿的她并没有条件随队实地观察各类物种,只能在基地研究所里对已知数据进行分析记录。
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却也五彩缤纷,杜夏想替忍冬去看。
正因如此,杜夏加入了一支生物研究的探索小队,每次外出回来都会把自己所见所闻细细讲给忍冬听。
探索小队原是雾区基地的住民。他们受着时文林先生的鼓舞,有着十分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不惧险境,团结如一,杜夏加入他们,大家都感到十分放心。
卢启嘛,他到底还是没有听他姐夫的话,安心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他进了军方,也不知是不是想向谁证明点什么,军装一上身,曾经那份因为一两句口角就和人大打出手的孩子心性便好像消失不见了。
最不懂什么叫责任的小屁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也不需要旁人瞎操心。
至于柴悦宁,她依旧接着一些基地的散活,不过如今身旁的队友只有褚辞一个。
所有人都说,她们做不到的事,其他佣兵队也不可能做到,她们是基地里最好的搭档。
多一个人太多,少一个人太少。
第十三佣兵队没有了,但大家时不时还会聚到一块儿,聊聊当年,聊聊现在。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好在渐渐发生改变的大家都不曾为这样的改变感到后悔。
去年秋,柴悦宁牵了一只土黄色的蛇尾长毛狸头鼠回家。
这小家伙有点窝里横,出了家门就怂得不行,要是遇上同类凶它,更是只敢缩在主人身后嚣张大叫,每次都弄得大家啼笑皆非。
刚领回家的那阵子,它都还没有一个枕头大,如今才过半年,就已经长到褚辞膝盖那么高了。
据研究认定,这种生物和旧世界的狗一样,约莫有三到五岁人类小孩那样的智商,主动攻击性不强,通人性、很忠诚,最大也就长到成年人胸部那么高,很适合当宠物饲养。
褚辞特别喜欢这个小家伙,每天都要跟它一起玩很久,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柴。
柴悦宁对此一万个不满,但她发现在油盐不进的褚辞面前,自己的不满就像是拳头打进了棉花,半点着力点都找不着。
于是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听见褚辞在家里用以往不曾有过的,温柔或是雀跃的语气,一声又一声地喊着:“阿柴~阿柴~”
紧接着,转头又喊着她的全名,说:“柴悦宁,阿柴的骨头要吃完了,你去买点啊。”
就这样,某位声名远扬的精英佣兵,在一只异兽面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差别待遇。
不过柴悦宁也无所谓,她本就挺喜欢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它的到来,让褚辞活泼了许多。
她和褚辞会看着它长大,或许长到一个成年人胸口那么高,出去就不会再被邻居家的大家伙吓得直往褚辞身后缩了。
……
五月中旬,基地的玫瑰花开了。
褚辞却破天荒地生了一场病,整个人萎靡得缩在被窝里,像个孩子般抗拒着发苦的药粒。
柴悦宁内疚极了,因为先因为换季生病的是她,从没见过褚辞生病的她没有往那方面注意,这才传染了一向健康的褚辞。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边照顾着病恹恹的褚辞,一边像往年那样,托关系第一时间买了一束,插在客厅茶几上的旧花瓶中。
从没见过玫瑰的阿柴在茶几边伸长脖子,黑莓子似的小鼻子搁那儿闻了好半天,长长的尾巴在地上左摇右晃。
就在它张开大嘴,吐出信子一样的舌头时,一根藤条拽着它的两条后腿,将它往后拽了小半米。
“阿柴,这个不能吃。”藤条缩回,褚辞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家伙哼唧着在地上打了个滚,四脚朝天表示不满,被揉了好一会儿肚子才算终于不再撒娇。
只不过这束玫瑰到底还是没能活过第二天。
两人不过睡了一觉,花瓶里的花就被阿柴偷偷咬坏了。
花瓶里的水湿了地面,红色玫瑰花瓣碎了一地,阿柴缩在沙发底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怯怯望着外头,鼻尖低低哼唧着什么,似在发怂道歉。
褚辞没有生气,只是俯身收拾了这一地狼藉。
她笑着对柴悦宁说,来年不用再送玫瑰了。
柴悦宁:“你不是喜欢吗?你喜欢,我就想送给你。”
褚辞弯起眉眼:“我喜欢的也不是花。”
她想,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喜欢这个人给予她的所有。
多年前那次纵身一跃,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来不及成为一个能够与那人永不分离的存在。
玫瑰有花期,黑藤却是一年四季都不会枯萎。
她学习着人类世界的知识,努力认知人类世界的所有,却始终差了一些不知如何学习的东西。
总是迟钝感知着这个世界的她,终于在玫瑰花碎落满地的那一刻,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