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了么？”仍然是那一副和善的面孔，那人带着笑问道。
那种感觉和之前的一样，却又是大不相同。
魏离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回到了最开始相遇的那种状态，亲近又陌生，就只是像在天桥上相遇的路人一样。
“有点。”越想越头痛，魏离起身说道。
“那我帮你抱被子过来。”那人说完，变转身走出来客厅。
一个人愣在原地，魏离起初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然后他突然想起姜宇那个臭小鬼已经还了一条新的沙发来了。
这个小鬼什么好事都不会做。
更让魏离生气的是那人的态度，那算什么？划清界限？
除了这个，魏离想不出更加合理的解释。
他明明知道不应该和那人生气的，那人只是用属于那人特有的温柔让魏离陷了下去，这应该怪他自己，而不是对那人生气。
叹了口气，魏离跌坐回沙发里。
他不知道他现在应该怎样选择。
放弃？
或者是等着那人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感情？
魏离并无经验。
正当魏离纠结的要死，那人搬着一大床被子缓慢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那人走的摇摇晃晃，显然被子和床垫的重量对他来说还是很沉的。
“嘭——”
响声过后，魏离看着已经挡住那人脸的被子从最顶层掉了下来。
那人傻笑了两声，蹲下身子想要摸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
魏离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那人的身边，捡起地上的被子，然后又将那人手中剩下的床垫接了过来。
“没有我你还能干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蹲在地上没有动。
这话魏离说的没有恶意，见那人低着头沉默以为又惹得这瞎子伤心了，正准备开口解释，那人抬起了头，粲然一笑。
“没有你之前，我一个人过的也很好。”
魏离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然后他扔掉了手中的被子，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外套，跨过那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屋。
“嘭——”
门被关上了，魏离没有听到那人最后轻轻的一声。
对不起。
☆、金刚芭比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那么大了，纷纷扬扬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盖住。
风衣大敞着，魏离任由风雪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心里空荡一片，离开那个人的家之后魏离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或者说阴沉着就是一种表情。
大步走过这条仍然不是很熟悉的小路，周围的一切因为下雪变得更加的萧瑟。
没有一丝留恋的直直走到自己的车前，魏离坐了上去，发动车子，将暖气开到最大，似乎这样子就能让他凉下来的内心重新变得温暖。
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地方，一脚油门，魏离在湿滑的地上将车子开的飞快，扬长而去，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空荡无人的大街上，魏离在用自己的车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那个人说在遇到他之前一个人也很好。
很好。
简单直接的拒绝，魏离这一点还是听的明白的。
他不是脸皮厚的人，更不是会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既然那人都这样说了，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再留在那里了。
但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双手狠狠地在方向盘上，魏离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车子的速度提升了，油门“轰轰”作响，最后消失在了街道上。
回到自己的公寓，魏离没有一丝回家的感觉，只觉得楼道里面的灯光太亮了一些。
“嘿，我以为你又失踪了！”
一听语气，魏离就知道是Jason。
果然，Jason从暗处走了出来，就像是那天一样，不过这一次他穿的明显多了很多，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似乎是有备而来。
没有理会Jason，魏离伸手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人，开门走进了公寓。
Jason眼疾手快的将一半身子挤进门缝，跟在魏离的身后闪身进了公寓。
“那只小狗呢？”毫不客气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Jason疑惑的是应该在屋子里闲逛的小狗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踢倒地上的水桶，魏离没有回答Jason的问题。
“哦，看起来你今天的心情不是那么的好。”Jason似乎对魏离这样的态度司空见惯了，毫不介意的耸了耸肩。
躺倒在沙发上，魏离仍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艺术家的情绪都是这么的反复无常么？”调侃道，Jason走到沙发边，跪在魏离的身边，伸出手握住了魏离的手。
不是那人微凉的手，魏离愣了一下，抗拒地将手抽了回来。
“如果你是来和我谈画展的事情就走吧，我现在没兴趣聊这个。”终于说出了进屋的第一句话，却是一道逐客令。
并没有因为魏离的话而受到打击，Jason起身跨坐到魏离的身上，轻轻地扭动着自己的腰，暗示着什么，无比明显。
“我可以做一些可能会让你感兴趣的事情。”
说着极富有挑逗意味的话，Jason俯下了身子，两只手臂环住了魏离的脖子，从耳朵开始细细的亲吻，到下颚线，到脖子。
魏离没有反抗，也没有表情，由着Jason亲吻他的脸颊，在他的耳边厮磨，没有任何反应。
“哦，Eric，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这样可爱的衣服～”
解开魏离的外套，Jason看到魏离身上的小熊花纹的衣服笑了起来。
突然，魏离狠狠地将坐在他身上的Jason一把推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没有预料到，Jason跌坐到了地上，一脸惊愕。
“滚。”魏离冷着脸，语气中毫无感情。
“Eric……”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Jason局促地想要开口。
“滚。”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魏离的语气不容置疑，Jason只是张了张嘴，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快要到达门口的时候，Jason回过头来，嘴角生硬的扯出一丝笑意。
“我有的时候真的不懂你，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狗，不，我如果是一条狗你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下。”
甩下这句话，Jason转身离开了公寓。
仍然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魏离烦躁地扯下了刚刚被Jason压皱的外套，露出了身上那一件并不合身的小熊T恤。
竟然还是粉色的。
魏离想要脱下这件衣服，又突然闻到了衣服上散发出的不同于Jason身上的浓重香水味的甘草气息。
已经放在衣服下摆的手犹豫了一下，没有脱下，而是重新跌回到了沙发里。
☆、实力作死
这一次，魏离错估自己了。
一蹶不振地倒在沙发上，魏离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人这样的恋恋不忘，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就这样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这绝不是他平日里的风格。
比他为了画展头疼的还要严重。
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个人，从他闻到那人的味道之后，满脑子都是那人的笑脸。
像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他甚至不敢确信自己是否真的在离北京不远的燕郊遇到过那个人。
窗外的雪下得很大，“沙沙”地发出细微的声音。
魏离突然有些难过。
也许真的就像是Jason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情感多变的人，但他还没有经历过悲伤。
他的画总是被人说成是“透出彻人心扉的寂寞”。
而人们又总是说，画家都是用自己的画在向世界表达自己的心声。
魏离突然想到，和那人相遇的两天中，他见过那人开心，见过那人惊讶，见过那人失落，却好像没有见过那人伤心。
那个瞎子就像是对一切充满了希望，满满的都是乐观，对所有人和事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他会哭么？
他那一双眼睛可以流出泪水么？
魏离不知道。
一个人的房子真的是有点冷，四周的墙壁恰当好处的强调了这个房间的空荡。
从沙发上站起来，魏离光着脚按开了中央空调。
空调和暖气始终还是有着区别的。
暖气会从里到外的让人感到温暖，而空调只会像一个烘干机似的吹着让人头痛的暖风。
甩了甩头，魏离不再去想那个小屋还有那个小屋里的一切。
淡淡的甘草味。
那条狗。
包括那个人。
终于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魏离将那一件幼稚的粉红色小熊花纹T恤随手扔在了地上，光着身子走进了浴室。
他用了将近一瓶的沐浴液来除掉身上残留着的甘草味。
这样的方式好像很管用，从浴室出来以后，魏离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
他是被拒绝的那个，只是有些丢脸，这没什么，那只是一个不聪明的瞎子，这没什么。
是不是一句话反复对自己说几次即使是谎言也会让自己当真呢？
躺在自己的大床上，魏离终于可以舒展身体，伸直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