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拉扯,有人喊“快叫救护车”,有人被吓跑了,而夏鲲只想杀了眼前这个畜生。
不知打了多少拳,狂怒的夏鲲终于被人拉开了,他踉跄着扑到白子轩面前,本想要把他打横抱起,但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剧烈颤抖着,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他已经没有抱起白子轩的力气了,只好背转身,让人帮忙把白子轩扶到他背上,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让夏鲲快速通过。
夏鲲开车把白子轩送到医院,医生一看伤口,说必须立即缝针,接着就把白子轩推进了手术室。
夏鲲喘着气站在手术室门口,低头看看仍在颤抖的手,心里的恐惧丝毫没有减少。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此惊慌失措,而且竟然还是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
☆、第21章 香水误会
夏鲲尚未平复心情,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屏幕上写着“夏老头儿”——是他爸爸打来的。
不情不愿地接通电话,听筒里立刻爆发出怒不可遏的声音:“孽子!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马上给我滚回家来!”
“哦。”夏鲲漠然地应了一句,不等他爸继续骂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很清楚李殷的背景,不仅他爸是行长,他妈妈也在国.务.院任着高职,凭他是万万惹不起的,但他打了李殷一点都不后悔,假如说一会儿手术后白子轩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要再杀过去,劈了那混蛋的脑袋。
但现在,还是得先回家把老头儿应付过去才行。
夏鲲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手术”的指示灯,给安槐打通了电话:“安槐,来中心医院,白子轩受伤了,你帮我看着他。”
安槐正在伊甸的酒吧里,身边乱的厉害,他扯着嗓子喊:“受伤了?怎么会受伤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我把李殷那小子给打了,我家老头儿让我回家,白子轩还在做手术,你赶紧过来看着点。”
“啥玩意儿?!你把李殷打了?!卧槽你丫疯了吧?!”安槐惊得跳了起来,赶紧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继续问:“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我也早就看李殷不爽了,但你不能真动手啊!”
“具体的回头再说吧,我先回家了,你快来医院。”夏鲲挂断电话,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不得不走了。
安槐自行脑补了三万字“两男争一男”的狗血小说,恨铁不成钢地骂:“你个死夏鲲,世界上那么多人美胸大的妹子你不要,非得要一个带把儿的男人!还偏偏是个祸水,惹出这么大的事!艹,我才不要去陪侍掰弯了我兄弟的男人!”
安槐气得给安谷打电话:“哥!夏鲲又摊上事了!他把一个男人打了,现在在你们医院做手术呢,你快去看看!哦对,那男人叫白子轩,你可千万别跟他提夏鲲啊!”
那边安谷正在牙科值班,听了这话,一个头两个大:“你俩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你们是知道我每天上班没事干才故意给我找事干的吗?”
安槐表示很无辜:“跟我没关系啊,夏鲲干的,他现在被他爹揪走了,我也走不开,就靠你了啊哥。”
安谷:“……”
卧槽心好累,我妈为什么要给我生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弟弟。
***
白子轩模模糊糊睁开眼,一片刺目的白光,他眯着眼适应了好久才看清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他的头一下一下跳着疼,伸手一摸,额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掀开薄被看到了身上的病号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窗帘大敞着,窗户半开,可以隐约听到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指尖有些麻麻的,身体仍然僵硬,像是还没完全醒来似的。
他用胳膊肘撑着床半坐起来,眼前立刻一片眩晕,头不可抑止地往下沉,天旋地转的恶心感竟让他闭眼停顿了许久才稍微缓和。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白褂医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都文质彬彬的,但他的脸分明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
“安槐?”白子轩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医生温和地笑笑:“我不是安槐,我叫安谷,是安槐的亲哥哥。”
哦这就对了,安槐才不会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永远是笑里藏刀。
安谷走到白子轩床边,煞有介事地掀开白子轩的上眼皮瞧了半天,问他:“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白子轩刚一摇头,又是一阵眩晕,他忙张口:“没有不舒服。”
安谷又让他把嘴张大,查看了他的舌头,白子轩问:“您是这里的医生?”
安谷点头:“对,只不过我是口腔科的牙医。”
白子轩:“……”那你干嘛要装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查看我的眼皮和舌头……
安谷揪揪白大褂的衣领,心满意足地说:“因为是牙医所以从来没有查房的机会,今天总算满足了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了哈哈哈。”
白子轩:“……”安家兄弟两个,一个脑子有问题一个心眼有问题,真不愧是亲兄弟。
安谷不知道白子轩的腹诽,推推眼镜说:“我问过王大夫了,他说给你脑门上缝了三针,还说你有点轻微脑震荡,让你卧床休息五六天,短期内绝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白子轩忽然想起昨晚那个背他的人,那种可以让他放下一切防备的安心感就算现在想起来仍会心跳加速,他试探着问:“您知道昨晚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吗。”
安谷知道是夏鲲送他来的,但为了谨遵弟弟的嘱咐——“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提夏鲲”,于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扯谎:“我不知道,当然我也不知道是谁打了你。”
唉,果然不知道吗,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安谷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劝诫道:“你现在别胡思乱想了,应该先好好休息,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去报仇也不迟,虽然我觉得你这小身板应该是打不过他的。”
安谷说的是找夏鲲报仇,白子轩还以为他说找李殷报仇,面色骤然变冷:“我不会找他报仇,再看到他只会让我作呕。”
安谷被他可怕的表情吓着了,心说也不知夏鲲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能这样遭人家恨。
安谷又嘱咐了几句话便走了,白子轩半靠着墙,伸手拿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一堆提醒他有未接来电的短信,一看号码,清一色是陆书桃打来的。
昨晚没回公寓,陆书桃肯定很担心,而且崔玉笛应该会把我和李殷争斗的事瞒住,那陆书桃肯定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没回去。
白子轩正想给陆书桃打电话报个平安,忽然看到微信群里崔玉笛发了一条消息:从今天开始排练周六开场舞的表演,十六人唱跳《偶像新定义》的主题曲,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加油。
主题曲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过,还要唱跳……
白子轩没有丝毫犹豫,马上翻身下床,强忍住头晕的感觉,换回昨晚的衣服——衣服已经整整齐齐叠好了放在他床头,不知被谁洗过了,还有一股淡淡的柠檬洗衣米分的味道。
走到门口,看见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头上还缠着一圈圈纱布,返身回去拿了把剪刀,三下五除二拆掉了所有的纱布,拨拨刘海盖住那个一指宽的肉红色伤口,确定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了,才拉开门走出去,径直去医院门口打车回公寓。
出租车上,白子轩仍在回想昨晚被人送来医院时的细节,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确定那个人的身份,至少要把医药费还给人家,再说声谢谢。
只可惜他除了那人身上的味道外再不记得其他有用的信息了,总不能见一个人就拽着人家闻半天吧?
就这么胡乱想着,出租车停在了他们公寓门口,他刷卡走进公寓,发现大厅空空荡荡很是安静,没等他上楼,出来一个工作人员,疑惑地打量了他几眼,不确定地问:“你是十六强?”
白子轩点头。
“你怎么还在这里晃?笛子姐不是说九点去公司开会吗?”
白子轩看看表,都九点半了,匆忙说了声谢谢就赶往天盛公司。
走进天盛公司,白子轩先去了咨询台,询问道:“你好,我是《偶像新定义》十六强,请问我应该去哪里开会?”
咨询台的小姐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本子,温柔地笑着说:“开会地点在十二楼第三会议室。”
“谢谢。”
白子轩转身去等电梯,刚按亮了那个向上的箭头,身后又走来了一些人,他也没在意,默默等着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原本排在白子轩身后的人争先恐后地拥进电梯,白子轩不愿与他们挤,便退了一步让别人先上,一抬眼看到岳皓南和一个胖胖的男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岳皓南看都没看白子轩一眼,径直走进了电梯,那个胖胖的男人也赶紧跟在他后面上电梯,然而他后脚刚迈进去,电梯就响起了“嘟嘟嘟”的超重报警声。
“噗——”岳皓南很不厚道地笑喷了。
男人窘得满脸通红,不得不在众人的窃笑中走下电梯。他出来后,电梯顺利关门,徐徐上升。
白子轩也被落在了外面,如果他刚才上去的话,应该不会超重,但他已经忘记了要上电梯的事了——因为刚才岳皓南匆匆走过他面前的时候,他分明闻到了那股与昨晚背他的人一模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