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后,韩熠对白子轩说:“子轩哥,我陪你回去吧。”
白子轩还没说话,夏鲲就立刻说:“不用了,还是我开车送他吧,你早点回学校好好学习,别太贪玩,你这个年纪,还是学习重要。”夏鲲看似笑得和蔼可亲,但其实语气里字字带刀,恨不能让他回了学校就再也别出来。
安槐面色一凛,转而微笑着捏了捏夏鲲的肩膀,和善地说:“鲲爷,我还有急事,你先送我吧?”
夏鲲不满:“你能有什么急事?”
安槐加重了手劲,笑得愈发灿烂:“很——急——的事。”
见到这样久违的笑容,夏鲲脑海中的警报敲响,只得答应:“好……”
四人分别后,夏鲲和安槐开车离开,白子轩和韩熠打车回家。
夏鲲把车开了一段,问安槐:“说吧,你想干嘛?”
安槐冷笑一声:“我想干嘛?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他妈的脑子里想什么呢?”
夏鲲愣了:“我想什么了我?”
安槐直直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对白子轩,到底是怎么看的?”
夏鲲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还没是一团乱麻,怎么说的出来?只好搪塞道:“能怎么看啊,不就是一个脑子迟钝的死面瘫。”
“哼,这么简单?你对他没有别的心思?”
夏鲲有些心虚了:“我能有什么心思啊……”
安槐表情非常严肃:“夏鲲我警告你,你安安分分做你的普通人,别他妈一时头脑发热踏进不属于你的圈子,你要真玩了火,迟早烧死你丫的!”
夏鲲很久没见安槐露出这种表情了,也没心思再开玩笑,闷声说:“安槐,我是真的很混乱,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一看见白子轩我就想往他身边凑,他稍微一皱眉我就提心吊胆,担心他是不是胃病犯了,他只要轻轻勾勾唇,我就挠心挠肺的,说不上来的胸闷气短,如果有别人敢靠近他,我就想赶走那些人,忍也忍不住地冒火……安槐,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安槐心下一惊,我勒个去啊,你丫这是爱上了啊!已经陷进去了啊!但安槐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夏鲲这么莫名其妙地就放弃了普直男的生活,所以该拉一把的时候一定要拉住他!
安槐略一思索,说:“没事,你这就是因为喜欢陆书桃,所以爱屋及乌,连带着关心起白子轩来了,接下来你就远离白子轩,好好和陆书桃相处,别随便去招惹白子轩,看见白子轩就躲着走,时间久了就没事了。”
夏鲲虽然毫无恋爱经验,但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对白子轩的感情绝对不单纯,可他不愿承认自己是喜欢上了那个死面瘫,嘴硬道:“我才没有爱屋及乌!我的心里想的是陆书桃,现在是陆书桃,以后也只会是陆书桃!”
安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叹口气说:“最好如此。”
夏鲲努力回想着毕业晚会上陆书桃的舞姿给自己带来的极大震撼,想要盖过心中对白子轩的悸动,可越想忘了白子轩,他那张冰山脸就越是要跳出来,夏鲲烦躁地晃晃头,加速往家里开去,希望能靠打游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
另一边,韩熠打车把白子轩送到他家楼下,自己也跟着白子轩下了车。
白子轩望了望已经开走的出租车,偏头不解地看着韩熠,问:“有事?”
韩熠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半垂着头说:“嗯……有话想跟你说……”
白子轩头顶被太阳烤得发烫,语调毫无起伏地问:“长吗。”
韩熠还没反应过来:“啊?”
“我是说,你想说的话长吗,长的话就去楼道里说吧,这里太热了。”
韩熠笑着摇了摇头:“子轩哥你啊,真的是好迟钝。我要说的话不长,只有四个字。”
白子轩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韩熠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白子轩茫然地眨眨眼,再眨眨眼,犹豫着抬起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不确定地问:“我?”
韩熠爽朗地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郑重其事地点头:“对,子轩哥,我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白子轩直直盯着韩熠的眼睛,许久才说:“我是个男人。”
“嗯,好巧,我也是个男人。”
“……”
白子轩第一次被人告白,有点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徒然张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韩熠见他表情虽没什么变化,眼神里却写满了为难,不忍心逼他立刻回答,便说:“子轩哥你不用急着答复我,你可以慢慢想,我之所以告白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让你知道你并不是孤身一人,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你都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就算你最后拒绝了我也没关系,反正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会尽我所能支持你、帮助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体会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白子轩心中泛起些许涟漪,缓缓说道:“谢谢你韩熠,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你快回去吧,别晒着了。”
“那你……”
“我看你回去了我再走。”
白子轩没再坚持,转身走进楼道。
韩熠一直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涌出巨大的悲恸。
他隐隐觉得,白子轩并不会属于他,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白子轩看着他时,眼睛里无波无澜,与看着别人无异,就算是刚才他告白的时候,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也只有稍纵即逝的惊讶,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可当他看着夏鲲的时候,眼睛里却有着一种异样的光彩。恐怕这种差别,连他本人都没发觉吧?
韩熠唇边溢出苦笑,原来爱情是这样一种让人身不由己的东西啊,明知得不到,却还是自欺欺人地不想放手,奢望得到一线生机。
何等地愚蠢。
☆、第14章 阴差阳错
白子轩回到家里,见陆书桃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他还没说话,陆书桃就激动地跳了起来:“小白!怎么样!韩熠告白了吗?”
白子轩一头黑线:我就知道是你和韩熠串通好的……
“怎么?进展不顺利?韩熠没告白?”
白子轩换好拖鞋,疲惫地坐进沙发里,说:“告了。”
“哇!”陆书桃简直比自己被告白还要兴奋,“接受了吗接受了吗?”
白子轩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
陆书桃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但还是问:“为什么呀?你觉得韩熠不好吗?”
“他人很好,但我不喜欢他。”
“没关系,慢慢相处嘛,没准会日久生情的。”
白子轩刚想说“不可能”,一转头看到陆书桃乐在其中的笑脸,不忍心驳了她的好意,硬是忍下没说,转而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让他身陷爱情、把自己全身心托付给另外一个人,这么危险的事估计他这辈子都做不出来,谁知道那人拿了你的心是会视如珍宝,还是转头就丢在一边弃若敝屣。他可没那么大的勇气去赌一把。
陷入爱情的人类太愚蠢,白子轩不会冒那么大风险把自己置于身不由己之境,他要永远都精准地操纵自己的感情,滴水不漏。
更何况这条命本就不属于他,从老天那里借来的命是用来复仇的,不是用来谈情说爱的。
永远冷静,永远从容,旁观一切,不忘本心,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
第二天,陆书桃的比赛自然也是顺利通过,夏鲲没有去现场,偌大的观众席上只有白子轩一人。
当天比赛的有二十人,可白子轩却只记住了严泽的表演。
严泽选择的是唱歌,他毕竟年纪只有十六岁,唱歌的技巧还不成熟,声音里也带了些奶气的鼻音,初听时会觉得稚嫩,不过听久了倒是很舒服。
白子轩所在意的是他的舞台感,从站上舞台开始,他身上就像会发光一样,让人无法挪开视线,而且他对镜头的直觉也非常精准,总能迅速找到正确的机位露出最迷人的笑容,根本看不出是个新人,仿佛他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
再加上他的笑容杀对女性来说简直致命,酒窝深深、眉眼弯弯,直暖到人心底里去,评委席上的两位女评委都快被他萌得窒息了,给他点评时都语无伦次的。白子轩记得昨天陆书桃说,严泽的米分丝里最多的就是姐姐米分和阿姨米分,今天光从这两位女评委的表现就能看出,此言非虚。
当天比赛结束后,陆书桃直接去她哥哥家了,白子轩也走出演播厅准备去坐地铁,可还没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安槐。
阳光下,安槐栗色的头发被映成了金色,他上身穿着骚气的米分衬衫,故意将扣子解开了三粒,半露着精壮的胸膛,下身一条雪白的休闲裤,将他的腿衬得笔直修长。安槐慵懒地靠在他的保时捷车门上,旁边路过的女生全在偷偷看他,脸红心跳、窃窃私语。
这个造型不禁让白子轩想起了第一次见夏鲲的情景,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把自己搞成如此万众瞩目的样子,低调点不好吗?连累得自己也被迫暴露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下,着实让他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