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火气大,知道自个儿绝对不能动了真气,深吸了几口气,点了点头道:“行,我出去。”
出门拐个弯儿,呆头呆脑地撞进了Zegna旗舰店里。
几个男模出身的店员有点儿惊讶地看着这个傻大个儿,不知道他要干嘛。
“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哦,我买衣服,要‘衣冠很整’的那种。”
几分钟之后,陆寒一身儿Zegna的设计师one-off套装走到了皇朝娱乐的大厅门口,正要进去,忽然又停住了。
他摘下眼镜儿,对着办公楼外面的玻璃墙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还行,就是头发乱蓬蓬的,想了想,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往头上一糊,这才闪亮登场。
这回没人拦他,沿路之上除了手机偷拍的声音和年轻女孩儿们的窃窃私语,再没有别的阻碍了,他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张庶办公室外面的会议室,直接无视了门外办公席上的秘书,推门而入。
张庶正在主持公关部的会议,十几个公关部的男女员工一脸吓死本宝宝了的表情看着这个大胆妄为的男子,从来没有人敢在张总开会的时候直接推门进来,不过这个人颜值逆天还穿着Zegna的one-off,就连上帝都会原谅他吧……
“各位同仁,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你们先出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张总竟然没有说出“叫保安”三个字,这里面果然有猫腻,几个女职员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腐魂,脑补了起来。
有了张总发话,转眼之间房间里就剩下他和陆寒两个人。
“你……”
陆寒进来的时候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可是看见了张庶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脸,一下子就怂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钱啊?”
他这话说得跟个想要霸占村花儿的土财主似的,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
“陆先生,我想我需要重新跟你确认一下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
“就……只是雇佣关系吗?”
陆寒的心脏难受得很,他需要安抚,不是这样的冷言冷语。
“不然呢?”
张庶坐在主席位上,面沉似水地看着他。
“我是个男人。”
“我是个死人!那又怎么样啊?人无完人嘛!”
第18章 蚕豆
陆寒这话说得太斩钉截铁了,以至于张庶都没有什么时间去感到害怕,实际上对于他的身份,他一早就有过猜测,不过面对这么一个老实温吞的男人,也实在是害怕不起来。
“够了陆先生,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对你的需要仅止于异能的部分,也请你不要混淆了工作和生活上面的区别,我还有事,今天就……唔……”
张庶站起身来打算端茶送客,没想到忽然之间腹部一阵阵痛,他腰间一软,直接从座位上面摔了下来。
“张庶!”
陆寒在第一时间接住了他的身子,他们的身体一下子就离得很近。
忽然之间,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推力。
陆寒低头一瞧,两人身体之间的狭小空隙里,隐隐约约冒出了一只好像蝌蚪一样的东西,一团乳白色的气息,正在费力地从缝隙之中挤了出来。
“阴胎?”
陆寒倒是不怎么惊讶,伸出手指去戳了戳蝌蚪的脸颊,那个小团子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往后一跳,跐溜一声就蹿到了张庶的背后,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搂住了他的脖子。
“呵……”
张庶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动弹。
“没事儿没事儿,它比较亲你。”
陆寒伸手戳了戳蝌蚪的脸颊,那个肉团子被他逗弄得有点儿痒,圆滚滚的身体蜷缩了起来,看上去像一颗蚕豆。
“哈秋!……”
它发出了一声类似打喷嚏的声音,噗的一声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它……?”
“它就是阴胎,现在已经回到你的身体里去啦。”
陆寒安抚似的拍了拍张庶的肩膀解释道。
“阴胎有了自我意识之后,没事儿就会出来遛遛弯儿,跟你交流一下感情,你只要跟它互动一下就好,不然它会觉得很寂寞的。”
“……”
张庶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刚那只团子就是他的子嗣吗?冰凉的触感,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他甚至有点儿沮丧的感觉,刚才自己的表现是不是有些惊慌失措,会让它对自己产生冷漠的印象吗?
陆寒看着沉默的张庶,猜不出他是在想什么,愣了一下,忽然又涨红了脸。
“啊……我,我之前也不懂的,不过我有个基友也是和阳间的人结了婚生了娃,他家里那只就是这样子。”
陆寒使劲儿地摆动着双手,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脸很红,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说清楚。
张庶眯起了丹凤眼看着这个笨拙的男人,他很想问一问,他是在对谁证明自己的贞操。
“它……”
话到唇边又改了口,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啊。”
陆寒很老实的答道。
“它好像很喜欢你,唉,就是跟我一点儿也不亲。”
他傻笑着说道,好像完全不会失落的样子。
“……”
“张总,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了,咱们那个合同,签不签都是一回事。”
陆寒扶着张庶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
“阴胎认阳主,如果双亲分属于阴阳两界的话,它一般都会和阳间的那一方父母比较亲近的。”
“那……你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
“我?”
陆寒傻乎乎地抬头看着他,好像是在很努力地理解着他的意思。
“哦,你是说孩子啊……”陆寒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只要尽到抚养它的本份就行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我们那个时候世道乱得很,打仗打得厉害,男人十四岁就算成丁了,要上战场……”
反正张庶也差不多知道了他的来头,陆寒心里合计着,没必要瞒着他。
“那时候兵荒马乱的,我家里人勉勉强强把我拉扯到十一二岁,就实在养不活了,虚报了年纪送我去投军,其实对父母也没什么印象。”
“你……不想他们,不恨他们吗?”
陆寒皱着眉头,很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那年月,哪儿有那个闲心啊,只要能吃饱饭、不被打死,就算是运气好了,不过我自己合计着,其实父母儿女的事情,都是个缘份,也不过就只能跟自己生活十几年嘛,夫妻才是人伦之首呢……”
陆寒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直到说到了“夫妻”两个字的时候,才忽然觉得这个话题对于他这个会走路的贞节牌坊来说太18X了,一下子就打住了话头儿,脸也憋得通红。
“内个,张总,我也打扰你半天了,我先走了。”
陆寒脑子有点儿发蒙,也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楞呵呵地就往外走,走到外头电梯间一看,一群人等在那里,他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又默默地缩了回来,回到了张庶的办公室。
“哎嘿,我从这边儿走。”
陆寒连看也不敢再看张庶一眼,推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
张庶看着这个毫不迟疑就跳楼了的男子,追到了窗边,发现人早就不见了,又看了看楼下,并没有发现一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松了一口气,顺势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面。
今天晚上,他还会来吗?
张庶不太信任男人,虽然他自己也是隶属于这个性别的一部分。
在他的印象之中,男人都是很重视子嗣的,他们要的不过是血缘上的牵绊,是一种掌控别人人生的快感。
他的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被这样的观念所扭曲而成的,所以他虽然也像其他人一样渴望家庭的温暖,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结婚生子,直到他偶然之间得到了这个小生命。
他需要一个家人,却并不想和其他人发生什么肢体或是情感上的纠葛,所以他在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接受了它。
他原本想用钱来打发那个看似淳朴老实的男人,但事实证明他的实力从各方面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碾压了他。
张庶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他不是为了孩子才对他好的。
夫妻是人伦之首,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会是个值得期待的人吗?
……
陆寒在茶房里哼哼唧唧的唱着小曲儿包着蛋饺,余光一扫就看见一只爪子暗搓搓地伸向了蒸笼。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把攥住了腕子戳进了蒸笼里!
“嗷呜!”
胡瓜干嚎了一声,从灶台后面爬了出来。
“老板,你蒸了好几笼蛋饺啦,就不能分我一只嘛!”
“不能,这是给你们姑爷和小少爷准备的。”
陆寒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胡瓜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自己的老爷变了,那个对待部下亲如兄弟和蔼可亲可以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老爷变了,他现在不但不想穿自己的裤子,还成天妄想着扒别人的裤子!
“嘤嘤嘤……哎?老爷,你的肾六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