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东方公子这般人物为之痴迷呢?”
“她与你而言未必有一点点好,但与我而言却是独一无二。”
这一句宛若道出了万千痴狂情种的心声,连着顾长风都觉得心里颤了颤,许是因着有了共鸣,他第一次把心中的疑惑吐露出来,“那你觉得你若当真杀掉了东方不败,她会喜欢你吗?”
“不会。”东方良斩钉截铁的答道:“她只会恨我。”
“我想她也一定是这般。”顾长风有些迷惘,起初的时候他想着东方不败对雪千寻并不好,或许自己这次早些遇到她就可也得到她的青睐,后来他豁出去日后再难进境也要打通经脉只为能追上东方不败一些,结果在顾府遇上东方良,才知道重活一世,连情敌都换作了别人。但感情若是可以因为变故轻易割舍就不再是感情了,他不愿再被命运推着走,决心主动搏这样一回,却未曾想到竟然伤到了雪千寻。万幸他没有害死她,但却把自己和雪千寻都置于了窘境,如今要等的便是东方不败到底会不会来了。若是他不来,那自己拼了性命也要护住雪千寻周全,若是他来……
“她醒了。”东方良忽然道。
顾长风侧耳倾听,却没听出什么来,但只当是东方良的武功比自己更高,抱了抱拳,提着食盒跳下去轻轻扣响房门。屋内没有回应,但他还是轻轻推开,一进门就见雪千寻迷蒙了双眼瞧着自己,如怨如诉,痴缠不绝,她的脸上挂了浅红,衣衫有些凌乱,手指紧紧抓在身下的被褥上,被寒风一激,似乎有些茫然。顾长风心中一惊,连忙凑上前来,一探她身上内息,果然波动不稳。当初的雪千寻也是练了葵花宝典的,但是运用自如,并无如今的反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试图灌输内力进去抚顺,但只轻微运入一丝,却惊起了更大的波浪,雪千寻轻呼一声,扭身用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顾长风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由着雪千寻紧紧抱住他,扣住他的背。她的脸轻轻贴过来,鼻尖与鼻尖之间仿佛只有几根头发丝的距离,顾长风可以嗅到她身上的体香,听到她微重的喘息,那又薄又红的嘴唇就在眼前,若不去品尝好似天大的罪孽。
他几乎就要被这一幕晃花了眼,又几乎以为自己其实是在梦中。但他却没有吻上去,强自压下心头的火热,飞快的点了雪千寻的穴道。然而他也没有松手,仍旧是一只手扶住雪千寻的姿势,闭目站了许久。他想着自己真是十分好笑,两世为人,连碰都没有碰过却依然爱的死去活来,更好笑的便是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却不想去碰,也不肯去碰。
她现在这幅模样并非自愿,心里想的人也定非是自己,哪怕是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清醒后会如何看待自己?若是真的东方不败来了,又救出了她,以后是否会因为自己今天的事情薄待于她?
顾长风脑中一团浆糊,却又迟迟不愿放下怀中这个温热的人。只是拖的再久也依旧要放下,他把雪千寻放到榻子上,忽地看到她手中拿着个酒壶,微微一怔,“你喝酒了?”他伸手把那个酒壶拿了过来,低头嗅了嗅,里面的酒香和东方良的酒颇为相似,但却夹杂着一股腥气,用手指把壶盖又拨盖上,皱眉道:“你身上有伤,怎么又这般任性饮酒呢?”他伸手把酒壶放到一旁,回身去拿食盒,恰未见到雪千寻紧张过后微微放松的眼神。
顾长风似乎也依旧有些慌乱,长吸了两口气才转过身来,把盖子一打开,里面有四道精致清淡的小菜,还有个瓷瓶。那瓷瓶里自然是平心静气的药丸,顾长风捏开雪千寻的下巴喂她吃了一颗,见她脸上红晕消退方为她解了穴道。
“未曾想到顾大人还是个君子。”
这算是夸奖吗?顾长风看着雪千寻似笑非笑的表情,依旧不清楚她真实的心意,低声道:“吃些东西吧。”
“顾大人适才话中的那个又字是什么意思?莫非以前见过千寻饮酒的模样?”
见过,当然见过。“只是想起故人罢了。”
雪千寻贴近他,手指勾着自己的发丝,饶有兴味的问道:“我和她长的很像?”
前世今生,一模一样。“不,”顾长风轻笑摇头,“一点也不像。”他把饭菜递到雪千寻的手里,那样认真专注的看着,雪千寻伸手接过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勾引或挑拨的话了。她把目光偏向一边,顾长风却以为她在瞧那个酒壶,声音瞬时又有些低沉,“你放心,我知那是你心爱之物。我不会拿走,只是你切勿再喝酒了。”
雪千寻没有说话,默默的吃完碗里的饭菜,却没有额外多夹一根。顾长风也便起身把碗筷一一收拾起来,没有再多一个动作。他把食盒盖好,想再坐会儿又不知该用什么理由,犹豫了片刻就回身打算离开,只是路过那酒壶的时候仍不放心,以指力硬生生把那壶盖又按进去一截,以雪千寻现在的虚弱当然拔不开了。
“谢谢。”
顾长风停下脚步,疑惑的看了一眼榻上的人,但雪千寻已经闭上了双目,好似什么都没有说过。
第113章 .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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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决雪千寻的日子定在第三日,照理说那第二日的夜里的看守应该尤其重要,但这一夜的职责却未落在东方良身上。
初时拟定顾长风与东方良轮流值夜,顾长风本欲抢个先头,却被任盈盈和向问天拒绝。
“我们要轮流值夜,防备的并非是东方不败本人,而是他的死忠。东方不败此人最为自负,若他得了信前来救人,八成会选择处置当日。彼时他突然现身,既可让雪千寻谋逆的言论不攻自破,又可饮血立威,当属最佳之选。”
“是故还请顾大人轮值次夜,让东方公子在当日好生休息,全力以备一战。”
顾长风晓得他们说的有理,便依言应了,倒是东方良有些不可置否,但也是随他们安排。所以如今这第二个夜晚,来到这崖边的是顾长风。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但山风凛冽,连带着月光也是清冷的,斜照在顾大人颀长的身形之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来。他随身也带了一壶暖身酒,但却并非好酒之人,挂在腰间一个多时辰都未拿下来喝上一口。
所以清醒,所以寂寞。
他站在崖边,却并不是对着悬崖深渊,而是不远不近的望着窗里的那个人影。瞧着她静,瞧着她动,瞧着她辗转翻个身,瞧着她轻轻展开手臂。他站在那里就好像扎了根,寒风呼啦啦吹得动他的枝叶,却挪不动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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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庚丙处急报,今晨得了大公子的信儿。他主动问及黑木崖上的消息,按脚程明天一早或可赶到。”
坐在一旁的苏音闻言松了口气,其实昨日东方希就已派了人过去,京城毕竟离着河北更近,得到消息也快的很,这边一听三日处决,那边计划便已定好。只是东方希手下能人不少,高手却是不多,这日月神教更非是等闲的去处。如今任盈盈既然敢公开挑衅东方黎,总也该是有几分把握的,苏音自然不能放心得下。
她本要随希暮一同前去,却被东方希死扣下来,不许她出宫。如今知道东方黎已经得知消息,心神立刻定下几分。
但东方希却依然皱着眉头,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一点墨汁滴到了下面的宣纸上。苏音啊了一声连忙帮她撤掉,又问:“怎么了?阿黎哥既然已经去了,说不定今夜便能把雪姐姐救出来了。”
东方希摇摇头:“原本定在今夜行动就是建立在没有大师兄的消息的基础上的,既然大师兄那边有了消息,希暮就不会再轻易举动。”
苏音愣了一下,疑惑道:“为何有了阿黎哥反而不去救雪姐姐了?”
“今夜本就是极差的救人时机,明日便是处决之日,今夜的看守势必颇为严密。但若大师兄未曾到来,今夜便是我们唯一救人的机会,所以我方派人前去只为一搏。”
“但是既然大师兄来了,最好的时机便是在明日处决之时。”东方希一边落笔一边道:“大师兄一出现,他们处决雪千寻的理由自然也就站不住了。日月神教中人又不是傻子,在那般情况下自然会尽量保持中立等待结果,江湖中人好勇斗狠,以师兄的武功还是占据极大的优势的。到时候救人立威,重掌大权,顺理成章。如今新皇刚刚登基,江湖不宜大乱,我还是很希望大师兄可以出面稳住大局的。”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他们之所以要公开处决雪姐姐就是为了引诱阿黎哥前去吗?他们与阿黎哥共事许久,又怎会不了解他的武功之高?”
“自然是有所依仗的。”东方希道:“我本以为是那四门火炮,却得了信儿那炮胆似乎出了问题。但他们既然敢继续如此,定然还有底牌在握,许是从哪里请来的高手,许是什么下作的伎俩,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但她疑惑之处也并不止于此地,那任盈盈、向左使与自家师兄的恩怨苏音跟她讲过,乍一瞧如今出现这般局面也并不奇怪。只是今日她查向左使卷宗之时,却发现这人在被逐出日月神教之后曾消失于江湖之中好一阵子,再出现便是联合任盈盈,一副报仇之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