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之boss (月神的野鬼)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月神的野鬼
- 入库:04.10
眼前一闪,牧清的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抓住了。牧清下意识抬头看去,那双眼里的阴寒让他心中蓦然一惊。他听见那人的声音,依旧是熟悉而温和,“师父,你若是找个别人聊会天,我也就罢了,可你偏偏每次都找些危险的人。”沉冽温柔地看着牧清,眼底的阴霾依旧,“竹青衣,可不是简单的人啊。”
“嗤。”竹青衣轻轻笑了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你沉冽更危险的人?”
骨头碎裂的声音忽然响起,沉冽淡淡回头看了眼竹青衣,“我不喜欢你的手。它总是伸向不该碰的地方。”
牧清瞳孔猛缩。竹青衣右手垂着,脸色有些发白却依旧淡定。他看着牧清甚至笑了,仿佛在说:你瞧,这人还是这么点手,一点特别的都没有。
那一瞬间,竹青衣的笑让牧清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把推开了沉冽,“你怎么样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他呆滞地回头看了眼猝不及防被推开的沉冽,他没有错过沉冽眼中的自弃。
可是,他的意识却仿佛回到了云衡死的那一日,血染透青衫,迟清倒在血泊中。他下意识开口:“你不能伤害他。”
沉冽看了牧清半晌,最终笑了。那笑几乎不忍心去看,像是白骨里悠悠绽出的艳色,难逾苍凉。
他说:“我若是真想杀了他,师父,你会如何?”
“沉冽。”半晌,牧清忍不住伸手去拉沉冽的袖子,“抱歉,我承认我出来没和你打招呼,这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能再杀无辜的人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长剑落拓,是牧清原打算送给沉冽却兜兜转转没送出去的那把,沉冽不知费了多少难言的心思,重新把那把剑拿到了手中。沉冽的修为太盛,到了最后剑反而是累赘,可他还是持剑而立,银发肃冽。“我没想杀他,你在逼我。”
牧清觉得他这下是动也危险,不动也危险。他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说什么都是错了。他只能沉默地看着沉冽,过了半晌,他轻轻说:“别闹了,有话回去说。”他自暴自弃了。吃个醋还动刀动枪,这货的气度呢?
看着沉冽那一脸的阴沉,他缓缓张开了手臂,那一刻,他觉得他把节操踩在了自己脚底。那个动作浅显点的解释是:要亲亲要抱抱要回家睡觉觉。
沉冽愣了一下,接着就看见牧清一脸面无表情又似乎有点小扭曲地走过来,再然后,他的两肩上多了两只手。觉得身上一重,沉冽呆滞地低头看向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的一大团。
把脸蒙在沉冽的胸前的牧清内心很咆哮,“喂,可以回去了吗?”
沉冽猛地一伸手抱住牧清,怕他从自己身上滑下去,那一瞬间,他觉得手中的剑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牧清慢慢把头抬高搭到他的肩,“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发呆吗?”
沉冽猛地抬眼看向竹青衣,眼神一瞬间危险起来。竹青衣这回倒是很识相,自顾自低头给自己接骨。他什么都看不见啊,什么都听不见啊,他只是个普通的背景设定啊。
整个人似乎被转了一下,接着牧清发现,自己被沉冽整个人换成了公主抱的姿势。他的脸色瞬间黑了,“换个姿势。”
“这样师父不会难受。”
“不,我很难受。”那微弱的男人自尊还是让牧清觉得公主抱是超越了他的底线的。
“那样容易受伤。”
“你注意点角度和力道就可以了。”你他妈想都别想公主抱老子。
忽然,房间里响起一个人的低沉的咳嗽声,“咳咳。”竹青衣低着头,手在摸索着断骨,“你们不会在这儿做了吧?”
“……”牧清彻底自暴自弃。
沉冽抱着牧清走出房间的那一瞬间,他似乎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竹青衣,那人隐在阴影中看不清动作表情,却依稀可听见咔咔的声音。沉冽大步走了出去,随着他每走一步,他的脚底就踩出一道极淡的灵力。
当他走出院子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屋子整个被封在了灵阵之中。而屋子里的男人恰好抬头,看见了那抹一闪而逝的黑色衣角。
竹青衣站起来,走到院子里。他看着院子里的景象,脸上没有一丝吃惊或者忧虑,他从袖子里缓缓拿出一支笛子。刚接好的手骨上还留着灼伤的痕迹,他似乎没有一丝的异样,就这样站在院子里,吹了一曲《愿为西南风》
当他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他眼前的是日暮远山,那一刻,没人知道这个清云宗史上最年轻的大宗主在想些什么。
第 56 章
沉冽一直以为爱着一个人便是无端的克制隐忍,他一直做得很好。
可沉冽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失控的事,他爱上了,他变得放肆了。
原本只是想着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却变得如今这逐渐痴魔的占有欲,一念起而诸欲顿生。沉冽想,果然人世间的人都是贪心不足的,他亦如是。可这漫长的人世,倘若真的没有一个想执手生世的人,该有多寂寞。
他遇上了,这是他的劫,也是他的幸。
“师父,什么是人间情爱?”他轻轻开口问道,又似乎在问自己。
牧清半躺在榻上,很悠闲地休息。听到沉冽的声音,他似乎皱了一下眉,“曾有一个人对我说,爱一个人是放手。后来,她放手了,她说爱是成全。”牧清缓缓睁开了眼,他想到了一个双眼明媚的姑娘。
沉冽的眼睛似乎锐了一下,如果爱是放手,那他恐怕终其一生都学不会了。他这一生的所求极少,寡淡薄欲,唯独遇上了这么一个想要的人,刻到了骨子里的执念,放不下了。
若有若无的安静,牧清似乎放慢了呼吸,他知道沉冽在看他,那双眼的视线从来那么灼热而放肆,而他却一直忽略着,到了如今,却是再也忽略不了了。这个男人把心放在了他手心,任他□□也好践踏也罢,就是逼他接着。
这样简单的固执,牧清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感受。那种不求因果的感情让他猝不及防却也不可抑制地心中一动。
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男人,他的悲欢哀乐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他让他疯,便轻而易举地疯了,他让他欢乐,他便乐不可支。牧清想,他有些明白株华的沉沦了,不是爱,却很难放开。
牧清爱沉冽吗,有一点,但绝没有沉冽的那般汹涌而浓烈。他看着那人的模样,看他痴狂,不知不觉竟也上了心。他从来就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的难以言喻的占有欲和依赖,只是以前也没太去在意。
毕竟,牧清有很多人,亲人,朋友,他的人生很完整。但沉冽不一样,他只有牧清。
“沉冽。”牧清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当初云衡交给你的那一本书吗?”
“记得。”
“能不能给我抄录一份。”牧清抬眼看向沉冽,“毕竟是清云宗的东西,我和云衡师徒一场,总归是要帮一把清云宗的。”
沉冽看着牧清清澈的双眼,轻轻笑了,“好,我给师父抄录一份吧。”他云淡风轻地开口。
手轻轻一拂,纸笔就出现在沉冽面前,他执笔缓缓蘸墨,就在落笔的那一瞬间,牧清开口道:“我以为你会拒绝我。”
“师父,沉冽从来不会拒绝师父,是师父从未信过我。”沉冽的声音深深浅浅,不带一丝沉重,就像是说着最平常的玩笑之语。“我记得有人给我取了沉冽这名字,说是此生沉浮几度,寒冽不减,春华扶疏。”这名字万千寓意,就在牧清开口唤他那一瞬间,已经全部实现。他遇上了这个人,怎么会舍得拒绝?
“你记得谁给你取得名字?”
“记得。”沉冽写字的模样很好看,那道淡淡的侧影就像一幕清晨。
“你记得你小时候的事?”
“记得。不过是师父未曾问过,我也不愿意去提而已。”沉冽重新蘸了一笔墨,他抬眼看向牧清,“师父想听吗?”
从来没想到沉冽这高度危险人物居然有年幼的记忆,牧清表示真的有些诧异。他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记得什么?”
“不多了,我娘亲是青楼的女子,她生下了我,看我天生异象,她也不愿意养着我,随便找个地方扔了,我却活了下来。后来我找到那女人,那女人见到我的那一瞬间,她疯了,第二日便自缢而死。我流落街头,也遇到过一些人,尝过一些苦头,也活了下来。街头有个算命的,他一日喝醉了给我算了一卦,给了我一个名字。第二日,他便死了。他说,万物都有自己的命,但是我没有。这不是好事,因为万物有上天垂怜,我没有。”
牧清沉默地听着,不过是很简单的故事,离不了苦情的俗套,却不知怎么的戳中他的心。
“师父,我见到你的那一天,我杀了一个人,我需要食物,而他正好像往常一样堵住了我。我一直没敢说,因为我觉得你是不喜欢这样的沉冽的,你想像中的沉冽是乖巧而充满灵气的,就像铭瑄那样的人。我做不到,我从一开始就是沾了血的人。”
“别说了。”牧清忽然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