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弹跳起来,伸手抚上楚墨然的额头,只觉得触手温热,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守夜的那两人说道:“我同伴发烧了,他需要热水和退烧药。”
马帮的人长年在外面行走,药品是必备的。那两人立刻用罐头盒装了一些刚才喝剩的温水,并翻出一粒退烧药给唐唯安。
唐唯安轻轻拍醒楚墨然,说道:“墨然,你发烧了,先吃点药。”
楚墨然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看到唐唯安担忧的脸,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当唐唯安把退烧药递到他唇边时下意识地张开嘴,含住那粒苦涩的药丸。
唐唯安抱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给他喂水,低声哄道:“快把药吞了。”
楚墨然听话地吞了药,喝了几口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唐唯安让楚墨然躺好,用温水浸湿了手帕帮楚墨然擦脸,随即把手帕覆在他额头上降温。唐唯安整夜守在他身旁,过一会儿就给他喂水换手帕,只过了一夜,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第二天楚墨然的温度降了下来,但仍有些低烧,有时候还会发冷,他发冷的时候唐唯安便抱着他取暖,喂他喝热水。
首领无所事事地蹲在一边抽烟,对唐唯安说道:“他这个样子,就算我放你们走,你们也无法活着下山。”
唐唯安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罐头盒,对首领说道:“你马上派人带他下山就医,我给你一百万。”
首领闻言挑了挑眉,停住抽烟的动作,看了楚墨然一眼。
唐唯安又说道:“你只需要一个人质,我留下来就够了。”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楚墨然突然坐了起来,抓住唐唯安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走。”
唐唯安头痛地反握住楚墨然的手,低声哄道:“墨然,你现在发烧了,需要马上看医生。这里环境恶劣,你再待下去,恐怕病情会恶化。”
“我不会让你独自留下来的,你不用再说了。”楚墨然对于这点无比执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保证道:“我保证下山的时候不会拖累你,我会坚持走到山下。如果我坚持不住,你可以半途扔下我,等你回去以后再找人来救我。”
唐唯安的眼睛瞬间便红了,他只觉得一股热气涌上喉咙,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首领见状,立刻说道:“你们不用争了,为了避免出现变数,我们不会让他下山的。”
楚墨然暗松一口气,得意地对唐唯安一笑,原来苍白的脸瞬间变得光彩照人。唐唯安帮楚墨然掖好毛毡,在毛毡下握紧楚墨然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以示不离不弃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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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都在下雪,为了取暖,山洞里的火整天不灭。楚墨然的烧反反复复,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唐唯安无微不致地照顾他,停下来的时候便握住他藏在毛毡下的手,不知道是想安慰楚墨然还是安慰自己。
到了第三天晚上,仍未有人上来通知已收到款项,马帮人员看唐唯安和楚墨然的目光都变了,态度也不再像前几天那么友好。这个马帮是由首领牵头、找几帮人临时凑成的,制定计划的时候十分团结,但如果遇到变数就不太好控制了。
首领的本意是求财,并未想过杀人,毕竟勒索和杀人是两回事,他希望能尽量减少麻烦。
“他娘的,他们不会下山后直接报警了吧?说不定这会儿正在搜山抓俺们。”其中一个矮子阴森森地看着唐唯安,用当地话骂道。
其他人一听,心里的不安仿佛一下子涌了上来,又有一个人骂道:“那俺们白忙了这些天,不是亏惨了。这下咋整?”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唐唯安和楚墨然,个个面目狰狞。唐唯安虽然听不懂,却下意识地挡在楚墨然面前,手指有些忐忑地紧抓住毛毡,手心里全是冷汗。
首领见状,连忙解围道:“说不定他们遇到了什么变数耽误了,再等两天吧!”
其他人虽然心里有些想法,但这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继续等待。他们开始在山洞里打牌,以夸张的言语掩饰自己的心虚和焦虑,但偶尔扫向唐唯安和楚墨然的目光却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首领悄悄坐到唐唯安身旁,低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导演的交情怎么样?”
唐唯安淡淡地看了首领一眼,坚定地说道:“他不会见死不救。”
首领听罢,眯起眼睛,有点烦燥地说道:“我最多只能拖两天,两天之后,我就压不住他们了,到时候你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唐唯安沉吟片刻,说道:“如果谭导不付款,我可以自己付,只要你们把我带到有讯号的地方,我会立刻吩咐经纪人转帐。”
首领苦笑着摇摇头:“我们等了这么多天,如果那导演仍然没付款,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说不定他们已经报了警,正四处搜捕我们,你的手机也会被警方监控。那时候,我们必定要躲往无人区,你知道你们将会有什么下场吗?”
唐唯安沉默了下来,他当然明白,有那么多绑匪在得到赎金后仍然撕票,更何况白忙了一场?
首领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两天后如果没有消息,我会提出转移阵地,并想办法保住你们的命,我会尽量把你们留在队伍最后面,你想办法带着他逃跑。”
唐唯安讶异地看着首领,他想不到,这个把他绑架了的土匪首领竟然还存有一丝善念,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
首领摆了摆手,叮嘱道:“你逃回去后,千万别找我麻烦。”
唐唯安应了一声,随即紧握住楚墨然的手,原本正沉睡的楚墨然突然反握住他,那双睁开的眼睛里一片清明,想必已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首领不能和唐唯安聊太久,免得惹人起疑,他很快便起身坐到那些人身旁,和他们一起打牌。
唐唯安的心里很沉重,连手心都一片冰凉,他这一生中并非没经历过逆境,但像这样面对着生死未知的命运和满天杀意却是第一次。面对穷途末路的土匪和神秘的雪山,他纵有再好的身手也没把握全身而退。
楚墨然休息了两天,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体仍有些虚弱,他感觉到唐唯安的忐忑,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唐唯安的手心,笑道:“我很庆幸自己坚持跟着你来,不然我一定会后悔让你独自面对这样的困境。”
唐唯安望向楚墨然,那双平时深邃如夜空的眼睛现在却一片氤氲,他声音沙哑地说道:“这样会害了你。”
楚墨然摇头,语气柔和如风,微微弯起的眼睛里漾着笑意,明明身处险境,但他却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我觉得有意义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周围有太多人,唐唯安可能会忍不住紧紧抱住楚墨然,和他吻得天昏地暗。他曾经迟疑过、甚至一度打算止于友情,但楚墨然却用生命来表明自己的决心,到了此时此刻,如果他再停步不前,连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雪山的这几天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亲密,所言所行都没掩饰过自己的真心,楚墨然的话更直白得犹如用鲜血来书写“我爱你”三个字,唐唯安也一直在用心回应。共同经历过生死之后,他们都不可能当没事发生过。
可惜此地并非表白的好地方,否则唐唯安定不会吝啬于那三个字,他觉得即使他立下生死不易之誓,也不及楚墨然此情深重。
楚墨然看到唐唯安目光迷离,似乎在神游,便说道:“其实我是你的影迷,但你对于我的意义却不只是一个偶像。”
唐唯安闻声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楚墨然脸上。楚墨然对唐唯安笑了笑,他的声音很低,但又能让唐唯安清晰听见。
“我最初在屏幕看见你的时候只有十七岁,那时候我母亲刚逝世,心情很糟,后来又被道年背叛,那时候我整日躲在家里,三餐完全不正常,几乎要崩溃了。”
唐唯安听到这里,心头一紧,下意识扣住楚墨然的五指。楚墨然却只是不在意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你演的那个孤儿。孤儿每天都过着贫穷而悲惨的生活,却能迎着骄阳说明天会更好。我当时就觉得,没什么坎是不能过去的,我明天也一定会活得更好。”
唐唯安静静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楚墨然谈论自己的过去,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早便现在楚墨然的生命中,那个角色对他来说只是刚出道时一个出场不多的小角色,却照亮了别人的生命。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关注着你,收集你所有参与的作品,看着你成长。”说到这里,楚墨然收紧了手指,似乎在感受着两人交叠的温度,过了片刻,才轻轻吐出一句话:“虽然我有一个不快乐的过去,但我很庆幸遇到了你。”
楚墨然抬头看了唐唯安一眼,那双眼睛仿佛闪耀着璀灿的星光:“在你最艰难的时刻,我也想陪伴在你的身边。无论多么危险,我都会陪你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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