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婧和她过世的母亲是旧相识，可以说看着温沐白长大，她们之间已经熟到可以忽视辈分关系，随意开玩笑的地步。
“少在这挑拨离间。”华婧一把抱起许茶茶，对她说，“放心阿姨人很好，只要你乖乖阿姨就对你温温柔柔的，那种不听话的孩我才一口一个。”
许茶茶听得后背发凉，徒劳地冲温沐白的方向伸出短胳膊挥舞。
救命救命，这个阿姨怪怪的。
……
华婧抱着许茶茶坐了两层电梯，到另外一个摄影棚，进去把人放下。
“给，你们要的，四五岁，鞋码二六，身高一米。”她低头拿手指戳一把许茶茶软嫩的脸颊，“长得也水灵。”
许茶茶眼睛睁得圆圆的，动都不敢动一下：这真的不是人贩交易现场吗？
“可是设计师那边……”
“你就去告诉她，老娘的杂志等不到他的宝贝出院再卖。”华婧语气强势，说得那些人大气不敢出一，“等会儿完妆给他带张照片，行就行，不行拉倒，全世界设计师那么多我EV是请不起别人吗？”
“婧婧阿姨。”许茶茶扯住她的衣服下摆，“不可以凶凶哦。”
奶包清澈无辜的眼神，让华婧内心升起一股罪恶感，想到自己几分钟前才吹出去说自己是个温柔阿姨，脸无光。
“阿姨不是在凶人，别怕。”意识到自己没给姑娘做好表率，华婧清清嗓，又说了一句，“事情解决了去给那住院的模特送礼，以EV的名义。”
“好的华姐。”造型师说，然后牵起许茶茶的手，“跟姐姐去换衣服好不好？”
许茶茶头，乖乖把软乎乎的手放到她手心里。
两人走到妆间，华婧的背影看不了，许茶茶才把一直憋着的那股气放出来。
“姐姐，我不是五岁，七岁了已经。”
造型师没想到这不皱巴一路眉头闷闷不乐的，就为了这事，她笑着头，“姐姐知道了，你是大孩，对吧？”
“……”怎么还一副把她当孩哄的样。
造型师把挂着衣服的架退出来，去掉防尘膜，“来，姐姐给你换衣服。”
许茶茶一直觉得很多童装做得比成人衣服好看，这件设计就可以归类成前者。
不知道是了什么布料，裙摆看着柔软富光泽，却不会因为绵失去支撑力变得没形状。
裙的最外面裹了一层浅纱，纱孔比较密，面花纹都是设计师一针一针，亲自银线手工刺绣去的，工期整整五年。
茶茶听说过这设计师的名字，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前辈了，能让他这么心的衣服，其的意义肯定不简单。
许茶茶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换裙，肉粉色显得她皮肤白皙吹破可弹，裙摆下的腿又细又直。
这裙的尺寸是照原本的模特做的比一般要，因为许茶茶瘦的缘故，即便比原来模特高了几厘米，穿也没特别紧绷的感觉。
她坐在椅闭着眼乖乖让造型师在她脸妆。
“听说是给她孙女设计的。”造型师和一旁的助理说着闲话，“她孙女也可怜，当初难产生出已经没了呼吸，差没熬过来，好不容易救过来，发现是个哑巴，体质还特别差，一磕碰都受不得。”
“那我们这样……”助理欲言又止。
“这什么办法。”造型师撇撇嘴，“华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当初合同也白纸黑字写着，突发状况，设计师都必须配合我们先把照片完成。”
“唉。”
估计她们是觉得许茶茶听不懂，所以说得没顾忌，其实许茶茶每一句都听到耳朵里，而且挺不是滋味的。
“不可以像姨姨那样，先让后面的朋友顶替吗？”许茶茶仰起头询。
造型师意外，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可以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你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甜心。”
果要换人，需要换的不只是照片和衣服，还已经写好的关于设计师郎树的采访，一两时间她们找一个模特不要紧，找个和郎树名气差不多的设计师来采访未免方夜谭。
同为设计师华婧对郎树和他孙女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理解，作为EV的主编，半个商人，她不能把那些感情带到工作。
许茶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蛋那股真烂漫的笑容褪去，显得几分沉重。
“怎么了，不开心吗？”
换做以前，许茶茶就算是顶着设计师粉丝骂的可能性，也会咬牙顶替，任性和选择权那都是退路的人才的权利，她能做的就是卯足劲赚够每一分能让自己离开寄人篱下生活的钱。
是这次她不想了，看到这件衣服，许茶茶满脑想的都是那位老设计师在面一针一线花的心血，和对他孙女毫无保留的疼爱，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拿平常心穿它去拍照。
身的裙像是紧紧箍着她的大手，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想快脱下来。
“对不起，姐姐。”她椅跳下来，“我可以不拍了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造型师紧张起来，“还是心情不好，还是姐姐妆把你弄疼了，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许茶茶摇摇头，黑眼珠倒映出她们焦灼的模样，“你们再那个设计师爷爷吧，可能在他心里，就算是赔钱给你们，也不想看这件衣服穿在别的朋友身。”
造型师懵，她没想到许茶茶这么的年纪，心思这么细腻。
不过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华婧就是想先斩后奏，把事情办成了郎树就没拒绝的话语权。
按照郎树的性格，很可能会直接甩违约金过来。
“姐姐，帮我脱下来吧。”许茶茶拉着她的手，往更衣室扯，“我们等那个妹妹身体好了再拍好不好？”
造型师心软，心里还记得华婧的吩咐，不敢忤逆。
“我去和婧婧阿姨说。”许茶茶看出她的顾虑，迈着短腿大步往外走。
华婧正在和摄影师交流布景设置，看穿衣服的许茶茶眼前一亮，拍拍手，“我就说她合适。”
“漂亮，要不要考虑和阿姨签约，来我们这做模特？”华婧两手捧住她的脸蛋，力道和揉面团一般大力。
“婧婧姨姨，窝噗想拍了。”
许茶茶眉毛皱起，脸颊华婧捧住说话都不清楚，搞得气氛一都不严肃了。
“你说什么？”华婧收回手，“不想拍，为什么。”
她以为是许茶茶孩心性，体验过鲜感后，看摄像机害怕才临阵退缩。
“这件衣服是郎爷爷送给他孙女的，茶茶不可以抢走它。”许茶茶认真地说完，两手叠在身前，给华婧鞠了个躬，“对不起，茶茶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拍就不拍干什么鞠躬，你姨姨看还以为你在我这受委屈。”华婧连忙把她扶起来，叹口气，“你这么懂事，倒是显得阿姨好冷血。”
许茶茶摇摇头，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婧婧阿姨也是为了这里的哥哥姐姐着想，茶茶理解你的。”
这话说到华婧心坎里去了，她是主编管着底下一群人的饭碗，必须考虑的比别人周全，比别人顾全大局。
EV童装做得远不时尚周刊好，销量低迷，几次休刊都是她到处拉人脉找采访好不容易才奶活，所以甚至不出什么大乱，只要漏洞抓住，停刊裁员都是情理之。
华婧和温沐白说自己头秃其实不是开玩笑，她的焦虑已经严重到每晚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你们的杂志我也看哦。”许茶茶昂头，“是字多了，看着好累，我爸爸倒是看得懂，是他每次看完也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最后还是给我买一堆又贵又丑的裙。”
之前对比各家杂志的时候，许茶茶就发现EV童装很严重的一个题。
——为了提升所谓的格调牺牲杂志本身的可读性。
童装杂志客户群大多是一些孩的高产家庭，他们工作繁忙回家又要照顾孩的吃喝拉撒，偶尔抽出一碎片的时间哪精力去研读那些大篇的采访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