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昱或许只是随意开口，宋许意内心却觉得羞耻极了，忍不住就闭上了眼，将通红的脸颊埋进了顾如昱的怀里。
顾如昱便也笑了起来，她笑得极为快意，胸腔阵阵颤动，宋许意从没见到顾如昱笑得这么开心过，忍不住便睁开了眼，然而还没看到顾如昱的脸颊，印入眼帘的便是顾如昱被自己无意识扒得更开的衣襟……
这一晚脸颊的热度就没有下去过。宋许意身体一僵，紧闭起了眼，开始挣扎着想要下地……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池水边，顾如昱原本是想要将宋许意放入水中的，然而宋许意一挣扎，顾如昱的衣裳又一次被池水溅湿，顾如昱看着宋许意通红的脸颊，喉咙动了动，鬼使神差的，抱着宋许意下了水。
宋许意一到水里就下意识地想往远方游想要避开顾如昱，然而顾如昱怎么会让她得逞，手指微勾便钩住了宋许意的腰带——
谁也没想到宋许意的腰带系得并不紧，顾如昱一扯，宋许意的腰带便轻飘飘散了开来……
宋许意瞪大眼，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慌乱地拢起了衣襟。纵然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但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人在刻意调情一般，有那么一刹那，宋许意甚至想要干脆将脸埋进温泉池子里淹死过去，那样便不用再面对眼前崩溃的一切……
顾如昱看上去也愣了一瞬。她别开了眼，耳朵似乎也有一些红，哑声开口：“你……你过来！”
宋许意缩在墙角使劲摇头，根本不敢过去。
她不是没有做好某种心理准备，但……一切实在是太快了，宋许意根本无法接受。
然而顾如昱显然深谙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的道理，迎着宋许意瞪大的视线，顾如昱抿着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宋许意想要落荒而逃，然而想起自己答应的那声“好”，宋许意只能强迫自己站在了原地，鸵鸟一般地闭上了眼。
恍惚间有一只手搂上了她的肩膀，紧接着她又坠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发簪被人取下，头发散开，纤长的手指穿过宋许意的头发，一下一下，耐心又细致地为宋许意梳理着长发……
有那么一刹那，宋许意感觉自己像是某种被精心饲养，然后会被伺机一口吞下的猎物。
纵然知道不应该放松警惕，很可能等会泡了温泉之后就会发生某些事情，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舒适了，宋许意还是忍不住松懈了身体。
提心吊胆了一夜，猝然松懈下来，宋许意原本只想偷偷地松一口气享受片刻闲暇，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之中却真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半夜身边不知为何有些冷，宋许意下意识想要避开那个冰冷的物体，却没想到那个物体不依不饶地缠了过来，宋许意只能不断地往旁边避开……
最后，那个物体突然褪去了冰冷，变成了暖洋洋的温度，宋许意无比高兴，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就手脚并用缠了过去。
*
第二天醒来宋许意发现枕边已经空了。
浑身清爽，并没有某些事后的气息，宋许意心中松了口气，却又羞耻地发现自己身上换上了一套全新的寝衣，不用想便知道这是顾如昱的手笔。
而几乎是宋许意刚醒来，婢女们就端着洗漱用品进了房间。
最先站着的婢女身形似乎有些眼熟，一直低着头，宋许意想起顾如昱跟自己的承诺，忍不住跟着这些婢女出声打探：“如今外界的形势如何？”
“公主问的是朝廷还是边疆抑或是江南的形势？”婢女抬起头，俨然便是几个月之前投诚了顾如昱的、宋许意救下的卖身葬父的孤女。
宋许意一愣，故人重逢，心中忍不住便涌起了一阵暖流：原本对接下来一个月充满了惶惑，但身边出现旧人，宋许意不由得便多了几分心安。
“你知道什么？”
“朝廷上的形势不太妙，狗皇帝前两日咳了血，强令大人亲自为他炼制丹药，大人也很难办。”然而说着难办，女孩却一点儿也没露出为难的神色，她似乎得到了对宋许意知无不言的命令，又继续开口道：“至于江南那边，大人神机妙算，派人暗杀了几个为首的门阀嫁祸到了另外几个人身上，如今门阀们狗咬狗开始内乱，不久之后便会不攻自破……”
“至于边疆那边倒是有些麻烦，但如今三皇子去往了边疆，三皇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想必能稳固住局势……”
眼前侃侃而谈的婢女和几个月前畏缩胆小的女孩几乎判若两人，宋许意忍不住便多看了女孩一眼。
而接收到了宋许意的视线，女孩眨了眨眼笑出了声：“姐姐，我现在是大人的属下啦！大人心悦您，派我过来讨好您，我是断然不会帮您逃跑的……”
宋许意没想到女孩会这么打趣自己，一时间仍然有些接受不了顾如昱喜欢自己这件事情，红着脸垂下了头。
早饭没多久便送了上来，菜色全部是宋许意喜欢的口味，宋许意并不挑食，极少有人知道她的喜好，宋许意也没想到顾如昱会这么清楚自己的口味，心情又多了几分复杂，对顾如昱口中所说的心悦自己这件事终于生出了一些真实感。
吃完了早饭，宋许意坐在窗口，原本以为自己这一个月会变成笼中鸟，却不料没多久顾如昱就走了进来。
顾如昱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裳，眉心紧皱，表情无比冷肃，看起来显得愈发欺霜胜雪，直到走到宋许意面前，顾如昱眼中的坚冰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许意，你能跟我去个地方吗？”
顾如昱低着头，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宋许意却觉得顾如昱的情绪似乎有些奇怪，忍不住便看了顾如昱一眼，然而宋许意眼神刚刚探过去，顾如昱便走过来牵起了宋许意的手。
“你都没答应她她就过来牵你的手，真是匪徒行为！不知羞耻！”系统不知什么时候又上了线，又一次骂出了口。
宋许意却根本没心情听系统的吐槽，顾如昱的手很冰，看起来似乎……极为难过。
顾如昱拉着宋许意出了门，门口是一匹雄壮的骏马，顾如昱抱着宋许意上了马。这匹马速度极快，一路跑过去就像是一阵风掠过，一路风驰电掣跑出了城，看着周围变幻的景象，宋许意差不多知道了顾如昱想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心中忍不住便生出了一些紧张。
前朝赫赫有名的柳氏皇族的坟冢坐落在城外的西山上，皇帝象征性地派了几个兵卒来守着坟地，然而大白天那几个兵卒就聚在一起赌博，根本没有发现顾如昱的马匹经过……
顾如昱带着宋许意长驱直入，一路到了墓地最里面的一个坟地面前，宋许意看着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抿起了唇——
当年一场大火将一切付之一炬，为柳府收尸的人根本找不到柳家人的骨灰，象征性地装了些黑灰立了个孤冢……
显然守坟的人没有好好打理坟冢，如今坟头已经长满了荒草，看起来显得无比凄凉。
“我平日里不敢来看他们，”顾如昱蹲下身，慢慢地拔着坟冢上的荒草，哑着嗓子轻声开口：“怕听到他们怨怪的声音，怕梦里又出现那些无止境的哭嚎——”
“但我觉得应该让你来见见他们。”
顾如昱抬起眼，对上了宋许意的视线，她的表情是笑着的，但宋许意感觉顾如昱的眼神看起来极为难过，似乎下一刹便会落下泪来：“这坟里埋着的，是我的父母亲族。”
“许意，我的真名是柳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哼，你们高估了顾某人，现在的她哪有胆子给许意搓澡~~~
第146章 假太监反派(完)
“柳府全府算得上是因我而亡。许意我是一个罪人……”
宋许意垂下眼，眼里像是突然间进了沙子，无比心疼着幼时的顾如昱。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顾如昱的身份却没想过她会直接跟自己坦白。那些饱含着阴谋诡计的沉重经历、那些碾碎在骨血之中的仇恨血泪经由当事人之口，就这般看似轻描淡写、其实重若千钧地摊开在了宋许意面前——
和之前宋许意猜测的那样纵然顾如昱话里没有言明但宋许意并不是贪图享乐、没有任何政治敏感度的原身，顾如昱说朝廷之中有人因为忌惮柳家、故意和外寇勾结才导致了柳家的覆灭除了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取了皇位的郑业，朝廷中再没人会忌惮柳家到不惜引贼入室的地步。
宋许意想过皇帝昏聩却没想过皇帝居然昏聩到和外寇勾结，为了一己私欲害死那么多人！
经历这么多个世界，宋许意觉得自己已经很擅长开解人，然而看着眼前布满了密密麻麻名字的墓碑，想起当年满府皆亡的惨状宋许意忽然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不知道怎么开口，也知道顾如昱可能没指望自己能说什么，宋许意望了顾如昱一眼沉默地蹲了下来，帮着顾如昱一起开始拔草。
“其实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见过你”一如宋许意所料顾如昱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抬头望向宋许意轻声开口：“那场大火之后世间再无柳如玉我孤身一人宛若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宋伯伯偷偷收留了我一段时日。他请人教导我本领，将柳家暗中的力量全部交到了我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