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湮白有些惊慌的声音唤回了姜游的神智,姜游猛地冲过去,一把推开湮白,湮白手中血淋淋的刀子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血渍。
“父亲,父亲?!”姜游抱起躺在地上的姜父,但是为时已晚,无论姜游怎么呼唤,姜父也不会睁开眼了。姜父已经断了气,身上都开始发凉了。
姜游枉然的压住胸口,想要止住流血,湮白看着手忙脚乱的姜游,声音凄寒,“没用的,父亲已经……”
“为什么会这样!”姜游揪住湮白的衣领,像头发狂的野兽,“谁杀了父亲,是你吗?!告诉我!”幸福到痛苦也不过是一瞬之间,前一刻还高高兴兴的他,转眼间便堕入了悲痛的深渊,而最不能让他接受的,是握着刀的湮白,他简直不敢想象真相。
这一定是噩梦吧,不可能是湮白,只不过是他进来的时候碰巧看见湮白想要把刀插进去,一定是这样的……
“是我。”然而,简单干脆的两个字彻底切断了姜游的希望,湮白面色非常平静,没有一丝说谎的迹象,连个说服自己的借口都不给姜游,姜游几乎要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杀父亲,他们不是好好的吗?!前几天他走的时候,父亲弟弟还和他有说有笑,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父亲对你不好吗?虽然湮白是领养的,但是姜父从来没有区别对待他们兄弟俩,湮白比他还要听话懂事,两人也从不曾闹过矛盾。姜游大脑一片混乱,跟他形成鲜明地对比,湮白从始至终都无比冷静。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姜游想要抱起姜父,湮白却不让他走。
姜游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湮白这样冷酷的眼神,就算湮白最生气的时候眼里也是有感情的,可是眼前这个人却陌生无比,冷漠的样子让他遍体生寒。
湮白黑沉的眼睛看着他,“我没想到你会提前回来,如果晚一点你就不会看到这一切了。”
“砰!”姜游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愤怒和悲伤让他双眼发红,丧失了理智,一拳上去打的又狠又准,湮白疼的半天张不开眼睛,皮肤偏白的脸上嫣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是畜生吗?!”
湮白低着头,额发遮挡住了眼睛,姜游再也不看他一眼,抱起父亲出了门,走前道:“我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姜游看着神经大条,但是个很温柔的人,从来不说重话,就算是朋友之间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时候,也从不说伤感情的话见鬼的玛丽苏。可是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向来都是说一不二,今天他说不认湮白这个弟弟,湮白就算以后跪着求他也没用。
姜游说完便大步离开了,没有看到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湮白浑身发抖的样子。
就算是水神族最厉害的神医也挽救不了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姜父,姜父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罪魁祸首也被关押了起来,但是怎么拷问,湮白也不肯说出杀害姜父的动机,他一句话也不肯说,任谁也无法撬开他的嘴。但是惩罚不可免,子弑父,是不可饶恕的罪孽,湮白再也没有资格踏进宗庙,连水神族的聚居地也不能靠近,作为罪人,他被放逐到了寒冷的雪山脚下,在雪山底照顾莲池,直到干涸了几百年的莲池再开花为止才可以离开。
干涸了几百年的莲池,除非天降甘霖,灵水浇灌,不然就算湮白照看到死,别说花了,一片叶子也看不见。
他注定要这里用尽一生来赎罪,忏悔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然而,湮白最后还是逃跑了,也就在湮白逃跑的时候,姜游迎来了自己最重要的使命,保护炉鼎,直到炉鼎和饲主汇合。
如今炉鼎和饲主已经圆满,姜游的生命也到了尽头,纵使有孟长溪的灵泉续命,也拯救不了他已经虚垮的身体,他总有一天会死。姜游倒不觉得难过,身为姜家人,不得善终是他们摆脱不了的诅咒,姜父如此,他也难逃这样的结局,早在很久前他就接受了。而且,活着还会看见湮白这张讨人厌的脸,死了他就可以不用看了,到时候他就能够见到父亲,那才是他的家人。
姜游看着窗外,停止脑中的思绪,人到临终的时候总会想起很多往事。小时候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小小的湮白,没完没了的群架和一家三口的饭菜,还有他永远忘不了的那个夜晚……悲伤的事情太过分压抑,那些小小的喜悦反而显得酸涩无奈,他不会原谅湮白,但是死了以后就一笔勾销,永远不要再见。
“小游!”族长从门外进来,三天三夜的大雨已经停了,他的身上带着泥土和雨水的气味,姜游有些可惜,听说象征着水神族命脉的溪流复苏了,但是由于身体的原因,他还没有去外面看过。
族长脸上带着焦急之色,但是顾忌着姜游的身体,还是放松了声音,“小游,雪山下的莲池也有水了,叶子都长出来了!”
姜游也很高兴,“是吗那太好了。”说完目光又一沉,不久花开了之后,湮白也就恢复自由了。
族长看姜游的脸色叹口气,想了想还是道:“天降甘霖莲池才得以重见天日,但是没有灵水浇灌,它是开不了花的。”
姜游讶异,原来还有这么一说。雪山脚下的莲花,据说是当初飞天的神仙撒下的种子,带着灵气,结出来的莲子有起死回生的奇效,怪不得百世难得一见,想要培育出也是千难万难。
这么说,除非有灵水,不然湮白还是得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长溪的孩子是我们水神族的福星,是他给我们带来了希望,也是它让溪流和莲池起死回生的。”族长犹豫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湮白听说炉鼎和饲主的孩子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之后,就想要得到这个孩子。”
这件事姜游当然知道!湮白这个自私的混蛋,这样做只会让他更恨他,就算活下去又怎么样,他只会沉浸在愧疚和恨意中,虽生犹死!可是,“您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比起这件事,姜游更诧异族长的隐瞒。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啊!这件事怪我,当初是我在湮白面前不小心说露了嘴才会招惹这些祸端,我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所以才叫你一定把他带回来,万万不能让他做错事!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长溪的孩子不仅平安降生了,还拯救了我们水神族。”
族长高兴之余又叹气,“你不要怨恨湮白,他虽然有错,但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嫡嫁。”
姜游自然不领情,“我可承受不了他的好意!”
“我知道你没法原谅他。”族长顿了顿接着道:“以前,姜家的祖先为了守护水神族,子孙后代都遭到了诅咒,所有人都会不得善终,你父亲是姜家活得最久的,不过撑到你长大也是他的极限了。你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使水神族延续到现在,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们,也是时候让你得到解脱了。”
“现在莲池和溪流都恢复了生机,只要莲花一开,你就有救了!唉,如果能再早一点就好了,这样你的父亲就可以活下来,我们就有机会弥补对他的亏欠了。”
族长的话越听越奇怪,父亲明明死在了湮白手里,是外力强行结束了他的生命,什么叫到了极限,父亲想活下来,可是湮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是吗!“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湮白杀了我父亲难怪还要怪他没有撑下来吗?”
族长目光沉重,欲言又止的眼神让姜游十分不解,湮白杀了父亲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还有什么好替他辩解的。“你的祖父曾祖父都没有活过四十岁,一个疾病缠身,另一个意外身亡,你的父亲……”族长接二连三的叹气,神色中也有了几分愧疚,“当年患上了绝症……”
“绝症?!”姜游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父亲身体是有些不舒服,但人好好的,没有任何绝症的征兆,怎么可能!
族长点点头,“他不让我们告诉你,不想让你担心。但是身体疼痛太难捱了,一直在不断服用止疼药物。你父亲吃了很多苦,曾经想过自杀,但是自杀在族里是不被允许的,是罪孽。”
说到这里,姜游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的心怦怦跳着,却因为胸口沉重的感觉压抑着,几乎要喘不上来气。他无法控制发抖的身体,“湮白知道吗?”
族长点头,姜游眼睛狠狠的睁着,双眼通红,“您想告诉我什么?”
虽然顾忌着姜游的身体,但是族长还是继续说着,这件陈年往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像一块大石,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对姜游,对湮白,对姜父,他一直心存愧疚,“你父亲意志坚定,如果不是太过绝望是不会跟别人求救的。他来找过我,想要让我给他一个痛快,但是我拒绝了。到今天我都一直在后悔,我应该答应他的请求,这样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姜游抖得更厉害了,神志有些恍惚的听着族长的声音,“那天晚上,就是你父亲去世的那天晚上,疼痛又发作了,比以前每一次都厉害,我不知道那种感觉,但一定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他的精神崩溃了,喊着让湮白给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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