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熙震惊。
王秘书静待对方消化信息。
看对方已反应过来,他继续说,“……总裁没有明确说过,但我在他身边工作这么多年,我知道——在他眼下最困难的时候,他去找你,并且提出这个听起来不合理的请求,我想,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你应该能明白。”
吕熙心潮澎湃。
下午。
安尹来见吕熙,“……你有答案了么?”
“王秘书已将隐情告诉我了。”见安尹皱眉,吕熙连忙说,“是我让他说的,我想帮忙……”
安尹苦笑,“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我这般困窘的处境,我希望自己可以保持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在吕熙看来,安尹不是会服软的人。所以后者一旦露出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苦处弱势,吕熙内心掀起的涌潮就足以吞没理智。
“安先生,我愿意。”吕熙握住安尹的双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安夫人、付照光等等,都不重要了——哪怕安尹对安臣还有留恋,他也坚信自己能在未来的岁月中改变这一点。
——
一切的行动都加速起来。
吕熙去“谷”会所辞职,主管惊讶,“怎么这么急?”
他笑,“嗯,我要搬家了,去别的城市。”
“这样啊……可是安夫人那么喜欢你,她现在在度假,很快就回来了,要是可以,你亲自和她道别?”
吕熙摇头,“时间紧,请您代我向她道别吧,谢谢她的赏识和照顾,也谢谢你们的照顾。”
见状,主管不再说什么,祝他一帆风顺。
之后,吕熙向学院提出休学申请,又到银行办理转账手续,还打算退租房子。
他不知道,他正亲自动手一个个地抹去自己的痕迹。
付照光给他打电话,他也假装自己在正常上学、吃药。
说到药,他不需要吃了——安尹就在他身边,他很安心。
安尹对他说,“之前,我们以不纯洁的关系开始;这一回,我想好好珍惜你。”他们像纯爱电影里的恋人一般,只牵手拥抱——安尹那份珍重的心意让吕熙为之动容与痴迷,他愈发庆幸自己没有向安夫人和付照光暴露秘密。
——
远在国外的付照光每天都会给吕熙打电话。对方在电话那头很正常,一切无异。
结束通话,付照光又想起吕熙那一晚的说辞。
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
——
这几天相处,安尹已无声无息将吕熙的话全套出来——吕熙还没有对安夫人说出秘密;而对付照光,他更是撒了谎把责任全推在安臣身上。
幸好及时发现。
安尹对吕熙笑一笑,往后者的杯子里倒入红酒。
今晚他们烛光晚餐。
吕熙笑,最后举杯,“为我们明天的旅程干杯!”
安尹与他碰杯。
此时,门铃响。
“可能是王秘书,给我送文件来了。”安尹说着,起身起开门。
吕熙正喝着红酒,突然被闯入饭厅的黑衣蒙面大汉抓起来捂住嘴巴桎梏行动。
酒杯掉落,碎片一地。
他下意识挣扎,却在看见安尹气定神闲地回到饭桌边后,停止动作。
他睁大眼睛,“嗯嗯!”发声。
安尹端起自己的酒杯,把剩下的酒液喝完,放下酒杯。
“我为自己的谎言向你道歉。”他转头看向吕熙,表情淡定,“你是时候启程了。”
恐惧还没完全从双眼中流露,吕熙就被身后大汉拧断了脖子。
他像被丢弃的玩具般垂下了头。
有人走近安尹,“安先生,老板交代,接下来的收拾工作也交给我们处理就好。”这是简虹的下属,专门负责烂摊子。
安尹颔首,离开现场。
——
同一个晚上,付照光从新加坡归来。
他回公司拿车,发现安臣的车还在。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往电梯方向走。
安臣正盯着窗外夜景出神。
敲门声拉回他的思绪。
“进来。”
付照光出现在门后,“安董。”
安臣看他,“……回来了?”
“是,刚下飞机。……我看见你的车还在,所以上来打声招呼。”
“我还有几份文件没看,打算加加班。”安臣说到。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闻言,付照光点点头。他想离开,但迈不开脚步。
“怎么了?”安臣见他站着,问。
“安董,”付照光开口,“你认识吕熙吗?”
安臣放下手里文件,“……为什么这么问?”
见对方如此回应,付照光心里得到了答案。
“我和他是旧识。……他前几天对我说,他是你的‘专属玩具’,……你虐待了他,……是吗?”
安臣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到,“你觉得呢?”
“……我不相信。”付照光相信安臣,所以才敢这样直接询问,“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安臣低头沉思。
一会儿,他抬头,“这件事,我们明天详细说吧。今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付照光最后点头。
——
付照光驱车往家的方向行驶。
在一个交叉路口,一侧路面上的大卡车直直朝他的车撞过来。
小汽车被撞出数十米远;油箱漏油;车子当场爆炸。
第108章
安臣从安氏大楼出来,已有车子等候。
他坐上车后座,问一旁的安尹,“……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安尹回答。
安臣沉默。
车子行驶没多久就被协警拦下,后者告知司机前方发生重大交通事故,交通堵塞,车子需要绕道。
车子再次启动。
“……付照光的抚恤金数目……?”安臣开口问。
“你来决定。”安尹握住安臣的手,“别想太多。”
安臣看向安尹。车内昏暗,但藉由窗外的光,安尹侧脸冷硬的轮廓清晰可辨——他目视前方,意志坚定,无所畏惧。
安臣收回视线。
往时听宁海腾骆梓辛料理别人时,自己毫不在意,像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样,求更多细节;真正轮到自己动手一刻,内心却犹豫、动摇起来。很讽刺是不是?
吕熙那边情况如何,他不知道;但付照光,这个一个多小时前还站在他面前求证事实真相的人,如今,葬身火海。
细细想来,不是不恐怖的——就因为他们妨碍了他和安尹的幸福,所以他们要消失。
究竟什么人、于何时何地,赋予了他们这般轻易地、自私地生杀予夺的权利和权力。
安臣明白,这个时候再来想这些已没有意义。他只是,为自己感到心寒。
就在付照光离开办公室一刻,他还可以扭转事情走向,至少让对方活下来;但他没有打这个可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电话。
至此,他深刻理解了“亡命之徒”的含义。
——
深夜。
安臣睡不着。他下床,打算去看看双胞胎。
婴儿房亮着小小暖暖的睡眠豆灯。安尹正抱着双胞胎中的一个,其神情在模糊光线中,显得柔和温软。
恰好保姆端来牛奶,安臣拦着她,接过奶瓶,以手势吩咐她离开。
他轻轻走进房间,走到安尹身边。
后者发现来人是他,只微微一笑。
被抱着的是弟弟远航,嘴巴碰到奶嘴后知道食物来了,开始卖力吸吮;哥哥远帆躺在绵绵小被中睡得好熟,小小肚子均匀地一起一伏。
安尹和安臣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这两只小天使。
远航入睡后,安尹将他放回婴儿床内。
“……为了你和孩子,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没有人能挡在我们前面。”安尹平静地吐露坚决之语。
安臣看向安尹。后者之所以目视前方,意志坚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内心有信仰。
而自己,正是他信仰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与安尹,从未向对方说过那经典的三字——就连在CATHEDRAL那一次,也是以恶语表白。
但对安尹而言,这三个字已超越文字范畴,归于信仰——所以他有这么大的决心,手起刀落。
安臣靠上对方的肩膀。
那些因他们这份禁忌感情而消失的人,对不起了。
他和安尹都是罪人。
但万一,若还有下一次,他也会如身边的这个人一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
付照光车祸身亡这件事,已被有关部门定性为意外事故。
但付照光好歹是安臣身边的一把手,他的突然离世,被好事者拿来嚼舌根。
安夫人又开始担心。
这天,安家大宅。
上楼的安夫人遇到下楼的安尹,各自打招呼后,安夫人见只有他们俩,便唤住往下走的安尹。
“哥哥,你别介意最近那些奇怪无稽的流言。我和安臣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是公司和安家的继承人,这点毫无疑问。”
这不是安夫人第一次向安尹表明立场态度。
多了,就有此地无银的感觉。
安尹站定,转身看向安夫人,“妈妈,我没有介意。其实,我并不看重继承人的身份。如果您是因为我而这么担心,我很感激;……但如果,您是因为我的生母……”说到这,安尹特地停下。